蕭胤忙起身朝著暖閣外面行去,走之前瞪瞭顧九齡一眼:“跟上來!”
顧九齡本不想招惹是非,安安靜靜的做個吃瓜群眾,不想還是被蕭胤一起帶到瞭蘇婉柔住著的探春苑。
此時探春苑裡來來回回都是步履匆忙的仆從,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暖閣裡還傳來隱隱的哭聲。
蕭胤臉色沉得厲害,一腳踹開暖閣的門走瞭進去。
顧九齡也隻得硬著頭皮跟上,暖閣裡的裝飾很華麗,雖然整座睿王府看起來寒酸得很,可這裡的擺設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顧九齡隨著蕭胤湊到瞭蘇婉柔的床榻前,地面上腳凳已經踩翻瞭,房梁上橫著的白綾還掛著沒有取下來,隨著風搖搖晃晃很飄逸。
暖閣外面跪瞭一地的丫鬟,瑟縮發抖。
蘇婉柔躺在床榻上,雙眸緊閉,臉色煞白,帶著幾分脆弱美。
“給她看看!”蕭胤聲音也有些發緊。
顧九齡抬起手試瞭試蘇怡然的鼻息,沒有死,隻是“暈”過去瞭。
她暗自冷笑尺寸拿捏的剛剛好,這時候應該是醒瞭,還在這裡繼續裝。
她讓九月拿著藥箱進來,從裡面取瞭銀針,三針紮在瞭蘇婉柔頸部的穴位。
蘇婉柔猛地睜開瞭眼睛,眉頭擰瞭起來,差點兒吃痛喊出來,表情恨不得要吃瞭顧九齡。
很疼!這個女人想要殺瞭她嗎?
顧九齡眼底掠過一抹笑意,這一處穴位紮針的話,紮不壞人,就是神經疼。
蘇婉柔猛地坐瞭起來,詐屍一樣,隨即撲進瞭蕭胤的懷中嚎啕大哭。
“王爺!王爺不要趕我走!”
“我不想去莊子上!我也不想嫁給趙傢的那個莽夫!”
“王爺!我隻想陪著你……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蘇婉柔這一次倒像是真的哭瞭,後勁的領口都松散瞭不少,露出瞭一朵梅花印記。
顧九齡的視線無意間接觸到瞭那梅花印記,頓時眼底掠過一抹詫異,這女人還有紋身?
感覺像是紋上去的,蠻好看的。
蕭胤眸色沉瞭下來,不動聲色將蘇婉柔推開道:“你說的什麼混賬話?”
“趙傢小郎在軍中口碑極好,為人品行端正,以後前途無量,你倒是想嫁世傢貴公子,之前你不嫁,如今鬧出來這麼多的事兒。”
“你兩次殿前失儀,那麼多世傢貴族看著呢,怎麼可能再娶你?”
“明早你就去莊子上住著,等這一門親事定下來後,本王親自送嫁!”
蕭胤心頭氣悶,趙傢小郎是他托軍中故友才牽起來的,那少年還在軍中過幾天才回京,都不知道蘇婉柔做得這些破事兒。
他也是有些坑瞭那個少年,可他也不能讓蘇婉柔嫁的不好,不然對不起好兄弟托孤。
趙老將軍和夫人都在邊關,而且為人和善,隻有趙傢小郎一個兒子,傢裡面人際關系簡單,她嫁過去就是當傢主母。
如今北狄緊迫,皇帝想要扶持新的軍事世傢,趙傢便是頭等的人選,以後那少年前途無量,蘇婉柔今後定能做個誥命夫人。
裡子面子都有瞭,她竟是嫌棄人傢莽夫?
他倒是擔心趙傢人萬一過幾天打聽到瞭她的事兒,怕是會毀瞭婚約,他這是幫她騙婚呢!她懂不懂?
蕭胤氣的臉色青白,他自己以後若是養瞭女兒這麼不懂事,好歹一定要打死她!
可惜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女兒,也不是他的親妹子,每每被蘇婉柔氣死氣活,他都想當初死在七殺谷算瞭,免得落瞭這麼大的人情。
他抬眸冷冷看瞭顧九齡一眼,死女人,也不說幫著說說話兒,娶你何用?
顧九齡咳嗽瞭一聲,低下頭避開瞭蕭胤哀怨的眼神。
你的鍋你自己流著淚也要背下去,王爺!
蘇婉柔沒想到蕭胤竟是如此絕情,定是顧九齡這個賤人!
她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垮瞭下來,眼神裡滿是絕望死死咬著唇,癱在瞭床榻上。
蕭胤瞧著她沒什麼大礙,轉過身冷冷看著外面跪著的丫鬟婆子們:“看好你們的主子,若是再出瞭什麼岔子,都提著腦袋來見我!”
四周頓時雅雀無聲,他們曉得王爺的手段,一個個膽戰心驚,哪裡還能容蘇婉柔胡鬧?
第二天一早,顧九齡收拾妥當帶著九月,提著藥箱離開瞭睿王府。
她乘著馬車朝著令和長公主的公主府行去,到瞭公主府九月將名帖送瞭進去,裡面的管傢忙將顧九齡迎瞭進去。
顧九齡看向公主府裡的裝飾,亭臺樓閣,翠瓦碧簷層層疊疊,甚至還有練武的小型校場修在瞭湖邊。
既有貴族的雅致,也帶著武將的氣派。
令和長公主早就在正廳裡等著她,看到她走瞭進來起身便笑著迎瞭過來,顧九齡忙沖公主殿下躬身行禮,儀態恭敬至極。
“九齡不必如此多禮,咱們如今是一傢人瞭,那些繁文縟節撤瞭吧!”
“快坐,我這邊剛來瞭新茶,你嘗嘗。”
令和長公主忙命人上茶,上好的密山銀針,茶湯瀲灩,香氣濃鬱。
顧九齡忙喝瞭一口,真的是好茶。
她放下茶盞笑道:“皇姐,咱傢小小侯爺……我想瞧瞧他的病情。”
當年武威將軍戰死後追封瞭侯爵,成銘繼承瞭父親的爵位,可即便是早早做瞭小侯爺,卻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活在世上,像個怪物一樣被京城所有的人鄙夷排擠。
之前顧九齡也和蕭胤通瞭話,對於她給公主府的小侯爺成銘治病沒有反對,但是也不怎麼贊成,畢竟和普通百姓還不太一樣,治好瞭便好,治不好便是得罪瞭公主府。
顧九齡瞧著令和長公主性子好,不是那種胡攪蠻纏之人,這才下定決心過來看看。
不想令和長公主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躑躅,嘆瞭口氣道:“九齡,你也曉得,他病得久瞭。”
“從發現病到現在,看過多少個大夫,我們公主府的人自己都數不清瞭。”
“看一次,失望一次,他也是煩得很,不想過來,這……”
顧九齡頓時心頭瞭然,這是要她這個大夫去屈就一下病人。
她忙起身笑道:“醫者仁心,不論誰病久瞭,也是心煩意亂,我去瞧瞧。”
令和長公主眼底一亮,掠過一抹感激之情,忙命人在前面帶路。
顧九齡帶著九月跟在仆從後面居然是朝著湖邊的那一片校場而去,外面罩著一道竹林,竹林種得很密集,沿著林間小道走進去,感覺像是被夾在黑壓壓的兩堵墨綠色高墻內,氣氛壓抑。
她走瞭進去站定,卻是聽到一陣陣練劍聲,不遠處站著一個身著玄色勁裝的青年。
光從背影看,個子極高,身形寬厚,手中攥著重劍,劍法練得不錯,就是力道上不去,練瞭一會兒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聽到身後腳步聲,突然反手飛過來一刀,直接朝著顧九齡面門紮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