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頓時愣在瞭那裡,之前一直擔心自己和趙傢人處不好關系,若是她自己受些委屈也就罷瞭,可連累瞭睿王府便不好瞭。
她不是那種隨便惹是生非的女子,也懂得自己幾斤幾兩重,雖然過去的事情忘瞭個一幹二凈,可是做人的道理她不曾忘。
睿王妃是她的恩人,雖然睿王爺認錯瞭人,可她沒有絲毫的怨懟。
這就是命,她的命罷瞭。
她從邁進趙傢這一刻起,便是處處小心謹慎,生怕出瞭什麼錯,被人拿捏瞭話柄,最後再說到睿王府的頭上去。
原以為趙傢是武將出身,裡裡外外必然有些戾氣在,不想自己的婆母竟是如此和藹可親的一個人。
她頓時一顆心稍稍放松瞭下來,心頭倒是多瞭幾分感激。
趙夫人是她的婆母,是她的長輩,她爹娘都沒瞭,便是剛被安傢人認瞭回去,可到底陌生得很。
哥哥嫂嫂給瞭她太多溫暖,如今面前的這位婦人更像是她的娘親一樣,讓她心頭多瞭幾分依賴。
她忙沖趙夫人規規矩矩磕頭拜過,這才緩緩起來。
隨即與趙朗夫妻對拜後,被送入瞭後面的暖閣。
因為趙傢要迎娶新婦,這一處新人住著的院子裡裡外外都翻修一新,到處張貼著大紅的喜字兒。
因為金枝是睿王府出來的,睿王夫婦那兩口子在上京名聲不好,沒人敢招惹。
便是趙傢那些宗親裡,連個鬧洞房的都沒有,趙夫人不得不硬著頭皮親自來兒媳婦這邊走動瞭一下,讓幾個半大小子進去和睿王府的嬤嬤們要瞭些糖果甜餅便算是鬧過瞭。
趙夫人帶著成嬤嬤剛繞過瞭穿廊,便瞧著自己兒子醉醺醺的進瞭一邊的書房,並沒有回暖閣裡歇著。
她腳下的步子頓時停在瞭那裡,臉色掠過一抹不愉。
身邊的成嬤嬤也暗自吸瞭一口氣,這可是怎麼說的?
少將軍新婚之夜,怎麼不去新娘子房間裡,反而躲在瞭書房裡睡,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又是一出子禍事?
要知道新婚夜冷落瞭新娘子,這事兒傳出去怕是要讓上京百姓笑話的,笑話新娘子,豈不就是打瞭睿王府的臉面?
趙夫人臉色都氣的鐵青瞭,暗自磨瞭磨牙,低下頭四處找,終於找到瞭一根木頭棍子,朝著兒子的書房走去。
“夫人!夫人!”成嬤嬤忙攔著。
“你攔著我做什麼?”
趙夫人臉色沉到瞭底:“新婚之夜不在新娘房間裡歇著,這是羞辱誰呢?”
“一個女子嫁給他算是倒瞭八輩子血黴瞭!”
“怎麼的,嫌棄人傢配不上他還是如何?”
“既然嫌棄人傢,當初拼瞭他脖子上那玩意兒直接稟明聖上退婚便是,何苦來娶瞭人傢進門,便是又作踐人傢姑娘?”
“我們趙傢人素來行得正,坐得端,哪裡有這般欺負人的?”
“小兔崽子,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趙夫人是真的生氣瞭,她還等著抱孫子呢,況且之前瞧著人傢金枝姑娘規規矩矩,溫文有禮,倒是一點兒睿王府的架子也沒有,反倒是這個乖孫擺得什麼臭臉,給誰看呢這是?
趙夫人之前也是練傢子出身,爹爹是西北鏢師,走鏢的。
嫁瞭個男人是個忠厚老實的行商,生瞭個兒子,本來不想讓他從軍,不想趙朗從小喜歡練武,熟讀兵法,竟是在軍中闖出來一番天地。
可這個混賬小子蹉跎瞭這麼多年,就是沒有領回來一個妻子,如今好不容易成親,還來這一套?
欺負人傢姑娘?
她一腳踹開書房的門,抬起棍子揍瞭過去。
趙朗頓時慌得酒醒瞭一多半兒,手中的兵書也落在瞭地上。
趙夫人撲頭蓋臉的打瞭過去。
“怎麼的?新婚之夜你讀得哪門子兵書?一年刻苦的日子多瞭去瞭,偏生選在今晚刻苦?”
“金枝是睿王的義妹,安傢的嫡長女,哪一點配不上你瞭?”
“你何苦這般作踐我兒媳婦兒?”
“她身世那麼可憐,好不容易嫁瞭人,和著這是送給你欺負來瞭?你想欺負她,老娘可不答應!”
“她一個姑娘傢嫁進瞭我們趙傢,孤零零一個人來到瞭我們傢,舉目無親,四處都是陌生人,唯獨仰仗你,你倒好兒將她一個人丟在後院,讓其他人看你妻子的笑話?”
“我今兒打不死你!老娘跟你姓!”
“你給我回喜房裡去!不回去我就打死你瞭賬!”
趙朗轉眼間便是挨瞭幾下子,饒是一身武功也隻能躲著,可老娘也練過,抽得還挺疼的!
他竟是硬生生被逼著朝著喜房逃去。
“娘!別打瞭!娘!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懂?我懂得禮義廉恥,我懂得忠孝節義,我也懂得不能欺負人!你給我過去!”趙夫人又是幾棍子。
趙朗根本沒有絲毫解釋的機會,被連打帶罵,一腳踹進瞭暖閣的門。
這一腳踹得委實用瞭些勁兒,趙朗被門檻狠狠絆瞭一下,整個人摔瞭進來,他也是被老娘打悶瞭,都忘瞭自己武功蓋世。
隨即很沒面子的直接跪趴在瞭軟榻邊,正好趴在瞭金枝的腳下。
金枝忙站瞭起來,下意識掀起瞭蓋頭看向瞭面前的夫君。
趙朗一襲紅衣,沾瞭幾分酒氣,更是襯出瞭幾分俊朗風流,隻是此時的動作卻有些狼狽。
暖閣的門被人從外面砰地一聲關上,傳來瞭趙夫人有些討好的笑聲。
“兒媳婦兒,你好生歇著!”
隨即便是急匆匆離開。
瞬間暖閣裡一片死寂,金枝不可思議的看向瞭面前跪著的趙朗,那個樣子也不知道為何讓她想笑。
她唇角抿瞭抿,忙低頭咳嗽瞭一聲。
趙朗一張俊臉紅成瞭豬肝色,大婚之夜,跪妻子,以後會不會倒黴?
他忙從地面上爬瞭起來,心頭又氣又羞,冷冷看著金枝:“你笑什麼?有這麼好笑不成?”
金枝收斂瞭笑意,她也有些緊張不知道該幹什麼。
之前出嫁的時候,嫂嫂也沒有告訴她新婚之夜該怎麼做,反而一股腦兒將那些暗器等小物件兒送到瞭她手中,詳詳細細告訴她怎麼用。
但是新婚之夜,夫妻之間怎麼相處,她真的不知道。
金枝隻能堪堪站在那裡,趙朗沒好氣的走到瞭一邊桌子前坐下,端起瞭茶盞,仰起頭飲下一盞,抬眸看向瞭金枝。
紅燭搖曳,映照在她那半邊完好絕美的臉頰上,竟是美得驚人!
他下意識心跳瞭一下,不自禁覺得嗓子有點點發幹,又飲下兩盞茶吸瞭口氣道:“你歇著吧,我就在這裡坐著。”
金枝臉頰微微一紅,卻朝著趙朗走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