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康的一番話讓顧士傑頓時說不出話來,他死死盯著自己的親生兒子。
眼底的怒火恨不得將眼前這個長瞭反骨的臭小子燒死。
許久顧士傑臉上的表情強行緩和瞭下來,倒是有幾分扭曲,看在顧康的眼裡居然是那麼的陌生。
他死死盯著顧康:“好歹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何必將事情做絕?”
“是啊,大哥這一次確實是無辜的,”顧康緩緩嘆瞭口氣,將手中的茶盞放在瞭桌子上。
“父親也知道長平公主對咱傢大哥心有所屬,大哥不可能放著嬌滴滴的長平公主不愛,非要穿過密道去愛一個人老珠黃的段貴妃。”
“放肆!說的什麼胡話,怎敢妄議宮中妃嬪?”顧士傑突然驚瞭一跳。
自己的這個兒子膽子也太大瞭些,他原以為自己的長子和三子已經膽子夠大,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小子簡直有些瘋癲的癥狀。
顧康笑瞭出來:“所以那通往宮中的密道並不是大哥修的,大哥也不知道這回事,隻不過這一次抓不到幕後的人,也隻能將大哥抓起來做個替罪羊罷瞭。”
“而且隆慶帝心胸狹窄,最好面子,如今出瞭這麼大的事情,面子裡子都丟光瞭,若是不殺幾個人,怕是難以平息他心中的憤慨。”
嘩啦一聲,顧士傑手中端著的茶盞瞬間落在瞭地上,碎瞭一地。
他臉色煞白,用不著面前這個毛頭小子提醒他。
他在朝堂混跡這麼多年,焉能不知道隆慶帝的德行?
身為皇帝,能力不夠,馭下不能。
而且貪圖享樂,好大喜功,這才給八大傢族帶來瞭契機,把持朝政民不聊生。
其實就是活脫脫的一個昏君,隻不過為瞭一點面子,還算有些許上進之心。
如今段貴妃的寢宮裡鬧出這檔子事兒,急於要找一個人開刀,偏生自己兒子碰在刀口上,不殺顧晟殺誰?
他定定看著面前的二兒子,神色微變,許久嘆瞭口氣,緩緩起身走到顧康的面前。
卻是沖顧康拜瞭下來,這個動作將顧康嚇瞭一跳。
顧康忙站瞭起來,雖然他恨極瞭眼前這個男人,可是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總不好在人倫方面做的太過分。
顧士傑緩緩起身,看向瞭自己的兒子,聲音微微發顫:“顧康,為父知道你還恨著我,為父當年將你趕出顧傢,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可是你大哥不能死啊,畢竟未來的顧傢和你大哥息息相關,你大哥死瞭,顧傢以後該何去何從?”
顧士傑說出這個話後,顧康愣怔瞭一下,突然有些想笑。
沒想到到瞭這般地步,父親依然維護著顧晟。
從小到大,父親對顧晟的愛遠遠超過瞭他這個嫡子。
即便是現在顧晟做瞭這麼大的錯事,他卻依然護著顧晟這個人,顧康的心頭難免生出幾分壓抑和悲憤。
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沒救瞭。
顧康輕聲笑瞭出來:“罷瞭,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便是提醒父親一二。”
“當年的段貴妃在進宮之前曾經有一個相好的,那個人叫陳福安。”
顧士傑頓時臉色微變,眸色微微一閃。
這個人他是聽過的,如今已經是邊關段傢軍的副統領,麾下勇士無數。
陳福安據說是段貴妃的父親收養的一個養子,是段國公手下的孩子,相當於托孤給段國公。
與段貴妃小時候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感情還是有的。
隻是後來宮中選妃,段貴妃進瞭宮,並且深得皇帝寵愛,至此陳福安便斷瞭念想,去瞭邊地帶兵打仗。
如今在軍中的地位很高,僅次於段國公的兒子柱國大將軍段天明。
可以這麼說,整個段傢軍最難打的仗基本上都是陳福安打下來的。
如今陳福安依然沒有娶妻,並且武功高強做瞭段天明三個兒子的師傅。
顧康笑道:“若是這地道修建的話,怕是與陳福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查一查他的事,不過……”
顧康話頭定瞭定抬起頭看向瞭自己的父親:“段傢是什麼樣的人傢,父親為瞭大哥有沒有魄力和段傢鬥到底,敢不敢將陳福安挑出來,那就要看父親的魄力瞭。”
“總之兒子以為這一次,陳福安與大哥兩個人必須得死一個。”
顧康的一席話說的顧士傑臉色煞白,連連後退,他眉頭緊蹙,不可思議的瞪著面前的顧康,宛若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似的。
“你……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之前可是……”
後面的話顧士傑不好意思說出來,之前顧康可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廢物,如今連段傢這麼機密的事情他都知道。
顧士傑更是篤定瞭這小子一定知道這個地道的秘密,隻不過如今將自己的大哥送進去做靶子。
此時的顧士傑被架在火上烤,顧傢是什麼樣的人傢?
若是之前杜鈺山那個老東西還活著的話,顧傢能仰仗著杜傢,倒是也不怕和段傢鬥。
可現在的顧傢什麼都不是,這種情形下要動第一世傢段傢,無異於與虎謀皮,他一顆心頓時忐忑瞭起來。
顧康瞧著自己父親的忐忑,吃的一聲笑瞭出來緩緩道:“父親,兒子可要提醒父親,大哥和顧傢,父親要保誰?”
“是,段傢有金錢,有勢力,可是父親不要忘瞭段傢如今唯一仰仗的蕭威變成瞭一個太監,什麼都不是。”
“如今的段傢地位可是尷尬至極,若是加上一個陳福安,讓段傢去掉半條命,倒也是可行的。”
“隻是這一次父親可不能躲在後面瞭,得站出來和段傢扛。”
“我問你,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說啊!你怎麼知道的?”顧士傑額頭滲出瞭一層層細密的冷汗,沖顧康低聲吼瞭出來。
顧康看著外強中幹的顧士傑,眼神微微一冷:“父親,我自有我知道的道理,這些你就不必問瞭。”
“既然如今我也已經入瞭朝局,父親覺得我顧康還能置身事外?”
“我還是那句話,父親隻要抓住陳福安的把柄,將段傢頂上去,大哥就是那個從犯,就是那個被段傢陷害的人,自然會從牢裡放出來。”
顧士傑臉色一片灰白,他隱隱覺得自己的兒子想要對付八大世傢,卻是拿他顧傢當瞭第一把刀。
他死死盯著面前的兒子,眼眸已經變得赤紅。
他沒有絲毫的辦法,轉身走瞭出去,甚至連招呼都沒有說一聲。
張管傢走瞭進來,收拾瞭地上的殘片看著站在正堂中的顧康,不禁低聲道:“大人到底是個心善的。果然還是願意拉一把顧傢大爺。”
“呵!”顧康笑瞭出來:“誰說我要救他?好戲才剛剛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