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非塵力道大瞭一些,裝骸骨的盒子經過這麼一摔,直接裂開瞭,骸骨也露在瞭外面。
蕭胤眸色一閃,臉上的表情依然沉穩如常,冷冷看著左非塵緩緩道:“你應該明白,就憑你夥同我傢王妃離開上京這件事情,我不殺你已然是給瞭你天大的面子。”
“骸骨是我命人請出來的,一路上紅佈加身,還請瞭個和尚時時刻刻念誦經文,多不過就是帶著你父親遊覽瞭南齊的大好河山,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左非塵恨不得拔出劍刺死他,可自己武力值比不過這個畜生,此番不敢亂動。
心頭的怒氣再也壓不住瞭,他彎腰一把解開裹著屍骸的紅佈,露出瞭一截腿骨,已經風化的沒有肉瞭,隻剩下一截骨頭。
蕭胤端著茶盞的手頓在瞭那裡,臉色微微一愣。
他緩緩坐直瞭身體看向瞭左非塵。
左非塵憤怒的死死盯著蕭胤,抬起手點著骸骨的小腿骨上,一字一頓道:“我聽我義父提及過,我生父是七殺谷北三十裡外雁北關的守備統領。”
“早些年打仗的時候,被北狄那邊的人砍傷瞭左腿,那一次的救助還是我義父親自幫我父親療傷。”
“我義父說起過,我父親作戰分外勇猛,打仗幾乎是不要命,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斷。”
“左腿受傷的那一處更是嚴重,小腿骨那一塊兒幾乎都被砍碎瞭,不得已我義父找瞭一塊兒特殊的玄鐵代替骨頭釘進瞭小腿骨中。”
“即便是我生父死瞭快七八年瞭,渾身興許漚爛瞭,可他小腿骨裡的那一塊兒特殊的鐵不可能被漚爛。”
“王爺且看!”
蕭胤刷得一下子站瞭起來,走到瞭左非塵的身邊定睛看瞭過去。
卻看到地上的這一具屍骸,左腿骨頭平滑至極,哪裡是受傷骨損的樣子?
更別說從裡面找到什麼鐵制品之類的。
他頓時臉色微變高聲道:“凌風!”
外面原本就不放心王爺的凌風聽瞭蕭胤的喊聲忙疾步走瞭進來。
“王爺!”
凌風沖蕭胤行禮,蕭胤點著地上面的骸骨道:“這一具骸骨是誰負責的,半道兒上有沒有被人調包?”
蕭胤此時也有些不得勁兒瞭,他之前找顧九齡找瘋瞭,自然什麼手段下作就用什麼手段。
可畢竟當年雁北關的石虎將軍也是南齊忠良,他斷沒有到瞭那般喪心病狂的地步。
這事兒是真的鬧大瞭。
凌風不明白眼前到底發生瞭什麼,忙道:“回王爺,石將軍的屍骸是我帶著親衛軍親自挖出來的,即便是一路運送也是我親自負責,沒有出什麼差錯。”
凌風話音剛落,蕭胤和左非塵同時看向瞭對方,瞬間臉色微微一變。
左非塵雖然不喜歡凌風,蕭胤那邊的人他都不喜歡。
可不喜歡不代表他質疑蕭胤身邊這些人的能力。
尤其是凌風,當年蕭胤氣勢最盛的時候,身邊有青龍軍七虎將,凌風排第三。
回風谷一戰,死的隻剩下瞭他一個,跟著王爺才死裡逃生活瞭下來。
蕭胤此番眉頭緊蹙看向瞭左非塵,臉上的表情鄭重瞭起來。
“左非塵,是,本王這件事情辦的是不地道,可本王不這樣做,你焉能將桃花島的方位告訴本王?”
“可本王再怎麼下作也不會將你生父的屍骨換成別人的。”
“當年七殺谷戰死不少兄弟,雁北關死的人也是我軍中的好兄弟!凌風說沒有就是沒有!”
“除非……”蕭胤突然眸色一閃,死死盯著地上的屍骸,不禁倒抽瞭一口氣:“這一具屍骸不是你生父的,說明當初埋進墳墓裡的人根本不是你的生父!”
左非塵陡然抬眸死死盯著蕭胤,瞬間茫然無措瞭起來。
蕭胤的眉頭卻緊緊擰成瞭川字,當年先是雁北關失守,然後便是七殺谷遭遇北狄人的伏擊。
雖然雁北關是個不太重要的地方,可與七殺谷來說太重要瞭。
既然這一具屍骨是假的,那麼真正的石虎將軍去哪兒瞭?
當初很多人看到他身中數箭,血流而亡,可是人呢?
既然沒有埋進墓葬,難道人還活著,若是人活著……
蕭胤陡然臉色陰沉瞭起來,當年將北狄人放進七殺谷,就是雁北關進來的。
他的眼眸一點點瞇瞭起來,左非塵也是冰雪聰明的一個人,哪裡想不到這一點。
他頓時倒抽瞭一口氣,可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此時的左非塵又驚又喜,難道父親還活著,可活著就是背叛啊!
蕭胤緩緩直起身,冷冷看著左非塵道:“左非塵,你的事情我會查清楚。”
“不過這兵荒馬亂的,你還是留在上京好好打理醫館吧!”
左非塵一顆心瞬間懸瞭起來,蕭胤這是限制他離開京城瞭。
他也想要個真相,想要個答案!
凌風帶著左非塵離開瞭蕭胤的船艙,船艙裡隻剩蕭胤一個人。
他此時的臉色卻越發難看瞭幾分,當初七殺谷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麼?
難道他現在看到的真相,還不是真相。
若是如此,當初設局的那個人實在是太厲害瞭。
為什麼所有的線頭查到七殺谷都斷瞭,後來卻突然冒出來一個杜老爺子,難道杜老爺子也不是罪魁,背後還有深意?
既如此……
蕭胤薄涼的唇幾乎抿成瞭一條直線,唇角耷拉著,顯示出他此時非常不高興。
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真不好,背後那一隻滑溜溜的手,到底是誰的?
隆慶帝?不,他那個豬腦子想不出這些環環相扣的局。
寧安太後?還是另有其人?
一路倒也相安無事,顧九齡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沒有受什麼累。
蕭胤帶著顧九齡在泉州上岸,避開瞭那些迎接的官員,隻留瞭凌風在那邊應付,他選瞭一條小路帶著顧九齡回京。
兩個人終於回到京郊的莊子上,天色已經暗沉瞭下來,此時這麼多人一起進城,難免引來諸多非議。
蕭胤選擇在京郊的莊子上住幾日,等第二天再乘著人多的時候進城,到時候也不至於引起別人太多的關註。
兩個人也默認瞭之前蕭胤的說法,顧九齡從崇文樓裡摔進河裡,失憶,然後被人救起住到瞭城西的院子裡。
一行人此番剛抵達莊子,早已經困頓不堪。
蕭胤來到瞭顧九齡的馬車邊,抬起手看著顧九齡。
畢竟是孩子的親爹,顧九齡將兩個寶交給瞭蕭胤。
不想蕭胤接過來後,直接送到瞭一邊奶媽子的手中,還嫌棄的甩瞭甩手,直接長臂微微一探,撈著顧九齡的腰將她抱下瞭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