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顧九齡都不忍心走進病房裡,擔心打擾到這一對兒苦命鴛鴦。
她定瞭定神還是敲瞭敲門,裡面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後門從裡面被打開,露出瞭趙朗那張板正英武的臉。
他跪下來,是護著小嬌妻的可憐丈夫。
站起身來,便是巍峨無比的護國大將軍。
趙朗臉色沉穩的看著顧九齡,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兒,隻是紅紅的眼眶出賣瞭他。
他薄唇緊緊抿著,看向瞭顧九齡,臉上掠過一抹尷尬之色低聲道:“王妃!”
他以軍人的姿態站起來後,又成瞭那個叱吒風雲的柱國大將軍,定定看著顧九齡。
顧九齡嘆瞭口氣,原本想要扇他的心思也變瞭幾分。
瞧著他那個死出的樣子,顧九齡倒是有些可憐他瞭。
“我去瞧瞧金枝!”
趙朗忙避開瞭身子,騰出瞭一條路,顧九齡擦著肩頭朝著病房走去,經過趙朗的時候腳下的步子停在瞭那裡。
“趙將軍!”
趙朗躬身站在一邊,認錯的姿態倒是好的。
“你是武將,金枝是個柔弱的女子,你多愛惜她一些,別整的像個沒見過女人,精蟲上腦的傻子一樣!”
趙朗頓時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幾乎紅成瞭豬肝色。
他動瞭動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還是躬身道:“是!”
顧九齡冷哼瞭一聲,轉身走進瞭病房。
不想身後傳來趙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話聲:“王妃娘娘,我兒子去哪兒瞭?”
顧九齡腳下的步子頓在瞭那裡,緩緩轉過身看向瞭趙朗。
“你兒子是早產兒,情況不太好,我送到瞭某個地方幫他治療,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能不能治好全看他的造化。”
趙朗一聽頓時臉色沉瞭下來,上前一步緩緩道:“我趙朗這輩子欠王妃最多,不過我的兒子我還是想要見一面的。”
“不能見!”顧九齡斷然拒絕。
趙朗頓時說不出話來:“可是我的兒子…你是大夫,救死扶傷,但是你總不能不讓我見自己的兒子。”
顧九齡暗自腹誹,我倒是想讓你見,問題是你倒是能見得著啊!
此時顧九齡已將孩子送到她空間的保溫箱裡,這幾天頻繁的進出空間,顧九齡隻覺得身體發軟,頭也疼得厲害。
此時趙朗卻還和她糾結這個,她又不能將事實的真相告訴這個傢夥。
就在兩個人糾扯不清的時候,屋子裡傳來瞭一陣響動。
趙朗和顧九齡同時閉瞭嘴,隻有在金枝的面前,他們兩個才出奇的一致。
顧九齡甩開瞭趙朗,轉身走進瞭病房裡。
病房裡還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顧九齡看到瞭病床上躺著的金枝。
“怎麼樣?好些瞭嗎?”顧九齡坐在瞭金枝的旁邊,金枝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緩緩轉過臉,緊緊抓住顧九齡的手。
顧九齡從金枝的眼神裡就能看得出來,她也想見自己的孩子,可此時孩子已經放進瞭保溫箱裡,要是再抱出來,萬一細菌感染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早產兒本身抵抗力就弱,自己的免疫系統還沒有完善,這個時候出點什麼岔子,她就真的說不清瞭。
即使當初顧九齡將趙朗的兒子放在自己空間裡,這個事兒她是稍稍有些遲疑的。
但她是醫生,那短暫的遲疑都是對她的一種羞辱,她以後即便是被趙朗和金枝恨上也得試一試。
“金枝,我明白你的意思。”
顧九齡吸瞭口氣,緊緊抓著金枝的手低聲道:“我且問你一句話,你信得過我嗎?”
金枝微微一愣,隨後拼命點瞭點頭,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顧九齡,有時候不知為何,信任顧九齡甚至比信任自己的夫君趙朗都要多幾分。
當初在三殿下的獸園裡,這個女人以一己之力擋在他們這些罪奴的面前。
從那一刻起,金枝就覺得跟著這個女人沒有錯,會一直跟到底。
金枝拼命點瞭點頭,這樣的動作讓顧九齡眼底微微酸澀,想要哭出來。
依然是那麼乖的一個女孩子,即便是當瞭兩個媽媽的人,即便是子宮被切除以後再也做不瞭母親,可她依然那麼乖巧的讓人心疼。
“既然你信任我,我也告訴你,你的孩子我幫你先治著,你信我就好。”
顧九齡又和金枝說瞭幾句話,此時的金枝雖然病情穩定下來,可是還不能解除最終的隱患,一旦出現反復,後果將不堪設想。
她也不敢耽擱金枝休息,又說瞭一會兒話,吩咐左右的藥奴進去看著點,隨後走出瞭病房。
趙朗剛要接替顧九齡進病房去看自己的妻子,卻被顧九齡攔在瞭門外。
“趙將軍請留步!”
“王妃有何吩咐?”此時的趙朗在心中是萬分感激顧九齡的,哪怕是讓他替顧九齡送命,他也不會再考慮太久,畢竟欠著這個女人太多。
顧九齡同趙朗招瞭招手,趙朗不得不跟在顧九齡的身後來到瞭樓下的客廳裡。
顧九齡照樣坐瞭下來,命藥奴沏茶送到趙朗的面前,顯然是要與趙朗詳談的意思。
趙朗此時哪有心情喝什麼茶,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顧九齡:“王妃娘娘有何指教?”
顧九齡淡淡道:“指教倒是不敢,不過有一些事情我想問詢一下,最近你們趙傢都住著哪些人?”
“聽聞趙老爺子和趙老夫人此番回鄉,這些日子將軍府裡誰陪著金枝,可否說明一點?”
趙朗愣瞭一下,鄉下的三叔公病逝,幾個本傢親戚都要回去發喪。
之前趙朗的父親在隴西做買賣的時候,都是三叔公大力支持,這才造就瞭今天的趙傢。
他們一傢子人對三叔公的感情很是深厚,幾次想要將三叔公接到上京。
奈何三叔公有自己的妻兒,不願意騷擾他們。
三叔公在鄉下也住習慣瞭,不喜歡來上京湊這份熱鬧,故而一直沒有來。
這一次三叔公病逝,他的父母必須要回去的,但是他卻不能回去。
如今朝堂不穩,他也隻能駐守在這裡。
本來也想讓金枝回隴西老傢,沒想到又懷瞭孩子,她身子弱路上顛簸,擔心出什麼事,就此作罷。
不想趙朗提及這個話頭,臉上掠過一抹無奈緩緩道:“是安大人傢的親戚住到瞭我的府上,也是金枝遠方的表妹說是住到府上方便照顧人。”
“你說什麼表妹?安傢人過來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