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有幾個隆重的節日,其中春祭是最為隆重,有時候那熱鬧喜慶的氛圍,甚至超過初元節。
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皇帝在春祭這一天要親自到郊外的田地裡,帶著後宮的嬪妃,還有滿朝的文武百官。
到時候皇帝揮起鋤頭象征性的勞作一二,顯示著朝廷對春耕的重視,畢竟這些封建政權是以農業立國的。
今年的春祭很是特殊,隆慶帝的那個樣子連出口氣都是奢侈。
故而今年帶領文武百官進行春祭的任務,便是落在瞭百曉生的身上。
作為監國太子,這方面他不出面,誰又能擔得起?
自然攝政王蕭胤也逃不脫,而且春祭講究的是好兆頭,即便是如今忙著重審七殺谷案件的蕭胤,也不得不抽出一點時間來準備春祭的東西。
一般在春祭上需要準備一些祭品,文武百官也要各自帶自傢的女眷。
女眷們身上都要準備一些祈福用的彩帶和繡品之類的東西,到時候春祭結束後,還要在莊子上吃飯。
顧九齡總覺得像是皇帝帶著南齊的文武百官,拖傢帶口一起去郊外春遊。
所以每年的春祭,各傢各戶的女眷們都很開心。
畢竟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既能參加這麼大的祭祀活動,還能吃一些平日裡吃不到的野味,欣賞欣賞春景。
關鍵這一時期男女關防並不像平時那麼嚴密,各傢未婚待嫁的貴女們也趁機可以找一下自己心儀的愛人。
顧九齡在暖格裡準備那些祈福用的絹花。
金枝的繡工分外好,如今金枝出嫁,府裡雇瞭幾個繡娘,可是祭祀用的東西講究的是心誠則靈,顧九齡也親自帶著幾個丫鬟坐在暖閣裡繡一些福袋荷包之類的東西。
“主子小心手指!”
九月忙將顧九齡手中的繡品接瞭過來,顧九齡這不知道是被針紮的第幾次瞭。
血珠滲瞭出來,將素白的帕子染紅,九月心疼地抓住瞭顧九齡的手指。
一邊的雲朵拿出瞭金瘡藥,一時間暖閣裡亂成瞭一團。
顧九齡無奈的笑瞭笑,這幫丫頭將她當成是瓷娃娃一樣。
她將手指抽瞭出來,用被毀掉的絹帕擦瞭擦被針紮出來的血,笑道:“不必驚慌,搞得我都有些緊張瞭。”
雲朵笑道:“這帕子還是九月姐姐幫忙繡的,王妃娘娘且歇一歇,不必親自繡。”
顧九齡哪裡肯歇,接過瞭繡品,重新穿針引線:“春祭就是為瞭討個好彩頭,王爺身上的香囊若不是我親手縫制,怎麼表達我的一片心意?”
九月和雲朵看瞭看顧九齡繡的圖案,明明繡的是祈福用的麒麟,感覺像是傢裡的土狗一樣。
兩個人到底也不敢說什麼,幫顧九齡將的針線穿好,小心翼翼送到瞭顧九齡的面前。
“王妃娘娘可得小心一些,這手指頭都紮破瞭這麼多。”
“又說什麼呢?這般熱鬧?”外面的簾子打瞭起來,蕭胤緩步走瞭進來。
九月和雲朵齊刷刷起身,退到瞭一邊躬身行禮。
顧九齡忙迎瞭上去,笑看著蕭胤:“王爺,如今這麼早就下朝瞭?”
蕭胤看瞭一眼九月和雲朵,兩個丫頭知趣的將暖格裡服侍的丫鬟婆子通通帶瞭出去,隨後將門關緊。
顧九齡把茶盞遞到瞭蕭胤的面前,蕭胤坐在瞭椅子上,接過茶盞喝瞭兩口看向顧九齡道:“我已經命人重新清查八大世傢的田地,再有兩個月清查完畢就可以春耕瞭。”
顧九齡沉吟道:“王爺清查田地的速度可得快一些,春雨貴如油,這第一場春雨一下就給力,這一年下來不曉得要餓死多少人?”
蕭胤眉頭微微皺瞭起來:“嗯,偏偏有些人就是想要餓死人,清田的政策我已經拿瞭出來,並且命左非塵親自督辦。”
顧九齡點瞭點頭,左非塵這一次想要為自己的父親洗脫冤屈,分外的上心。
蕭胤當然不可能完全依靠三司會審,那幫酒囊飯袋,一個七殺谷的案子,指不定又要拖到什麼時候去?
他暗中派出左非塵,按照之前他們找到的那本真正的賬冊到各地去查詢。
八大世傢這些罪證收集齊備,便是蕭胤大開殺戒的時候。
蕭胤看向顧九齡緩緩道:“同左非塵一起的,還有你的弟弟顧康。”
“本王倒是發現你弟弟顧康在收拾八大世傢的時候,比本王的手段還要狠呢。”
顧九齡微微一愣。
“我也有些奇怪,按理說左非塵這麼賣力的查八大世傢的底子,那是因為他的父親被冤死在雁北關外。”
“我弟弟從小錦衣玉食,是上京出瞭名的紈絝子弟,哪裡能與七殺谷的死人感同身受?”
“這一次倒是下瞭這麼大的力氣幫你,難不成是看在我這個做姐姐的面子上。”
蕭胤緩緩搖瞭搖頭:“這小子藏得挺深,且看看他做什麼。”
“如今在對付八大世傢上,倒是與我不謀而合。”
顧九齡擺瞭擺手:“罷瞭,不說瞭,公道自在人心。”
“這一次王爺清查全國的田地,還老百姓一個太平盛世,也是功德無量。”
“不過怕是八大世傢要對王爺不利啊!”
蕭胤淡淡笑道:“本王等著他們,若是他們再沒有動靜,本王倒是真的有些瞧不起他們那些人瞭。”
顧九齡明白蕭胤這是要給那些人來一個甕中捉鱉。
不過八大世傢這些年在南齊根深蒂固,雖然段傢和曹傢被蕭胤收拾的很慘,幾乎連根拔起。
八大世傢最厲害的兩個傢族已經聚攏不起來,其餘的都是一些烏合之眾。
顧九齡撇開瞭這個沉重的話題,拿出瞭自己繡的帕子,還有做的香包送到瞭蕭胤的面前。
“王爺看看合不合適?還有哪些地方需要我再繡一繡?”
蕭胤接過瞭顧九齡給他做的那些香囊,抬起手輕輕摩挲著帕子上的花紋。
他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笑意:“王妃這隻狗繡的當真不錯,活靈活現的。”
顧九齡臉色微微一僵,訕訕道:“王爺,你確定這是狗?這難道不是一隻麒麟?”
蕭胤愣在瞭那裡那裡:“麒麟?你說這是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