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側過身看向瞭身後拽著她袖子的左非塵。
左非塵神情有些緊張,低聲提醒道:“切不可沖動。”
左非塵真的是擔心顧九齡,自從聽瞭顧九齡的計劃,他到現在這顆心都安定不下來,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兒。
他當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腦子一熱就和顧九齡不謀而合,如今細細想到後果,就覺得一陣陣頭皮發麻。
顧九齡點瞭點頭,轉身同其餘的糧商一起迎向瞭門口。
走進包廂的青年此時神情倨傲,緩緩坐在瞭最正中的椅子上,微微抬起手點瞭點:“諸位不必客氣,請坐。”
顧九齡忙隨著其他人一起坐在瞭那青年的面前,那青年抬手抱拳道:“在下睿王爺身邊的統領凌風,今日特地請諸位來此商議要事,耽擱瞭諸位的時間還請擔待些,我先敬大傢一杯,大傢隨意。”
顧九齡端起酒盞輕輕抿瞭一口,卻暗自冷笑。
也不曉得八大世傢從哪兒找來的替身,大概也就學瞭幾分形似。
那人放下酒盞清瞭清嗓子:“王爺命我來此與諸位見面,諸位想必已經猜到瞭,想通過諸位的手上買些糧食。”
凌風的話剛一說出口,四周的糧商紛紛應和。
“王爺需要我等出力,我等義不容辭。”
“王爺若是要的多,小的們也可以給些優惠,隻是世事艱難,也要養傢糊口,還望王爺海涵。”
“是啊,是啊,這兵荒馬亂的,我們這些人也不好做這買賣。”
不愧是一群奸商,紛紛哭窮,隨後便將話頭挪到瞭正經處。
為首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陪著笑道:“我們也商議瞭一下,如今戰亂,糧食最是不好弄,也不曉得王爺要多少,能出多少銀子?”
假統領緩緩笑道:“之前王爺在上京聽聞搬出來的銀子將聖上的養心殿都塞得滿滿當當的,銀子自是不必愁,隻是你們手中的糧食還有多少?”
張老爺沖顧九齡使瞭個顏色,顧九齡忙搶上一步道:“統領大人,張傢人這些年也屯瞭不少糧,王爺看看想要多少,我們這些糧商自然將糧食運過來便是。”
假統領此時看向瞭說話的顧九齡,不禁微微一愣。
在這邊關荒漠之地,還頭一次見這麼俊俏的小公子,他大聲笑道:“聽聞張傢也是雁北關知名的大糧商,這位小公子面生得很,不知這位小公子是張傢的……”
張老爺擔心顧九齡胡說八道壞瞭他張傢的名聲,忙緩緩起身看瞭一眼顧九齡,沖坐在正位上的假統領笑道:“回凌統領的話,這位是小老兒的一個遠房侄子,小老兒受人囑托,將這孩子帶在身邊歷練。”
假統領笑瞭笑:“原來是張傢的小公子啊,失敬,失敬。”
此時問話的凌統領看向瞭張老爺子,臉上多瞭幾分鄭重之色。
張老爺子在這雁北關也是有名的,尤其是進行大宗商品的倒賣,張老爺子一直都是扛把子。
如今張老爺子顯然是在提拔張傢的子侄,想要幫他賺一筆。
他不禁心頭沉瞭幾分,暗自冷笑,殊不知這些人這一遭怕是買賣做不成瞭。
假統領呵呵笑道:“小公子這是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呀。”
他說罷緩緩起身,看下瞭四周,拍瞭拍手。
隨即酒樓裡的小廝們端著菜開始上菜,佈菜,不多時將包廂裡的桌子擺的滿滿當當的。
兩大桌子人,擠擠挨挨,包廂裡幾乎是人滿為患。”
待人群紛紛坐定,假統領端起手中的酒杯:“王爺說瞭,買賣不成仁義在,大傢端起酒杯先喝酒,從旁的事好說。”
一行人忙端起瞭酒盞,顧九齡將酒盞送到唇邊,眉頭微微一皺,看向瞭身側坐著的左非塵。
左非塵此時也坐在瞭張老爺和顧九齡的身邊。
他與顧九齡交換瞭一下眼神,不動聲色的端起酒盞,樣裝抿瞭一口。
那酒水順著手腕灌到瞭袖口裡,隨後將那酒盞放在瞭桌子上。
他本是個小人物,這麼做也自然沒有引起他人的註意。
顧九齡和左非塵早就猜出來,這酒裡面放瞭東西,不過不是毒藥。
畢竟他們這些行商在雁北關當地都有些勢力,八大世傢如今攻城略地野心勃勃,每攻下瞭一處地方,都要掌控當地的財脈,一看便是想要控制整個天下。
這個時候的八大世傢不適宜過度的樹立敵人。
若是真的將這些人殺瞭,激起瞭民憤,到時候和朝廷的對抗也頗有些不利。
顧九齡不動聲色,將指間藏著的一粒藥丸悄悄送進瞭唇齒間,隨後揚起頭一杯酒灌下。
熱辣辣的感覺從嗓子眼兒裡竄瞭上來,顧九齡捂著唇不讓自己咳嗽出來。
假統領再一次舉起酒杯:“諸位今日能來捧場,是在下的榮幸,也是給我傢王爺面子,先喝好,咱們再談生意,來,來,來,繼續喝。”
那人說罷端起酒盞揚起頭一飲而下,其餘的是糧商紛紛飲下杯中酒。
在杯子放下的那一剎那,所謂的凌統領眼眸間掠過一抹生冷寒意,唇角勾起一絲嘲諷。
不一會兒那些喝完酒的人,突然一個個捂著頭不停的發出呻吟。
“怎麼回事?為何頭這般暈?”
“莫不是……莫不是這菜裡有什麼問題?”
“這可是雁北關最好的酒,怎麼會有問題?不……不……是……是酒……”
早已經東倒西歪的糧商們抬起頭,驚恐的看向瞭正襟危坐的“凌統領”,一個個臉色微變,今天這一個酒局怕是遭瞭別人的道瞭。
可藥勁兒散得太快,這些人哪裡能扛得住,還是紛紛倒瞭下去,昏睡過去。
顧九齡也隨著眾人趴在瞭面前的酒桌上,左非塵早已閉瞭眼。
不一會兒聽到外面傳來瞭急促的腳步聲,朝著顧九齡這邊跑瞭過來。顧九齡隻覺得自己兩條胳膊被人強行拽瞭起來,用的力度有些大,還有些微微發疼。
“叔公,這些人怎麼辦?”
“通通送到馬車裡,離開這裡,去潁州……”
潁州兩個字傳到瞭顧九齡的耳中,顧九齡終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隨後被人拖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