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花高興地應下,她連忙去拿雞蛋換糖。
這頭孩子們把麥乳精水倒瞭出來,非要給曲大娘等人分享,大娘推不過,又怕在推搡的時候麥乳精水灑出來浪費,隻能喝瞭一小口。
甜甜的,帶著奶香味兒的水進肚子,曲大娘心裡就想著自己的孫女兒,不知道她在哪兒,日子好不好過。
她媽改嫁沒有。
要是改嫁瞭,在後爹手裡討生活容易麼?
可吃瞭苦頭。
想著想著,眼眶子就泛紅瞭。
“也別全給你們二叔喝,你們幾個一人再喝一口!”老太太抬手抹瞭一把眼淚,對三顆蛋道。
然後她就看見林大勇和三顆蛋跑到廊下的臺階上排排蹲,一人抱著碗喝一口麥乳精水,喝完就傳給下一個人。
任何一人在喝的時候,都會同時被三雙眼睛盯著。
那味兒,足得咧……
喝完麥乳精,大蛋把他們攢下來的兩塊兒點心拿出來給曲大娘:“阿奶,找張紙包起來,留著待客。”
老太太看著大郎手裡的點心,想瞭想還是把點心分成四塊兒:“去,跟你二叔和弟弟們分瞭!”
大蛋高興地點頭,分完點心他把屬於自己那塊兒舉到老太太嘴邊:“阿奶咬一口,剩下的我吃!”
二蛋三蛋見狀也跑來舉著點心讓老太太吃。
林大勇跑來把他們擠開:“這是我媽,都不許和我搶!”
說完,林大勇就把自己的點心全塞曲大娘的嘴裡瞭,然後他就得意地拍手蹦躂:“歐!媽吃我的!媽吃我的糕糕!媽最稀罕我!”
給曲大娘整得,眼眶子又紅瞭。
她掏出帕子來給林大勇擦瞭擦嘴,滿眼慈愛地道:“對,媽就喜歡你,最喜歡我們老二!”
林大勇得瞭這話,開心地在院壩裡翻起來跟頭,又趴在地上當大馬馱三顆蛋玩兒。
段春花沖好蛋花水就匆匆跑去給林念送。
林念剛把飯送去灶房蒸上,就聽見知青點兒外有人在喊她:“林知青在嗎?”
“我是大蛋媽。”
“我來給你還水壺!”
林念連忙出去,知青們也都在張望,這林念這麼快就和老鄉打成一片瞭?
這都交往上瞭!
段春花看到林念眼睛就是一亮,這女娃長得可真俊啊!
帶勁兒!
她打量林念的同時,林念也在打量她,就是這個年代地道農村婦女的模樣,手臉粗糙,身上的衣裳全是補丁,連腳上穿的鞋在大拇指的位置也是有洞的。
可她很精神。
看得出來是個潑辣能幹的。
大蛋的娘,也就是她的大伯娘。
“大蛋媽你好,我是林念!”林念伸出手,段春花先是愣瞭愣,然後就把自己的手放衣服上蹭瞭蹭,這才跟林念握手。
這樣子和大蛋跟她握手的時候一樣一樣的。
林念忍不住嘴角上揚,果然是親母子。
“林知青你好,我們傢三個蛋皮得很,沒給你添麻煩吧?”
林念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他們很好,都是好孩子,您傢把孩子都教育得很好!”在知青點門口,身後好多雙眼睛看著,林念就沒點名三顆蛋幫她扯草的事兒,免得被人當成把柄,然後各種找事兒!
她不怕事兒。
可麻煩事兒也費精力,自然是少一樁是一樁!
段春花聞言笑瞇瞭眼,她取下身上掛著的水壺遞給她:“林知青,謝謝你的水壺,水壺我已經洗幹凈瞭,你放心喝!”
說完她扭身就走,生怕林念發現裡面裝瞭蛋花水就不要。
“傢裡活兒多,我走瞭,林知青得空來玩兒啊!”
人都沒影兒瞭,聲兒還在空中飄。
林念臉上的笑容更大瞭,大伯娘挺有趣。
水壺沉甸甸的,顯然是裝滿瞭水,她打開喝瞭一口,甜得齁,齁得她咳嗽瞭起來。
她滴個天哪,這是放瞭多少糖。
往水壺裡看一眼,還有蛋花兒。
“林知青,大蛋媽是誰啊?你咋跟她打上關系的?你不是在西邊扯草嗎?西邊兒除瞭和劉勇男幹活兒可沒別人啊!”
湊上來問話的還是黃玉鳳。
林念回頭看瞭她一眼,然後發現張紅英許年華等人也盯著她看。
她輕笑瞭一聲兒道:“大蛋媽就是一個叫大蛋的小孩兒的媽!下午有小孩兒在那邊兒割豬草,口渴瞭,我就把我的水壺借給他們瞭!”
“大蛋媽是來還水壺的!”
黃玉鳳不死心:“林知青,偉人可是說過,不能拿群眾的一針一線,你可不能犯錯誤!”
“你回來的時候,我明明看見你身上背著一個水壺!”
“這會兒這個水壺明顯是老鄉給你的,水壺可是貴重物品,你怎麼能隨便收人傢老鄉的貴重物品呢?”
她的話音一落,眾人看林念的眼神就有些變瞭。
林念呵呵一笑。
她問黃玉鳳:“黃知青,耳朵聾瞭就去找大夫,人傢大蛋媽那麼大聲兒說謝謝我的水壺,你竟然沒聽見!”
黃玉鳳不依不饒:“那誰知道啊,說不定是你們提前約好的,她這麼說就能打消大傢的疑慮!”
知青裡頭竟然還有附和的,黃玉鳳說完就點頭。
林念的臉冷瞭下來:“黃玉鳳,你就是想找我的茬兒是不是?”
“我把話放下瞭,且不說這個大蛋媽舍不舍得給我一個新來的知青新水壺,就算真是她給,你能拿我怎麼著啊?”
“把我送去局子裡?不好意思,我一沒偷兒沒搶,送去人傢也不收!”
“所以你這會兒來攪這個事兒有啥意思?”
“閑得慌所以才開始瞎放屁?”
黃玉鳳被林念說得來氣,她不悅地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和大蛋勾勾搭搭的,人傢看上你瞭想娶你當媳婦!”
林念袖子一擼上去就給瞭黃玉鳳‘啪啪’兩耳光,把黃玉鳳打懵瞭。
其他知青也傻眼瞭,咋就動上手瞭呢?
黃玉鳳反應過來要撲過去打林念的時候,林念被劉勇男一扯,黃玉鳳就跌倒在地,狼狽得很。
劉勇男黑著臉對知青們道:“林念下午上工帶瞭兩個水壺出去,我是親眼看見的,大蛋那孩子我也見過,就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兒!”
“黃知青什麼都不知道就張嘴瞎說,嘴比糞坑臭,心比煤炭黑!毀林知青和老鄉的名譽,也是林知青好心,隻打她兩個耳光。換成是我,我就塞她一嘴的牛糞!
然後再去公社告她,我們知青下鄉是來建設農村的,不是一天天的不幹正事兒專門挑撥說人壞話,毀人名譽!”
劉勇男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竟覺得挺暢快,要知道他都已經好久沒在眾目睽睽之下說這麼多話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