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村的小學修得比一些公社的小學還好,一水兒的青磚大瓦房。
操場都是用水泥砂漿打平瞭的。
有籃球架,有單雙杠,有乒乓球臺。
教師宿舍在教師辦公室後面修的一排房子,都是帶灶的單間兒。
這會兒學生們還在上課,進學校就聽見一陣兒郎朗的讀書聲。
江教授心中感概,也就前進大隊吧,別的地方,學校裡……
前進大隊真的很好,從上到下都很不錯。
當然,哪兒都有鬧妖的人,但前進大隊能鎮得住歪風邪氣,真的是非常難得。
聽來看病的村民們說,包向黨當大隊長的那些年,風氣可沒這麼好。
現在的兩個大隊長,一心帶著大傢夥兒搞錢,不搞鬧事兒欺負人那一套。
說其他大隊的下放人員日子可沒有他們大隊好過。
這一點,江教授和闞教授有切身體會,自己就是見證。
她直徑走到辦公室外頭,剛想出聲問,便見段春花在朝她招手:“江大夫,快來!”
“我廠裡還有事兒,闞老師就交給你瞭!”
“你幫著把屋子好好拾到拾到,闞老師初來乍到,趕路挺累的……”
說著,就把江教授領到瞭後面闞娟的屋子,其實早幾天段春花就給收拾幹凈瞭,新的被褥都給鋪上瞭。
這會兒沒燒灶,但是蜂窩煤爐子是燒上的,上頭還坐著一壺熱水呢。
一旁的洗臉巾架子上,放著兩個嶄新的瓷盆,晾著兩張嶄新的毛巾。
老二的病可是指著江教授兩口子的,段春花卯足瞭勁兒來給闞娟兒佈置房間,毛巾瓷盆什麼的,都是從林傢拿來的。
當然,這也是林念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曲大娘跟著一起,在電話裡叮囑過段春花。
不然段春花可不敢動林傢公中的東西,多半會自掏私房錢來給闞娟兒佈置。
母女兩人見面,張不開口,但眼眶子都紅瞭,淚汪汪的。
“你們忙,我回去忙瞭!”
“對瞭,這個房子不隔音,動靜兒大瞭辦公室能聽見,你幹活兒的時候小聲點兒,莫要吵著別的老師!”
段春花隱晦地提醒一句,然後就貼心地幫她們拉上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母女兩個緊緊地抱在一起,默默地流眼淚。
“娟兒……我以為……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瞭。”江教授壓低聲音,哽咽道。
闞娟兒泣不成聲。
兩人很是哭瞭一會兒,才坐下說話。
闞娟兒給江教授倒水喝,桌上擺著一個土陶的大茶壺,幾個土陶的杯子。
這也是段春花拿來的。
“娟兒,不是說孩子們也得帶來瞭嗎?”
闞娟兒道:“林念同志帶著孩子去插班瞭。”
“安排好她們,才找人去通知您的。”
“可能是想著讓我們母女兩能單獨處一會兒。”
說完,她指著自己帶來的行李道:“我帶來的東西還沒收拾,這屋裡屋外的所有東西,都是段大嫂給置辦的。”
闞娟兒打量著江教授,見她臉色紅潤,人沒瘦,一直懸著的心就放瞭下來。
“媽,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陷害你和爸的人就是杜傢寶和他爸……媽媽,對不起,是我害瞭你和爸爸……”
江教授心疼死瞭,她摟過闞娟兒哭道:“傻姑娘,不是你害的!”
“你不能把別人的錯誤往自己的身上攬。”
“你跟媽媽說說,說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不要瞞著媽媽,還有杜傢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闞娟兒可不敢跟江教授說杜傢這些年一直在虐待她和孩子,隻避重就輕地說瞭一些事兒,和杜傢寶的事兒。
但便是這樣,都把江教授氣得不輕。
“幸好……幸好林知青去看你瞭……不然……”不然後果江教授簡直不敢想。
“我和你爸在農場的時候日子過得不好,估摸著這裡頭有姓杜的手筆……好在遇到瞭林知青他們。
你爸爸不過是正常被人喊出來主刀,以前他也多次被喊出來主刀過,但每次一聲‘謝謝’都沒得到過。
他們感謝的是農場那些把你爸招來的人,對於你爸,他們多看一眼都覺得晦氣。
沒出言譏諷挖苦就算是這些人心善。
唯有林傢人。
他們感謝你爸爸,還找瞭關系把我們活動到瞭前進大隊。
以前我們飯都吃不飽,現在時不時還有肉吃。”
“娟兒,林傢,林知青對我們的幫助,遠遠大於我們對他們的幫助!”
“他們就是我們的貴人。”
“娟兒,這份恩情,咱們要記住瞭!”
闞娟兒含淚點頭。
“來,媽幫你收拾東西。”
“以後你都叫我江大夫,別叫媽,就算是我們單獨在一起也這麼叫,要叫習慣,免得在人前一不小心禿嚕瞭嘴!”
“嗯。”闞娟兒哽咽著應下。
……
林念和劉勇男出去一趟就給大隊弄瞭不少化肥回來,村民們和老知青們比較淡定,畢竟已經習慣瞭。
但新知青們就比較震撼。
畢竟之前都隻是聽說小學什麼的和電什麼的是林念搞來的,那也隻是聽說。
現在是有切身的感受。
就……
她怎麼能這麼厲害啊!
一些男知青見林念漂亮是動瞭念頭的,但知道她對象是隊伍裡的軍官,就不敢再有念頭瞭。
倒是一些女知青,把目光放在瞭劉勇男的身上。
劉勇男就是面相難看瞭些,兇瞭些,但是真有能耐。
蜂窩煤廠就是他一力弄起來的。
這次的化肥,也是他阿根和林念一起跑下來的。
種地的日子太苦瞭。
劉勇男在大隊又是修瞭房子的,怎麼看,除瞭臉和知青這個身份,他都是最優秀的。
“簡曉玲同志,這是我做的窩頭,多做瞭幾個,吃不完浪費……”簡曉玲晌午下班回知青點的寢室,新知青丁梅英就端著一個碗走瞭過來。
簡曉玲打開房門,她就跟著進去,把碗放到灶頭上。
“窩頭吃不完可以放到晚上吃,沒什麼浪費的說法,你有事兒說事兒,別繞彎子!”簡曉玲看瞭一眼丁梅英,沒開裡屋的門,就在外屋跟她說話。
丁梅英尷尬地笑瞭笑道:“那個……我就是想問問關於劉勇男同志的事兒。”
簡曉玲看瞭眼做得不咋樣的窩頭道:“一個問題。”
丁梅英:“啊?”
簡曉玲:“你的窩頭,值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