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鋪面和現代的鋪面還是有些區別的。
除瞭外間的用來做生意的鋪子外,古代的鋪面大都會有單獨的幾個房間,既有用來作為倉庫的,又有用來作為賬房和休息的。
有些較好的鋪面,還有兩三層,所賣貨物也根據層數的提高,而品相質量提高。
海棠坊走的是平民路線,自然沒有那麼高大上,除瞭外間的鋪子外,裡頭一簾之隔,就是一道長廊,兩邊是小房間。
秦婠跟著店小二往裡間走,路過瞭兩間小房,在第三間屋子門前停瞭下來。
裡面很安靜,沒有搬運貨物,或者盤點貨物的聲音,就連算盤聲也沒有,不用細想,也知道這店小二說的盤點貨物什麼的是假的。
秦婠早在開口要自己進來看之前,就已經猜到瞭這樣的局面,如今證實的也隻是面色如常。
可那店小二卻嚇的不輕,正要開口說自己去通報一聲,卻見秦婠已經徑直推開房門走瞭進去。
一進去,就被滿屋子的煙味給嗆著瞭。
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子躺在躺椅上,一雙短腿翹在一旁桌子上,手裡拿著長煙鬥,正在吞雲吐霧一臉愜意。
他的身邊坐著兩個夥計,正將他圍著,秦婠進瞭屋,那兩個夥計面上討好的笑容還沒褪去。
瞧著這情景,那拿著大煙袋的定然就是掌櫃瞭。
屋裡猛不丁的多瞭一個人出來,掌櫃的和兩個夥計都嚇瞭一跳。
掌櫃將腳從桌子上放下,騰的一下就站瞭起來,指著領秦婠來這兒的店小二喝罵道:“方大,你小子不想幹瞭是吧,怎麼把人往這兒領?!”
煙霧繚繞的,掌櫃的也沒瞧見眼前這個少女是個什麼模樣,隻知道一身的貴氣,加上這身後兩個丫鬟,應該是個貴女。
他沒膽子去吼貴女,就將所有的氣都撒在瞭領秦婠過來的店小二方大身上。
方大挨瞭喝罵也不還嘴,隻低瞭頭不吭聲,瞧著便知道,如同今日這般無緣無故的被喝罵不是一次兩次瞭。
秦婠伸手揮瞭揮眼前的煙霧,冷聲道:“是我讓他帶我過來的,你就是這間鋪子的掌櫃?”
掌櫃的姓胡,是為殷老夫人打理產業的胡管事的親弟弟,不學無術一直都靠胡管事幫襯著,有一陣子還沾瞭賭癮,氣的夫人直接回瞭娘傢要跟他鬧和離。
胡掌櫃瞧著他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幹脆讓人把他關在屋子裡,又請瞭人教他打算盤和理賬。
關瞭幾個月,瞧著他勉強有個樣子瞭,就將最省心的海棠坊的一傢鋪子給瞭他,讓他做個掌櫃。
一開始胡管事還經常派人來看看,時間久瞭,見他雖然沒個掌櫃的樣子,但也沒耽誤太大的事情,便就沒有過問,隻每個月月底派人來幫他盤貨理賬。
說白瞭,胡管事就是個拿著銀子不幹活的人。
海棠坊打交道的都是平民,胡掌櫃還沒見過什麼貴女,雖然不知道秦婠是誰,又為什麼會到鋪子的後堂來,但他還是不自覺的帶瞭幾分討好,笑著道:“小人姓胡,正是這間鋪子的掌櫃。”
秦婠上下打量瞭他一眼,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對綠鳶和紅苕道:“去將窗戶打開通通風,這屋裡烏煙瘴氣的。”
紅苕和綠鳶早就被這滿屋的煙嗆的受不瞭,聽得秦婠吩咐,立刻走到床邊,將窗戶給打開瞭。
窗戶一開,外間的新鮮空氣進瞭屋,滿屋子的煙味立刻就散瞭不少。
秦婠這才有心情看向那胡掌櫃,和已經站起的兩個夥計。
她目光在他們面上掠過一圈,最後落在瞭胡掌櫃面上,皺瞭皺眉:“現在外面正在開鋪子迎客,你身為掌櫃,帶著兩個夥計窩在這屋子裡做什麼?”
秦婠已經將海棠坊歸為瞭私有物,如今說這話,就帶瞭幾分質問的味道,胡掌櫃一聽頓時就不高興瞭。
一個貴女,不去雪肌坊反而跑到他們海棠坊來就算瞭,還這麼咄咄逼人的質問他在幹什麼,他幹什麼與她何幹?!
胡掌櫃嗤笑瞭一聲:“這位貴女,您身份高貴,我們海棠坊廟小怕是招待不好您,還是讓小老兒派人送您出去吧。”
秦婠聞言冷眼看他:“你這是在趕我走?”
胡掌櫃笑瞭笑:“貴女說的是哪的話,小老兒怎敢趕您走呢?這不是咱們海棠坊廟小麼。”
秦婠冷哼一聲:“我看不是海棠坊廟小,是你這兒小吧。”
一旁的方大瞧見胡掌櫃還要再說什麼,生怕將來秦婠走瞭之後,會被他秋後算賬,連忙道:“胡掌櫃,這位是興安侯府的嫡女,侯老夫人已經將整個海棠坊贈瞭秦小姐,如今秦小姐是咱們海棠坊的東傢瞭。”
聽得這話,胡掌櫃和另兩個夥計就僵立在瞭當場。
秦婠看著胡掌櫃和那兩個夥計目瞪口呆的眼神,冷笑著問道:“現在還要送我走麼?”
胡掌櫃回瞭神,連忙低頭哈腰:“小姐說的哪的話,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先前得罪之處,還望小姐莫怪。”
他這廂在卑躬屈膝的給秦婠賠禮,那廂卻又恨恨的瞪瞭方大一眼,將所有的過錯的記在瞭方大的腦袋上。
秦婠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淡淡道:“我也沒興趣去管你們為何不上工,反而在這裡吞雲吐霧,既然你是掌櫃,那就將賬冊拿來看看,跟我說下這鋪子裡的事情。”
胡掌櫃雖然每天就是插科打諢,可好歹在這海棠坊掛著掌櫃的名頭近十年,對這件鋪子即便談不上瞭如指掌,也是瞭解的。
當即就將賬冊找瞭出來,跟秦婠匯報起鋪子裡的情況來。
那兩個夥計殷勤的要給秦婠搬凳子過來,卻被紅苕和綠鳶阻瞭。
紅苕上前搬瞭椅子,用帕子擦瞭擦,綠鳶又取瞭自己的帕子在椅子上鋪著,這才讓秦婠坐下。
那兩個夥計也沒覺得如何,貴女嘛,有些派頭也是應該,他們現在擔心的是,秦婠會不會因為瞧見他們和胡掌櫃在這偷懶,轉頭將他們給開瞭。
胡掌櫃背後有胡管事,秦婠定然不會拿他怎麼樣,可他們二人就不好說瞭。
這般想著,那兩人看向方大的眼神就帶瞭幾分怨恨,都怪這小人,平日裡不合群裝模作樣也就罷瞭,如今還猛不丁的將東傢給引瞭過來,完完全全的小人行徑!
他幹脆別叫方大,叫方小人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