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清哼哧哼哧抄企劃案的時候,青衣已經借著昏暗天色的掩護,飛簷走壁,將名單送到瞭秦婠手中。
秦婠攤開看瞭看,然後重新謄寫瞭一分,將李澈寫的那份在燭火上點燃燒瞭。
紅苕很是不解:“小姐要這份名單作甚?”
秦婠淡淡道:“明日你就知道瞭。”
今日從長樂坊回侯府的路上,因為馬車上掛瞭侯府的標識,所經之處,遭到瞭百姓的唾罵,甚至有人朝馬車吐痰,表達自己心中氣憤。
行動都如此誇張瞭,那罵人的市井臟話,更是不堪入耳。
紫嫣氣不過,想要下去同他們理論,卻被秦婠阻瞭,且不說紫嫣沒有舌戰群儒的本事,就算有,也不可能罵的過那些市井之人。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如今的義憤填膺朝秦婠馬車上吐痰,對她破口大罵的,就好似現代網絡上的那些噴子和鍵盤俠,你跟他們講道理,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還圖惹一身腥。
一路頂著謾罵回到侯府,紅苕、青衣和綠蘿也出現瞭,青衣還好,一臉的淡定如平日裡一般,可紅苕和綠鳶卻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有好幾次,秦婠喚瞭她們幾聲,這兩人才回過神來。
秦婠頓時擺出瞭小姐的架勢,一番逼問之後,紅苕和綠鳶就招瞭,原來因為尹婉柔和小翠嚴格上說,都不是侯府的人,如今她們死瞭,而且死的如此不明不白,殷老夫人就讓下人去報瞭官。
順天府派瞭人來收屍,詢問瞭一番尹婉柔的身份之後,要求帶秦婠去順天府接受調查。
興安侯自然不同意,順天府的人便退而求其次,要帶秦婠的貼身丫鬟走。
恰恰紅苕和綠鳶在一旁瞧熱鬧,順天府的人便帶著兩人走瞭。
得瞭消息的青衣和紫嫣,生怕她們在順天府被屈打成招,或者被恐嚇之後,說瞭什麼不該說的話,於是青衣主動請命,也被一道帶瞭過去。
興安侯親自隨同前往聽審,順天府的人也不敢當著他的面太過胡來,呵嚇瞭一番,又拖延瞭一番之後,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將人給放瞭回來。
秦婠聞言之後,什麼話也沒說,便讓青衣悄悄去瞭一趟太子府,要瞭這份名單。
青衣心裡總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可她想瞭想,太子都說,讓小姐想做什麼便去做,凡事有太子在,便也釋然瞭,不再過問此事。
第二日,秦婠有史以來第一次在辰時便起瞭身,洗漱梳妝之後,匆匆用瞭些早飯,便讓青衣和紫嫣隨她出門一趟。
紅苕和綠鳶本也要隨著出去,秦婠卻沒有同意,隻讓二人在傢好好照看著院子。
秦婠剛剛出瞭院子,就瞧見瞭在外守株待兔的蕓娘。
蕓娘看著她道:“不管你想去做什麼,為師都隨你一道去。”
秦婠想瞭想蕓娘的武功,當即點頭答應瞭:“多謝師父,隻是還望師父一會兒莫要出聲,若非生死攸關,莫要輕易出手。”
蕓娘點瞭點頭:“聽你的便是。”
秦婠帶著蕓娘、青衣和紫嫣三人出瞭侯府,直奔長安門。
待來到長安門的石獅子前,蕓娘、青衣和紫嫣終於明白秦婠要做什麼瞭,她們有心想要勸阻,秦婠卻道:“若你們想勸,現在離開便是。”
聽得這話,青衣和紫嫣瞬間閉瞭嘴。
蕓娘深深看著秦婠:“你當真想好瞭?你如今並無任何封誥在身,隻能算是民,而民告官,必得先坐笞五十,即便勝瞭亦判徙二千裡。”
聽得這話,秦婠笑瞭笑:“這話師父說的不對,若是旁人或許當真就得先坐笞五十瞭,可我父親乃是興安侯,手中有百萬軍馬,亦有先祖皇帝禦賜的虎符在手,他們想要坐笞我,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聽得這話,蕓娘笑瞭:“罷瞭,你既然都以想好,便去做吧,左右還有太子和侯府為你兜著底。”
秦婠嗯瞭一聲,正要上前,蕓娘突然問道:“你可有狀子?”
“有。”秦婠拿出昨日睡覺之前寫的狀子,晃瞭晃:“我將名單寫瞭兩份,一份自己收著,一份便寫在瞭狀子上,隻是不知這狀子寫的好不好,符不符合規范。”
“這些倒是無妨。”蕓娘看著她道:“有那個意思變成。”
一切準備妥當,秦婠取出瞭事先準備好的鞭子,一步步朝長安門的石獅走瞭過去。
沒錯,秦婠今日就是要告禦狀,準確的來說,叫做民告官。
民告官又叫叩閽,叩閽的方法有很多種,除瞭擊鼓鳴冤之外,還有入午門、長安門內喊冤;跪午門、長安門、正陽門打石獅鳴冤,違禁入堂跪告;越登聞院墻突入鼓廳擊鼓謊告,等等方式。
秦婠今日選的,便是跪長安門打石獅鳴冤。
她之所以沒有直接去順天府擊鼓鳴冤,是因為從昨日的跡象來看,那順天府早就是這幕後之人計劃中的一環。
否則,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押瞭她的丫鬟提審詢問。
而且,她這番行事,告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就是要將事情鬧大,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招,就如同前世她在被人惡意剪輯視頻,被人誣陷,全網黑的時候,采取的報警,是一個意思。
長安門,京城最繁華之處,在此叩閽,效果最佳。
秦婠來到石獅面前跪下,揮起鞭子來鞭打石獅,沒過一會兒,瞬間附近就聚集瞭一大幫看熱鬧的百姓。
秦婠高聲道:“興安侯府嫡女秦婠,今日在此叩閽鳴冤!”
她一自報身份,頓時一片嘩然,周遭百姓紛紛交頭接耳,自古叩閽,乃都是走投無路,有天大冤屈之人才會行的下下策,因為叩閽正如蕓娘所言,不管你告什麼,都必須先坐笞五十,即便勝瞭也要判流放。
“我沒聽錯吧,侯府嫡女竟然在叩閽?她是瘋瞭麼?她這身細皮嫩肉的,能忍受得瞭坐笞五十?!”
“呸,什麼侯府嫡女,就是農婦之女,鳩占鵲巢十多年,還逼死瞭真正的侯府血脈。”
“話不能這麼說吧,你瞧她都來叩閽瞭,定然是有天大的冤屈,太子殿下心中有她,侯府又護著她,即便不能做太子妃,一個側妃或者良娣總是少不瞭,錦衣玉食不要,要來叩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