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惜平坦的肚子,大夫覺得自己可能知道瞭什麼,不該他知道的事情。
秦惜坐在內室,猶豫瞭許久,才開口:“大夫,你給的要,我都吃完瞭,可如今你也看見瞭,三個月過去,我依舊未曾有孕,你這藥……”
“我的藥絕對沒有問題!”
不等秦惜說完,大夫便急急開瞭口。
開玩笑,這是他的招牌,關系到他的口碑和聲譽,這個鍋自然不能背。
秦惜聞言擰瞭擰手中的帕子,糾結瞭許久,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出瞭口:“既然大夫的藥沒有問題,我的身子也沒有問題,那……那問題會不會出現在我傢夫君身上?”
“我聽聞,有些男子,即便沒有不舉,也……也是無法生育的。”
大夫聞言頓時陷入瞭天人交戰之中。
若是眼前這人不是王妃,他肯定就點頭同意她的這番話瞭。
可問題是,眼前的女子是王妃啊!!
是他們琉球的守護神,朝安王的王妃!
朝安王美貌無雙,初初露面之時,誰人不曾驚為天人?!他武功蓋世,即便大夫未曾親眼見過,也聽聞過,他曾多次一人在敵軍之中,直取那倭寇首領的首級!
自從朝安王來瞭之後,立刻肅清瞭周邊那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解除外患之後,他還命軍隊開墾良田,使百姓安居樂業。
他不僅僅是敵軍的噩夢,更是琉球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哪怕是多說一句不好,都會讓人覺得褻瀆的聖人!
就是這樣一個大英雄,一個完美無缺的聖人,會有難言之隱麼?
不!
絕不可能!
有,也是沒有!
大夫心中有瞭決定,略有些心虛的,以手掩唇輕咳瞭一聲:“雖然有那樣的例子,但卻是極為罕見。先前我沒有替夫人仔細診過脈,或許有疏忽瞭也不一定。”
秦惜聞言不疑有他,乖乖伸出瞭手,讓大夫給她把脈。
大夫這次診瞭許久,倒不是秦惜的脈象有多難,而是他在絞盡腦汁,如何從這穩健有力,明顯身子很好,又沒有任何異樣的脈裡,挑出不好來!
最最重要的是,挑出的這個不好,還不能太過瞭,也不能無中生有,免得萬一將來事情暴露,他會被牽連。
人傢總歸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就能合瞭,到時候倒黴的肯定還是他。
大夫的臉色很凝重,時間越久,秦惜越是心裡不踏實,盡管知道大夫把脈的時候該保持安靜,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夫,我……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問題?”
大夫面色復雜的看瞭她一眼,沒有答話。
然而就是這一眼,卻讓秦惜認定瞭心中的想法。
她的心揪成瞭一團,密密麻麻滲著痛,她閉瞭閉眼,努力不讓淚水流出,啞聲道:“大夫,你直說吧,我……受得住。”
大夫瞧見她的模樣頓時有些不忍,他收瞭手,沉默瞭好一會兒才道:“夫人……保持好心情,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
聽得這話,秦惜的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窖,保持好心情,該來總會來……
這如同告訴一個將死之人,保持開朗的心情,好好過剩下的日子,能活多久都是看老天安排。
原來,她得的是不治之癥。
秦惜深深吸瞭口氣,努力維持著形象,不讓眼淚掉下來:“這是診金,勞煩大夫瞭,今日之事,還望大夫莫要同任何人說起。”
大夫內疚、羞愧到不行,哪裡肯收她的銀子,秦惜給瞭幾次,大夫說什麼也不肯收,便也作罷瞭。
大夫將她送至門外,小聲安慰道:“夫人福澤深厚,隻要放寬心,該有的時候會有的。”
秦惜低低的嗯瞭一聲,上瞭馬車走瞭。
回到王府,秦惜就將自己悶在瞭床上,就連春意和秋月都被趕瞭出去。
秦惜看到大夫的時候,是讓兩人在外面候著的,所以她們完全不知道秦惜到底是怎麼瞭,想勸也無從勸起。
可偏偏,秦惜還不允許她們二人將她去過醫館的事情告訴衛子昂,還特意交代,若是她們兩個說瞭就是背主,背主的丫鬟她要不起。
背主的帽子實在有些太重,春意和秋月自然背不起,隻能幹著急。
待到秦惜午飯和晚飯都不肯用的時候,她們徹底的慌瞭。
可無論她們怎麼勸,怎麼求,秦惜都隻有一句話:“讓我一個人待會兒,不許跟王爺說,明日我便好瞭。”
秦惜在消化著不能生這個事實。
她的心情糟透瞭,她一點都不想哭,因為那會顯得她很軟弱很無能,可她卻控制不住,淚水都打濕瞭枕巾。
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大胤,對不起婠兒和皇上還有秦傢的期望,她辜負瞭所有人。
然而更讓她覺得痛苦的是,她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喜歡上瞭衛子昂。
她有些自嘲的笑瞭笑,面對衛子昂那樣的人,有誰能不喜歡呢?
他長得比女人還好看,武功天下無雙,最重要的是,他的計謀他的能力,都是數一數二。
他會溫柔的抱著她哄著她,還會吻去她的淚珠,有時候霸道的不行,有時候卻有溫柔的讓人心顫。
秦惜抹去瞭臉上的淚,苦澀的笑瞭笑,喜歡上這樣一個男人,根本就註定的事情。
然而,這個男人即將不再屬於她瞭。
不管是為瞭大胤,還是為瞭衛子昂,她都不能自私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在她身邊貪戀他的溫柔。
她首先是大胤的子民,是秦傢的女兒,是衛子昂的夫人,最後,才是她自己。
秦惜深深吸瞭口氣,起身下瞭榻,喚來春意和秋月為她敷臉,梳妝。
春意和秋月本以為她是想通瞭什麼,可看她一臉沉重,便知道此事還未曾過去。
她們張瞭張口想要勸解,可秦惜卻擺瞭擺手:“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數。”
今日有不知死活的倭寇前來騷擾,衛子昂回來的晚瞭些,他一身的血腥味,怕影響瞭秦惜,便在前院沐浴更衣之後,才回到瞭後院。
一進院子就察覺到瞭異狀,整個院子氣氛沉沉。
他一腳踏進屋,就見秦惜一身公主的宮服,面帶正妝,端坐在屋內。
瞧見他進屋,她沒有如往常一般招呼他,而是揮手屏退瞭左右。
待眾人都退去之後,她這才抬眸,一張小臉上無悲無喜,一字一句,無比冷硬的吐出幾個字來:“朝安王,本宮要跟你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