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我這一年來最煎熬的時光,我既要忍受內心的自我譴責,還要安慰雪綺,關註照看她的傷勢,還要想辦法怎麼把這件事給善瞭。
那天晚上,我的心裡滿是不平靜,心裡填滿瞭憤恨。
三分是對唐夢嫣的憤恨,但是剩下的七分,卻是對我自己的。
想起這幾個月來我和唐夢嫣的點點滴滴,再想到傍晚時我對唐夢嫣下的手,我有些難言的懊悔。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的責任。如果我早一點,主動地把雪綺的事告訴唐夢嫣,或許她就不會像今天這樣鬧脾氣。
想到我都已經和唐夢嫣發生瞭實質性的關系,我本來就應該對她負責。我就更有些掙紮,今天我對唐夢嫣所做的一切,可以說,已經讓我們兩個徹底破裂瞭。這個裂口太大,就算花再多的甜言蜜語恐怕也不可能填上。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瞭很多,我更是心潮澎湃。我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我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復雜的局面。雖然我早就在腦海裡預演過當唐夢嫣遇到雪綺時會出現的場面,但是今天的一切還是超出瞭我的最壞預計。
怎麼辦?我到底該對唐夢嫣怎麼辦?我已經奪走瞭她最重要的東西,而今天又這也對她,把她趕瞭出去,已經相當於毀瞭她的一生。
我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想得越多,我就更是頭痛欲裂,甚至有種恨不得那把刀往脖子上一抹瞭解一切的沖動。
“papa,你怎麼還不睡?”雪綺跟我睡在一張床上,看到我隻是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半天沒睡覺,最後也迷迷糊糊地問瞭我。
“papa睡不著,綺綺先睡吧。”我摸著雪綺的腦袋,安慰著她,雪綺蜷縮在我的腋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溫暖柔軟的小臉貼著我的側面。
“哦。”大概是看出我心情不好,雪綺也沒說什麼,又把腦袋縮回瞭被窩裡,不再說話。但是我感覺得到,她也沒睡,而是閉著眼睛在裝睡。
好在我是制藥行業,對傷口有一定的處理常識,經過我對雪綺的敷藥,雪綺的傷暫時已經沒有問題瞭。本來最讓我擔心的是唐夢嫣當時打翻的那杯熱水會不會毀瞭雪綺的臉,不過好在後來我知道雪綺為瞭給我的水降溫,在給我倒茶的時候特意摻和瞭一些涼水,所以那杯水的溫度並沒有達到沸點,所以水雖然燙瞭雪綺一下,但是總算是沒有在雪綺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
至於雪綺側腹上的那一處傷口,在我給她塗瞭藍藥水,又貼瞭創可貼後也暫時沒有瞭什麼大礙,除瞭有點痛之外,也沒有什麼嚴重的傷,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瞭。
躺在被窩裡,我呆呆地看著天花板,默默地吸氣呼氣,但就是睡不著。
一直不知道過瞭多久,被我裡忽然又冒出瞭雪綺有些憂傷的細細聲音。
“papa,那個大姐姐是不是很討厭綺綺?”因為我對雪綺的教育女孩子要用小名稱呼自己的原因,雪綺一直都習慣瞭用綺綺稱呼自己。
聽到雪綺忽然冒出來這句話,我驚瞭一下,又摸瞭摸她的腦袋,說:“不是她討厭綺綺,她討厭papa我。”
“啊?為什麼啊?”
“你還小,說瞭不懂的,別問瞭好不好?早點睡。”在我的催促下,雪綺皺起瞭小眉毛,但是還是沒敢多問,就又睡瞭下去。看得出來,這一次,雪綺受瞭不小的打擊。自從我傍晚對她說的那番要給她找新媽媽的話後,雪綺都是處於對新媽媽的期待狀態,以為我真的會有一天給她一個驚喜。但是到瞭這一刻,恐怕她已經對向往已久的新媽媽徹底失望瞭吧。
想到雪綺的內心世界,我心裡更不是滋味。
或許是因為我繼承瞭我爸爸的基因的緣故吧,雖然在脾氣暴走時,我會做出一些難以自制的事情來,但是在事後,卻總是會免不瞭去關心那個因為自己的失控而遭受傷害的人。
最終,在床上憋瞭很久,輾轉瞭半天後,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拿出瞭手機,打算給唐夢嫣打一個電話。
但是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我才意識到恐怕已經把我的號碼拉黑瞭。
幾次無果,我又用傢裡的電話打她,但是卻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拒接瞭,到瞭最後她居然索性就關瞭機,讓我再也沒法和她聯系上。
到瞭這一步,我知道唐夢嫣恐怕是不可能再原諒我瞭,我感覺心裡有些愧疚,知道自己如果不給唐夢嫣一個答復,恐怕今晚自己也睡不著,於是我索性就發瞭一條長長的短信過去。
在短信裡,我把雪綺的身份告訴瞭唐夢嫣,我告訴她,雪綺是三鑫公司前董事長陳凱燁的女兒,因為陳凱燁妻子坐牢還有他自己也身患絕癥沒人照顧的關系,所以陳先生把雪綺交給瞭我照顧,同時還把三鑫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瞭我,那算是我照顧雪綺的報酬。
那段短信的內容是我想瞭很久後才決定告訴唐夢嫣的。雖然短信的內容我自己想想都有些荒謬,但是這已經是我能想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
如今的我,隻能用謊言去彌補過錯。
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樣瞭。
再之後,我又附加瞭一些請求唐夢嫣原諒的話,同時也告訴她這件事我們都應該好好思考,好好談談。
按下短信發送鍵的時候,我已經報瞭聽天由命的心思,不管怎麼樣,總會有一個結果的。
看著短信發送成功的提示,我才如釋重負地松瞭口氣,然後熄瞭燈,鉆進瞭被窩。
希望唐夢嫣能夠不在看到這條短信的第一瞬間就把它刪除吧。
那是我睡覺前的最後想法。
讓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我真的得到瞭答復。
隻不過,這個答復的方式,真的大大地出乎瞭我的預料。
因為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手機沒有收到回復,所以我就打算當面去公司和唐夢嫣說清楚,好把事情善終。
但是沒有料到的是,我才剛走出傢門口外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瞭“就是他”的喊聲,我吃瞭一驚,剛要回頭,背上就被人重重地砸瞭一下,等我回頭的時候我正好看見三個手持鐵棍、鐵錘之類兇器的男人朝我狂奔而來,看模樣明顯就是沖我而來。我低下頭,看見腳邊有塊石頭,很顯然剛才我就是被石頭給砸瞭。
當時我就意識到事情不妙,第一個想法就是要把大門關上躲進屋裡去,但是同一時間我又想到雪綺還在傢裡,如果我躲進傢裡恐怕會讓雪綺遭殃,於是我急中生智,迅速地把大門關上,然後朝著大馬路的方向跑去,好引開那些人的註意力。
我拼命地朝著人多的大馬路的方向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但是讓我心驚的是身後的人卻跑得比我要快得多,看起來我就要被他們給追上。
追我的同時,對方還把手裡的鐵錘狠狠地朝我砸過來,第一次因為我閃瞭一下,沒有砸到我,但是對方追過來後很快又撿瞭起來,重新朝我砸過來,這一次我來不及躲瞭,腰上被狠狠地砸瞭一下,痛的牙齒都絲絲地一顫。
隨著對方越逼越緊,我也是焦頭爛額。
媽瞭個八字,到瞭這個地步,我不用猜也知道對方肯定跟唐夢嫣脫不瞭幹系
我拼命地跑,但是因為我傢離大馬路還有將近兩百米的距離,在我跑瞭大概五十來米之後我還是被他們給追上瞭,他們中最高的人首先追上瞭我,就死死地抓住瞭我的胳膊,緊接著剩下的兩個人也追瞭上來,而那個時候我也終於看清楚瞭那幾個人的相貌,其他兩個人的外貌都不想多說,因為我不熟,但是最中間帶頭哪個我卻是一眼就認出來瞭,毫無疑問,那個人就是之前每天送唐夢嫣來公司上班的張洋。
“跑什麼?你這頭畜生還想跑掉?”張洋一臉冰冷地追上瞭我,手一揮,就朝我扔瞭一個鐵棍,鐵棍居然還是實心的,砸在我的腳踝處,痛的我骨頭都啪啪響。
但是還沒等我有什麼別的反應,另一個人就忽然沖瞭上來,拿著一個瓶子對著我的臉就噴出瞭一團非常刺鼻的東西,讓人一聞就會頭暈目眩,產生昏迷的感覺。
我是制藥廠出來,這種東西我不可能不知道。對方朝我臉上噴的很顯然不是辣椒水,而是乙醚之類的麻醉劑,而且度數還不低。
對方這一次顯然是想把我給做瞭。
因為是制藥廠出來,乙醚朝我噴出來的時候我意識到瞭,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摒住瞭呼吸,但就算這樣我還是吸盡瞭不少,整個人頓時頭暈腦脹,渾身癱軟,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對方也看我被噴瞭一臉,知道癱軟下去沒力氣反抗後,就直接拿起瞭錘子、鐵棍之類的器具毫不客氣地朝我的腦袋、後背狠狠砸瞭下來。頓時我感覺自己的整個背像是被人搗爛似的皮開肉綻,劇痛鉆心。
我想要反抗,但是雙手被人牽制著,又被噴瞭麻醉劑,雖然因為摒氣的緣故我沒有立刻昏過去,但我也已經沒有瞭掙紮的力氣,隻能被他們打,而且那個叫張洋的居然還越大越瘋,好幾棍都往我的腦袋砸瞭下來,都砸出瞭血。
“你有錢是吧?你有錢是吧?”張洋一邊惡狠狠地看著我,一邊用鐵器砸我的腦袋、後背,用腳蹬我,還一邊對我吼著,“有錢就可以亂搞女人是吧?有錢就可以欺負人是吧?我告訴你,你tmd就一條狗!你這種自命不凡的公子哥老子見一個打一個!連嫣嫣都敢打,你真有種啊,活到你媽和諧逼裡去瞭吧?你直接給我說清楚吧,哪隻賤手打的?給我說清楚,那我就先砍你一隻手,今天先饒過你。要是不說,我今天就讓楊建東你斷送在這裡!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