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秘密

作者:本人楊建東 字數:4641

寫這個故事之前,我猶豫瞭很久。因為我覺得好的故事應該在適當的時候畫上結尾。對我來說,雪綺十二歲的故事的結尾已經非常完美,繼續寫下去,也是多餘。

但是我猶豫再三後還是把它寫瞭下來,以故事的形式呈現瞭出來。

因為有些東西,如果你一直憋在心裡,一次不說,兩次不說……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瞭,。

就像很多人窮其一生都沒有真正對他們的父母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等到他們父母死去之後,才回想起來,並為此懊悔終生。

我不是一個心裡能夠藏得住故事的人,所以在這裡,我還是決定把這個故事……包含瞭我的人生經歷的故事寫下來,哪怕隻是為瞭我自己,還有那些在我生命裡走過的人。

我叫楊建東,今年36歲瞭。

或許有人看到這裡已經不記得我的出身瞭,所以我重提一下吧。在我五六歲的時候,我爸媽就因為感情破裂而離瞭婚,在那之後我就是由我爸撫養長大。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和我爸相依為命。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在我十六歲那年,因為我和我爸吵瞭一架後我爸飆車出門而出瞭車禍,從那之後,我的三口之傢,就隻剩下瞭我一人。

而我和我爸爭吵的原因,則是因為我瞞著我爸收養瞭一個我從巷子裡撿到的女嬰並且因此荒廢瞭學業。

我爸去世那年,我已經收養瞭女嬰整整三年,或許很多人都會覺得一個高中生憑一己之力收養女嬰不可思議,或者是天方夜譚,但是就接過來說,我的的確確通過種種極端的方法支撐瞭下來。在這過程中,我吃瞭很多苦,也遭瞭很多罪。

但我終究還是撐瞭下來。

而說起來也覺得可笑的是,當初支撐我把那個女嬰收養下來的動力,僅僅隻是我被私欲蒙蔽大腦後構想出來的一個“蘿莉養成計劃”。說白瞭就是想把撿到的女嬰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撫養長大,並且把自己的思想灌輸給她,讓她從裡到外都變成隻會順從我的人,變成我的奴隸,我的侍女。那個計劃現在想來真的是非常簡單和幼稚,但又無比的邪惡。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我的成長和那個女嬰的長大,在經歷瞭許多年的風風雨雨後,我也知道瞭自己當初想法的幼稚,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當初的那個“蘿莉養成計劃”,也是徹底報廢瞭。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某種悲哀和諷刺,但是從另外的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欣慰吧。

當意識到蘿莉養成計劃徹徹底底報廢時,距離我撿到女嬰,已經過瞭整整12年的時光。

而隨著身體的成長,當初的小幼女,也已經度過瞭小女童,小蘿莉的階段,逐漸地走向瞭少女階段。

她叫雪綺,她叫我papa。

表面上,我們是最親密的父女關系。

但是隻有我們兩人知道,我們不僅僅是父女關系,也是最最親密的男女關系。

關於雪綺成長的最開始十二年時間裡發生的事,平平淡淡也好,感人肺腑也好,驚心動魄也好,在這裡,我都不想再提。

因為我要講的,是雪綺長大後的故事。

是一段關於少女雪綺和我的人生傳奇經歷。

而這個故事的開始,是以雪綺第一次來月經的那一年作為起點的。

因為那是雪綺正式走向少女的標志。

那一年,雪綺12歲,我,28歲。

……

那是2012年下半年的某一個周六,那天我回傢時雪綺正好在看電視,看到我手裡拎著兩個碩大的玩意兒,她立刻像隻老鼠精似的湊上來,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

“papa,你買瞭什麼呀,怎麼上面全都是刺?”

“呵呵,綺綺你不知道瞭吧,這個可是好東西啊,是泰國的特產。榴蓮。”

“榴蓮?這個叫榴蓮啊。好不好吃啊?”知道瞭我手裡的水果名字後,雪綺立刻好奇地湊過來,纖細如藕的雙手伸過來,抱過我右手上的榴蓮,腦袋湊近,皺瞭皺小鼻子,聞瞭起來。

“唔唔……臭死啦臭死啦!papa,榴蓮怎麼這麼臭啊!”才聞瞭一下,雪綺立刻煙眉蹙起,捂著鼻子逃開瞭,邊跑還邊用手扇著鼻子旁的空氣,似乎想要消除空氣裡的臭氣。

“哈哈哈。”看到雪綺捏著鼻子的可愛模樣,我哈哈大笑瞭起來。“現在聞著臭,待會兒就越吃越香瞭。”

“唔……我才不要吃呢。鼻子都要臭掉瞭。”雪綺瞇著眼睛,滿臉不相信地對著我說。

我笑瞭笑,摸瞭摸雪綺的腦袋,說:“不吃啊。沒關系,papa還帶瞭別的東西回來。”

“什麼東西?”

“這個。”我把手轉瞭一圈,把裝著榴蓮的塑料袋後面那隻塑料袋給轉到瞭前面。

看到我手裡的黑色袋子,雪綺大眼睛發亮。

“啊,鮮荔枝!”

“要不要吃?”

“要吃,給我!papa!”看到我手裡的鮮荔枝,雪綺如狼似虎般地沖瞭上來,粉紅色的小嘴唇邊都快能看到口水瞭。

“現在還不行,在吃之前,我們先來一次大掃除,把傢裡打掃幹凈瞭才能吃。”我把鮮荔枝高高地舉起,在雪綺還沒有抓到之前就舉到瞭她夠不著的位置。雪綺抬起頭,看到被我舉起的鮮荔枝,眼睛眨瞭眨,最後還是沒有踮起腳跟來嘗試從我手裡搶鮮荔枝。

12歲的雪綺,身高已經將近1米5瞭,如果她真要來搶,或許我也不可能像她小時候那樣輕松地把東西聚在高處隻能讓她仰望瞭,多多少少,雪綺已經有瞭一些從我手裡搶奪東西的能力。

“啊,大掃除?~~噢。”聽到我的話,雪綺有點掃興,淡淡的煙眉露出幾分失落,嘟起瞭小嘴,不過,她也沒有忤逆我。

“怎麼,不高興瞭?”看到雪綺嘟著小嘴的模樣,我問道。

“嗯,因為大掃除太麻煩瞭啊……”雪綺有些悶悶不樂地說。

“那也沒辦法啊,傢裡總要打掃打掃的啊。綺綺你住瞭這麼長時間的醫院,傢裡很久都沒怎麼打掃過瞭。綺綺你這麼矮,再不打掃傢裡的灰塵都快把你淹沒瞭!”

被我這麼一說,雪綺立刻鼓起瞭嘴,抓著手笑著對我叫道:“胡說,哪有那麼誇張啊!”

“誇張?papa可沒有誇張。”

“你就是誇張嘛!”

“沒有!”

“就是有啊啊啊!”

“絕對沒有,papa從不胡說,也不誇張。”

“就是有!你就是有就是有就是有嘛……!!”

在我的強勢之下,丫頭被逼得瘋叫起來,她一邊笑著露出小白牙,一邊還揮舞著小手就沖過來想打我,不過這丫頭沖過來時完全沒動腦子,軌跡就是一條直線,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我閉著眼睛都能輕易閃過而事實上我也輕易閃過瞭雪綺的撲擊,讓她撲瞭個空。

不過,這次小丫頭也挺倔,一次撲空之後居然還回過頭來硬是追著我想打,最後沒有辦法,我還是象征性地被她打瞭幾下,不過雪綺身體嬌弱,加上得過病現在還沒有完全養好,鬧瞭一陣子就累瞭,最後反而被我反攻著放到瞭沙發上,狠狠地在大腿上捏瞭一把。

那時候雪綺還想反抗,不過終究還是被我壓著制服瞭,那時候雪綺就大叫:“papa,我投降我投降,嗚嗚嗚~~”雪綺叫著投降,我才把頭發散亂,狀若瘋狂的她放開,從我手裡逃脫後小丫頭還幽怨地瞪瞭我一眼,然後紅著臉整理著衣服站起來。

“好瞭,鬧夠瞭,開始打掃衛生吧,雪綺去把廚房第三個櫃子下的水管拿來。”

“哦。”

玩鬧完畢,在那之後,我和雪綺終於開始瞭大掃除。這算是我六年來所做過的最大規模的一次大市場,從別墅的庭院到裡屋,從一樓到四樓頂層的陽臺都用水噴灑後清洗瞭個遍。在這之前,隻有在馬伊可還在我傢當保姆的時候我才偶爾有過這樣大規模的清掃工作,而且那時候還是我和馬伊可一配合才完成的,後來馬伊可不在我傢做保姆瞭,所以傢裡的衛生工作基本上都是由我一個人承擔的,每次大掃除之後都要花我很多精力。不過現在雪綺也長大瞭,已經能夠幫我做不少事,所以總的來說我的工作量也和以前一個人小規模清掃時差不多。

那一次的大掃除,整整花瞭我和雪綺兩個半小時才大功告成,當雪綺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坐在沙發上喊:“papa,好瞭沒有啊?口渴死瞭,我要吃鮮荔枝。”

“還差一些,papa把沒用的箱子搬到地下倉庫去,回來就一起吃。”

“哦,好。”聽到我的話,雪綺滿臉興奮。

和雪綺保證好瞭之後,我就抬著裝著雜志和雪綺這幾年的作業本的箱子去瞭地下車庫,一直走到瞭地下二層的小倉庫前我才停下瞭腳步。

我站在倉庫前,看著銹跡斑斑的鐵門,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惆悵滋味。

十二年前,當我把雪綺撿回來的時候,我就是把她藏在這個地下倉庫裡的。當初的時候,地下倉庫的門還是嶄新的,但是現在十二年過去,這道門卻早已佈滿瞭鐵銹和蛛絲。

望著倉庫門,我有種仿佛時間定格瞭的奇異感覺。

對我來說,這個小小的倉庫,是我最初的起點,也是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

在門前站瞭一會兒,我才放下箱子,拿出鑰匙來開門。

伴隨著令人靈魂都會變冷的古老開門聲和撲面而來的發黴味,倉庫的門打開瞭。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記憶深處的某個匣子被打開瞭。

倉庫燈打開的那一刻,時光倒流,小時候的沙發、桌椅、臺燈,雪綺用過的奶瓶、衣服、水彩筆和圖畫全都映入瞭我的眼簾。

每一件事物都是那麼的眼熟,那麼的親切。

雖然每一件事物上都已經蓋滿瞭灰塵,已經褪瞭色,但是我依舊能夠想起它們曾經的模樣。

在門口愣瞭一會兒,我才想起瞭我來這裡的初衷,於是抱著箱子進瞭倉庫。

我把書箱在倉庫的角落裡放好,同時又把倉庫的一些凌亂擺放的桌子椅子給挪好瞭位置,最後我又用一把原本就放在地下倉庫裡的就掃把把一些灰塵匆匆掃瞭一遍之後,我才如釋重負。

因為太久沒來這裡的緣故,倉庫的灰塵已經積瞭一地,看起來一時間也打掃不幹凈,沒有辦法,我隻好打算罷手,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來打掃。

就這樣,我本來都打掃退出倉庫走瞭,但是就在出門的時候,我卻看到瞭一件眼熟的東西。

那是一塊被夾在桌子抽屜口的褐色佈料。

看到那塊佈料的第一眼,我感覺自己大腦裡緊緊關閉的記憶大門被打開瞭,無數的記憶像是潮水似的湧上瞭我的心頭。

我下意識地走到瞭那塊褐色的破舊佈料前,然後伸出手,輕輕把它拿起一角。

看著手裡的褐色佈料,我不禁輕嘆瞭一口氣。

沒有錯,這塊褐色佈料就是我撿到雪綺時包裹著雪綺的襁褓。

也是唯一能夠和雪綺的身世掛鉤的證物。

我抓著手裡粗糙的佈料,心情卻說不出來的感慨,我怎麼也無法想像當初的雪綺會是那麼小,居然能夠被這麼小的一塊佈料給包裹起來。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摩擦瞭已經開瞭裂的佈料表面,傳到手裡的粗線的粗糙感覺讓我覺得無比真實。

看著這塊襁褓,又想著雪綺,我笑瞭笑。

時光匆匆,已經過瞭十二年,雪綺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我撿到的女孩,她不在是別人丟棄的女嬰,她已經是我的女人,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雪綺曾經的父母,也早已和她沒有瞭什麼的聯系,如今雪綺有的,隻有我。

這塊作為雪綺和她親生父母唯一聯系的襁褓,也該扔瞭。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著,然後打算從抽屜裡抽出襁褓,走出地下倉庫,再拿到外邊丟棄。

但是就在下一刻,發生瞭一件我沒有料到的事。

因為年代久遠的關系,被夾在抽屜縫裡的襁褓再被抽出來的時候,忽然“嘶啦”一聲就被我給扯成瞭兩片。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很快我的心頭就震瞭一下。

因為就在下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就在襁褓的夾縫裡面,居然露出瞭一張泛黃紙片的一角。

似乎這張紙片一開始是被人用線給縫進瞭襁褓佈料之中,如果不是特意去留心,根本不會發現。

十二年前,我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個秘密。

看到從襁褓裡露出的紙片,我隻感覺整個人都僵硬瞭。

那一刻,我的心臟無法抑制地跳動起來,因為我已經預感到瞭什麼。

恐怕,雪綺的父母,還是留下瞭那麼一絲絲的線索。

我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放下瞭襁褓,然後把泛黃的小紙片從襁褓佈料間的夾縫中抽瞭出來。

這是一張巴掌大小的破紙片,紙片上的字已經年代久遠都已經擴散開瞭,都變瞭形,但是瞇起眼,我還是能夠辨認出上面的文字。

看著上面的文字,我感覺我的手都在顫抖。

全身都在顫抖。

因為激動,因為一種無法言語的興奮。

紙片上的文字是用圓珠筆寫的,很細,也很小,看起來像是女人寫的。

上面的文字也很簡單:

“我老公病瞭,傢裡沒有錢,所以把孩子丟瞭。求求好心人收養她。”

“程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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