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保護自己的暗衛確實已經走遠瞭,連影子都看不到瞭,段錦睿貌似平靜地接受瞭這個現實,不止沒有像是柳墨言期待地那樣再給他來個有趣的掙紮,反而在恢復自由之後,首先整理瞭自己的衣袍發絲。
那一板一眼的樣子,將自己視而不見的樣子,讓柳墨言的牙有些癢癢。
"你做什麼!"
段錦睿濃黑的劍眉一挑,黝黑的眸子中有一抹不知所措,他方才還放在自己腰腹處的手,按在自己的唇間,聲音都帶著沙啞。
"禮尚往來!"
柳墨言笑嘻嘻地抬起自己被按瞭一個牙印的左手,絲毫不見不好意思。
"男……男授受不親!"
本來要說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到瞭嘴邊,變成瞭男男授受不親,柳墨言的眼睛眨瞭眨,然後,在段錦睿黑瞭一半的面色下,哈哈笑出瞭聲,少年清朗磁性的嗓音,在樹蔭中回蕩,像是一首蕩人心魂的樂曲:"咳咳,你,你太有才瞭……男男授受不親……噗哈哈哈!"
"陰陽盡天地之道,而萬物賴之以為主……陰陽相合乃是天道,自古乾為男,坤為女,隻有男女之間,才能夠繁衍生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柳墨言有些愣怔,不是為瞭段錦睿這些教訓的言語,而是為瞭對方的長篇大論,他看著那張薄薄的唇不斷地開開合合,突然冒出瞭一句:"我從來不知道,太子殿下如此健談……"
他的聲音很小,奈何暗夜寂寂,如此安靜的夜裡,一點輕微的聲音,會被無限制地放大:"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凡響……"
喃喃的感嘆,回想著前世乃至今世自見到段錦睿之後,對方的惜字如金,深深地理解瞭古人的又一句話,人不可貌相。
原來,段錦睿可以將自己話嘮的本質,掩蓋上兩生兩世,也一點不被世人所知呀,這樣保密的功力,夠可以的。
段錦睿的唇,動瞭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瞭,柳墨言那佩服的語氣,還有驚異的表情,他的頭猛地偏轉,白凈無比的耳根處,悄悄蔓延瞭一點粉色。
那點粉色,在近距離接觸下,無所遁形,刷新瞭柳墨言心中太子殿下的新形象:"太子殿下,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柳墨言拍瞭拍男人的背脊,口中稱著太子殿下,那樣子,卻是沒有絲毫敬畏,反而滿含瞭戲謔。
平日裡聽多瞭稱呼他太子殿下的敬畏,已經習慣瞭的,段錦睿發覺,面對這個痞賴的少年,這個時候,這種表情,這份尊稱,很有些不合時宜的諷刺。
"段錦睿!"
"啊?"
正笑得頗為開懷,男人突然的三個字,柳墨言還沒有回過神來。
"現在隻有你我二人!"
男人訕訕地將手自自己的唇間放下,歪著頭,對著天空中的明月,很有些寂寞的氣息。
柳墨言覺得段錦睿這個人,難以理解,他現在怎麼有閑心賞月?疑惑地抬頭望月,雖然清亮柔美,卻還是不能否認,那隻是一個銀色的大圓盤:"太子?"
他無聊瞭,也不會想要委屈自己。
"本宮的名字是段錦睿!"不是太子殿下!
男人終於舍得低下高貴的頭顱,面上的表情很是不虞,有些陰陰的,很帶著些威脅的味道。
"睿睿?"
咔擦一聲,柳墨言的親密稱呼出口的瞬間,他們旁邊緊挨著的一根樹枝被男人的手折成瞭兩半,深深地看瞭少年一眼,男人轉過頭,雕塑似的,保持著望月的姿勢,再也不搭理某個給臉不要臉的人瞭。
"好吧好吧,叫你阿睿可以瞭吧……"
"隨便你!"
起碼比什麼讓人渾身發抖的睿睿聽起來好點。
明明是擄劫者和被擄劫者的關系,在同一個月亮的照射下,在同一棵大樹上,在呼吸相互糾纏的一瞬,似乎誰也升不起那份應有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