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原來是來這裡告辭的.柳墨言感覺心裡一松.
柳墨言真心為雲溪感到高興.孤身女子有傢人與無傢人完全是兩回事.他可以安排人將雲溪好好安置下.卻不可能真的管她一輩子.如此正好.不過.他到底謹慎些:“是否可靠.用不用我幫著你查一下.”
少女唇邊的笑容不變.輕輕裊裊.宛若雲中花.霧中月:“多謝公子關心.雲溪曉得這些.他們確實有母親的信物的.”
“再者說.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那種人傢貪圖的……”
這樣自貶的話語.少女說來.卻是笑意瑩然.多有幽默.她真的不再是那個荏弱怯懦的少女瞭呢.
感嘆一聲.自從相識以來.雲溪對他多有幫助.而自己為她做的.卻是不多.雲溪便是拒絕瞭.柳墨言還是決定吩咐李賀帶著幾個傢人.跟著雲溪.順便讓手下幫著查一下他們的底細.有始有終.好聚好散.也不枉他們相識一場.
“多謝.”
櫻色的唇瓣翹起.雲溪福身一禮.
說完瞭話.已經當面辭別.兩個人沒有瞭其他的言語.
剛才別到耳後的發絲再次被風吹落.在臉頰唇瓣上騷動.唇動瞭動.看著柳墨言打開瞭房門.前腳已經邁過門檻.少女還是忍不住出聲:“雲溪明日穿這身衣服回傢.公子看是否合適.”
“啊.”
柳墨言回頭.錯愕的一聲.然後.笑著點頭:“很適合你.挑衣服的人眼光不錯.”
真心誠意地誇獎.雲溪本身便是一個絕少的美人.加上這一襲粉色.更是將她襯托的弱質纖纖.如花嬌顏.
雲溪唇邊的笑一僵.這一次.沒有阻止柳墨言離開.隻是.抓在身側衣角的纖纖手指.不斷地用力.那粉色嬌顏的軟綢.起瞭淺淺的波浪皺紋
雲溪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便走瞭.柳墨言第二日方才起來便交代瞭李賀去跟著查看一下.卻沒有想到.那個少女未曾等待.一如她單薄荏弱的外表.無聲無息.宛若煙霧般消失在將軍府.消失在柳墨言的眼前.
雲溪走的時候.除瞭身上的一套衣服之外.什麼都沒有帶.沒有金銀首飾.沒有換洗衣物.沒有任何的身外之物.連那個伺候瞭她有些時日的已經很是親近的小丫鬟.也不知道自己隨時跟著的小姐.如何能夠走得這樣迅速而隱秘.
李賀頭上有汗珠浮現.他的手放在身體兩側.沒有去擦拭.他現在心裡極其的惴惴不安.害怕柳墨言怪罪自己.畢竟.雲溪是柳墨言帶回府中的‘未婚妻’.在將軍府的這些日子.他主要負責的是柳墨言院子中的事物.卻也跟著管理些雲溪那裡的瑣事.現在人無聲無息地不見瞭.便是他失職.
柳墨言沒有多說什麼.讓他還有身邊的小丫鬟下去.他們沒有什麼錯.因為.他聽瞭小丫鬟的描述.方才明白.那件粉色的衣裙.應該便是他吩咐人在府中發放新衣的時候.送給雲溪的.
這樣也好.沒有告別.便沒有尷尬.沒有為難.也不會再被他傷瞭心.柳墨言喊出隱藏在身邊保護他的暗衛.吩咐下去.留意雲溪的行蹤.若是找到.看看她過的如何.能夠幫忙便幫忙一把.不需要讓她察覺.若是找不到.也算是他盡瞭最後一份心力瞭.
起始之初.是他將那個清晨采花的姑娘.引入情感的漩渦.所以.他欠瞭她一些東西.能夠償還的.也隻有這麼些瞭
“事情安排好瞭嗎.”
柳墨言沉著臉.眼中的陰鬱.第一次毫無掩飾.
陸俊馮笑的得意:“放心吧.你還不知道師兄的厲害.他已經改頭換面.現在的樣子.保證誰都想不起以前那位美嬌娘.他現在可是攬月閣裡的頭牌.”
“喂.這種美人.你真的隻用他勾引一個人.這樣的話可是太浪費瞭.”
柳墨言沒有搭理陸俊馮的不甘不願.自顧抻拉著手指.讓因為天氣寒冷而有些僵硬的筋脈完全舒展開來:“你記住我一開始要用他做什麼便可以瞭.其他的事情.你自去找其他人.不要真的誤瞭事.”
指骨間傳來咔吧聲.伴隨著柳墨言冷冷的一眼凌厲.格外地讓人毛骨悚然.
陸俊馮撇瞭撇嘴:“那小子是真的不錯.就那麼送給……真的是可惜瞭……”
方才的都是玩笑話.他現在才露出瞭自己的真實想法.畢竟.逼良為娼這種事情.便是將利益看做一切的陸公子.也是不屑去做的.他名下那些風月場所裡的人.都是些可憐人.沒有其他的謀生能力.或者是在以前的風月閣中掙紮痛苦的男女.在他手下.便是還要重操舊業.起碼不會逼迫著他們做什麼.他的攬月閣.男女都有.大多是賣藝不賣身的.便是賣身子.也是完全自願.
“公平交易.犧牲他一個.救下他在意的人.起碼我不會欺騙他.不是嗎.”
柳墨言站起身子.皂色的衣袍掀起一片起伏的雲朵:“我去邊關之前.這件事情一定要辦妥.否則的話……”
他盯著陸俊馮.眼中的銳利化為鋒利的劍芒.讓對方的皮膚都有些凜冽之感.像是刀子刮過一般:“我不介意找另一位有興趣的師兄合作.”
“哎.哎.師弟.小師弟.這是什麼話說的.你還信不過師兄我嗎.我辦事你放心.其他的人可沒有這樣善解人意的.放心吧.師兄方才是說笑的.那小子已經偶遇過容王瞭.容王對他看起來很有些不同一般的興趣.這兩天再加把勁兒.一定能夠在你離開之前將事情辦妥.”
陸俊馮嬉皮笑臉地說著.言語中頗有些無賴的感覺.開玩笑.他現在雖然在京城中有瞭產業人脈.很是賺瞭一筆.歸根到底.還是柳墨言指點他一些好的主意.給他提供的資金人脈.再加上自己師弟和段錦睿之間隱約的關系.否則的話.便是他武藝高超.手下有人.也隻能在江湖上掀起波浪.在這京城權貴雲集之地.又哪裡是這麼容易站穩腳跟的.
“師兄辦事.我自是放心.希望如同師兄所言.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柳墨言眼中的利芒有所收斂.站在樓梯口.又是言笑晏晏.
身形越見挺拔的少年快步離去.單獨留下來的陸俊馮站在欄桿邊上.瞅著對方的身影自下面出現.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一隻手撐在自己的下頷上.摩挲著.喃喃自語:“奇怪.段錦容是如何得罪他瞭.值得這樣不擇手段地報復.居然對著我這麼關心師弟的好師兄發火.真是讓人火大.”
撇瞭撇嘴.陸俊馮除瞭看出來柳墨言對於段錦容極其厭惡之外.還真的猜不出別的東西瞭.他雖然不是和柳墨言形影不離.對方的行蹤卻都是瞭然於心的.怎麼能夠什麼都不知道呢.
這讓好奇心頗重的人.心裡像是貓咪抓過一般.格外的不對勁兒.
陸俊馮自己沒有做過.拉皮條這種事情.手下還是很有些能耐人的.一次是偶遇.隻是一個對眼.兩次便能夠留下些印象.再加上點兒合適的戲目.比如說英雄救美.比如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一個香囊.但凡不是無心的男人.總是不介意和身世淒涼.惹人憐惜的美人來上點兒什麼的.
段錦容是謙謙君子.青樓楚館他不輕易去.但是有時候男人之間談些事情.還真的是那裡最合適.曾經男扮女裝被人用來勾引段錦睿的臨越晚.現在恢復瞭男兒身.卻是攬月閣中可憐人的臨秋庭.便是在這個時候撞到瞭段錦容的面前.
臨秋庭很美.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為神玉為骨.花容月貌傾國色.冰肌雪膚絕代嬌.以前的他遮掩瞭自己大半的顏色.已經是一個出眾的美人.現如今.沒有任何遮掩的.將自己所有的顏色盡情舒展的少年.真真稱得上是傾城絕色.
段錦容身邊的幾個男人.眼睛有些發直.看向瞭少年敞開瞭一角的雪色胸膛.兩截纖弱漂亮的鎖骨交叉出嫵媚的誘惑.雪色的紗衣下.是隱隱的嫣紅.便是最道學的夫子.都忍不住會多看兩眼.
段錦容註意到的.卻是少年的那雙眼睛.他見過瞭好幾次.心中隱隱有些印象.隻覺的那雙眼睛最是點睛之筆.也隻是有些印象.他的身份.註定瞭他不會去和一個青樓出身的小倌糾纏.隻是現今.在那雙嫵媚的鳳眸中.出現瞭與嬌弱的外表完全相反的決絕與凜冽時.心臟砰然一跳.那是在另一個人身上感受到的心跳.那是在另一個人身上無法實現的遺憾.
臨秋庭身後是一個滿面酒色之氣的紈絝公子.看他渾濁迷蒙的眼睛.就知道醉的不輕.不顧攬月閣中龜公的勸阻.直嚷嚷著身邊那些個狗腿子將小美人抓過來好好操|弄一番.污言穢語.說的便是那些青樓常客也不免面色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