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陸瑤忍不住問，她知道楊森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味道。
當年也很勉強自己瞭。
楊森說道，“剛去美國第一年，壓力很大，老師都用英文講課，很多專業詞語我聽不懂，下瞭課要很努力去補習語言，又要去打工，人生地不熟，遭人白眼，日子過得很辛苦，如今想起來，我都不知道自己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彭氏不是資助你在國外念書嗎？你還需要去打工？”陸瑤心想，彭氏那麼大的一個集團，不至於如此吧，都送他出國念書瞭，肯定也會連生活費也付瞭吧。
“嗯，彭氏給我生活費，也是剛剛足夠的，可我想多賺一點錢，至少能給我媽媽寄錢，讓她生活沒那麼辛苦。”楊森說道，“留學生在國外的日子非常不好過，到處遭人白眼，什麼人人平等，都是瞎說，那段日子，我又特別的想你，夜裡總是睡不著，慢慢的就學會瞭抽煙。”
“我不喜歡抽煙，然而，那段日子讓我覺得，晚上不抽煙，一個人空蕩蕩的，感覺非常不舒服，抽煙至少是有事情可以做，所以就染上瞭煙癮。”
白煙裊裊，升騰出一點寂寥。
陸瑤很想安慰他，畢竟那段日子過去瞭，可話到嘴邊，她又沒辦法說出口，她以什麼身份安慰他呢，若是她安慰他，他誤會瞭，那又怎麼辦呢？
她沒想到，她和楊森之間短短的幾句話，都要如此為難瞭。
陸瑤的心有些難受起來。
“楊森，其實，你現在挺好的，你想要的成功，你得到瞭。”陸瑤說道，她覺得他是真的可以釋懷，楊森的不辭而別瞭，男人有三個地方不能碰。
事業，名譽和傢人。
她當年都不算是他的傢人吧，他為瞭事業，拋棄瞭她，她真的可以釋懷瞭，陸瑤並不覺得自己是多麼慈悲的人，多麼善良的人，可她不想在背負這段過去，成為她的包袱。
這幾年，楊森的國外肯定也過得相當的不容易，她有什麼不能釋懷的呢？
“瑤瑤，如果不是想著你，這幾年中國外，我根本過不下去。”
陸瑤皺瞭皺眉，不太喜歡聽到這種說法，“你不是有麗雅嗎？”
“她和你不一樣。”
“楊森，你告訴我，她逼你和她交往瞭嗎？”陸瑤問。
楊森皺眉，欲言又止，最後搖瞭搖頭，陸瑤說，“既然她沒逼你和她交往，那你是自願和她交往的，不管是寂寞也好，真情也罷，這幾年是她陪著你度過，這漫漫長夜，這份情比我給你的要深得多，你不能就這麼否決瞭。這幾年，陪你度過寂寞歲月的女人，是她不是我。”陸瑤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惆悵，雖然都過去瞭。可是提起這些來還是讓她感覺不舒服。
“瑤瑤，我和她之間並沒有愛情。”楊森解釋說，“我們隻是……”
“不管是什麼，這幾年她的陪伴都不能喂瞭狗。”陸瑤說道，“你不能一味地否定瞭她的付出，這樣對她很不公平，畢竟當初是你選擇瞭她。”
“我根本不愛她，這樣對我就公平嗎？”
“不愛她，你又何必和她在一起，誤人誤己。”陸瑤說道，十分中肯，“說到底，你們男人就是自私，從來隻是考慮自己，從來沒考慮過我們女人的想法。當初你選擇彭麗雅，到底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心裡很明白，楊森，我已經不是當年懵懂無知的小女孩，有些事情，我不願意去想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當初你選擇彭麗雅，除瞭寂寞，感動，其實，你還看中她是彭傢的女兒是吧，選擇瞭她，你可以少奮鬥三十年，比你優秀的男人，彭麗雅又不是找不到，你若隻是留洋回來，沒有彭傢，你能有今天的社會地位嗎？我覺得不會，所以你選擇瞭她，選擇瞭成功，你就不能否定她。”
這太忘恩負義。
“我和彭麗雅之間的事情，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楊森大吼一聲，血紅的眼睛看著陸瑤，如要把她看穿，嚇得陸瑤一跳，這是怎麼瞭？
楊森抹瞭抹臉，怒火也散瞭一些，“瑤瑤，對不起，我失態瞭。”
“沒事，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過什麼。”陸瑤嘆息，或許她自以為是瞭，或許，她理解錯誤瞭，可她不相信，當年楊森答應彭麗雅的時候沒考慮過這方面。
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罷瞭。
他那麼清高，那麼心高氣傲，怎麼可能承認這一點呢，所以，她也算理解。
楊森說，“瑤瑤，一念之差，我錯過太多瞭，如果時間可以倒流……”
“楊森，別說這些沒意義的話瞭。”陸瑤定定地看著他，“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你依然會選擇出國，選擇離開，唯一的不同是，你或許會和我道別，讓我等你，以至於我們不會錯過，可你想過嗎？憑什麼我就要等你六年，我所有的青春都花費在等你，你覺得哪個花季少女願意？”
“我太瞭解你瞭，你對成功的渴望，比對我的渴望大太多瞭。”陸瑤輕聲說，“你如今成功瞭，回頭再想想我，你覺得遺憾，所以一心撲在我身上，如果你當年沒走，誰知道我們變成什麼樣，說不定早分手瞭。”
情最濃時離開和兩人慢慢相處，發現不合適分手，創傷是不一樣的。
“你始終不相信我，是嗎？我說我會離開彭麗雅，你也不相信，是嗎？”
“楊森，我們錯過瞭，我已經認清這個事實，你什麼時候才能認清楚？”陸瑤看著他，輕輕一笑，“你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功，為什麼要放棄呢？”
“我沒有放棄，就算沒有彭傢，我自己也能闖出一片天。”
“楊森，你……”陸瑤皺眉，“當年彭傢資助你去讀書，就是要你為彭傢賣命，你如今有錢有本事，過河拆橋，做人的基本原則你都丟失瞭，你憑什麼來談感情，我喜歡的男人，也絕不會是這種類型。”
陸瑤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要純粹，不管當初楊森和彭傢的交易條件是什麼，如今又有什麼不快，他都要遵守諾言，彭麗雅提過，楊森和彭傢有七年的合約，從他畢業算起，如今才兩年，還有五年呢。他背信棄義，隻能算是一個小人，她更喜歡光明磊落的人。
既然彭氏幫助你功成名就，你就要對彭氏體現出你的價值。
這是當初他自己選擇的路，走到一半就回頭，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開弓沒有回頭箭。
楊森就像被人戳破瞭皮的球，整個人都蔫瞭，陸瑤甚至覺得他很可憐，她見不得楊森如此鬱鬱不得志的樣子，見不得他如此憂鬱。
他本是那麼溫潤如玉的男人。
“楊森，我原諒你瞭。”陸瑤突然說。
楊森的眼淚就這麼落下來，安安靜靜流淌瞭一臉，這麼多年瞭，他一直想聽陸瑤說一句，楊森，我原諒你瞭。為瞭這句話，哪怕付出一切，他都在所不惜。
年少時，他以為他追求的就是成功，就要功成名就，不再看別人白眼，讓媽媽過上好日子，等他真的成功瞭，衣著光鮮，有車有房，卻沒有陪伴他的人，他恍然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虛假的。事業的成功，給瞭他信心，可是失去愛人，讓他生活寂寥。
他最想要的，反而失去瞭。
陸瑤這一句原諒，是對他的救贖。
“瑤瑤……”楊森猛然抱著她，陸瑤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溫聲細語，寬慰著昔日她愛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愛著楊森，可她知道，若楊森離開彭麗雅，回到她身邊，她不會接受。
因為，這會讓她在永遠在彭麗雅面前，自慚形穢。
今日的楊森，是彭麗雅一手鑄造的。
自信的容顏，從容的姿態，俊逸的身影，事業，名聲，所有吸引女孩子的一切，都是彭麗雅一手給予的，如果楊森放棄瞭彭麗雅回到她身邊。
這輩子，她在彭麗雅面前都無法抬起頭來。
這就是一場悲哀的錯過。
楊森有楊森的無奈，她有她的原則。
有些事情，可以妥協，卻不能喪失瞭原則。
“楊森，放過自己吧，我隻是你生命中的過客，真正會陪著你一生的人不是我。”陸瑤輕聲說道，不管承不承認，楊森都要慢慢接受這一點。
“瑤瑤，我不會放棄你的。”
陸瑤嘆息，對他的執著，實在是沒辦法說什麼，該說什麼好呢？
這簡直是一場災難啊。
或許，他們的認識，就是一場災難吧。
彭麗雅遠遠看著他們相擁的身影，握緊瞭拳頭，嫉妒爬滿瞭臉，陳韻如告訴她，楊森跟陸瑤求婚，她半信半疑，沒人比她更瞭解楊森，他不會放棄得來不易的成功。
她覺得，陳韻如隻不過在挑撥離間，然而，她沒想到，這竟然是事實。
他們竟然來瞭校園，親密地擁抱在一起。
她討厭這座學校，當年她暗戀楊森，恬不知恥地和陸瑤說過，每次都拉著陸瑤去看楊森，總是找機會和楊森在一起，哪怕是校運動會，她也第一個出現在楊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