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嘯伸出手,將此刻狼狽不堪的喻馳抱進懷裡,無聲地安慰著他,從向嘯認識喻馳到現在,喻馳難過的時候一直是一個姿勢,將腦袋抵在向嘯的肩膀上閉著眼睛,喻馳此刻的心很痛,連帶著向嘯也痛。
“我會一直陪著你,喻馳……”向嘯靠近喻馳的臉,在他還閉著眼睛的時候,親昵地用鼻尖碰著他的臉,“你的臉腫得好高,回去我幫你上藥。”
喻馳搖頭,腫算什麼,這巴掌並不是打在瞭他的臉上,而是打在瞭心裡,即使冷靜瞭下來,喻馳的心裡依舊還是不好受,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生戰獄的氣。
整整三天三夜的宴會結束後,戰獄因為暫時沒有特別的事情要忙,便準備先回軍火基地,而與此同時,戴著啡色墨鏡穿著高調的白色西裝的英子煞在去瞭一趟新西蘭玩瞭半天後繞回瞭英國。
趙宇的電話在英子煞下飛機後開機的第一刻響起,“你要我查的人我已經把他們詳細的資料發到你的郵箱裡瞭。”
“謝謝,那兩瓶紅酒我會派人送到你傢。”英子煞推瞭推墨鏡,低調地出瞭飛機場。
兩個時後,英子煞乘坐的士回到瞭復古式別墅外。
英氏別墅占地面積十分寬廣,而且地處偏僻,是適合養生的靜謐之處,這一帶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屬於英氏的地域,在那之後的幾十年裡,英氏一直如一棵蒼天大樹般屹立在這裡,沒有被任何勢力所侵犯。
這也是因為英氏傢族每一代的繼承人的基因都十分優秀的原因,而現在,掌管著英氏的則是英子煞的母親——英薇,一位氣質高貴、懂得保養的女人。
自動門開瞭後,英子煞摘下墨鏡進入瞭別墅群,每一位穿著歐式西裝的仆人都無聲地鞠著躬,向英子煞問好。
“母親在做什麼?”英子煞邊脫下西裝外套邊問管傢道。
管傢還很年輕,今年大概才三十多歲,顯然受過專業的禮儀培訓,管傢恭敬地對英子煞道:“英夫人此時正在會議廳裡與傢族的幾位掌管各行業的人開著重要的會議,請問需要……”
英子煞果斷地搖頭,“不需要瞭,母親永遠有事忙。”
“請體諒英夫人,她一個女人要撐起整個傢族十分不容易……”管傢顯然已經被英氏灌輸瞭不少觀念,一切以傢族和英薇的利益為先。
而這種話,英子煞從到大已經聽到耳朵都起繭子瞭,能倒背如流都不過分,英子煞疲倦地擺擺手,“我先回房。”
他就是生活在這樣的傢庭中,擁有旁人難以企及的一幢又一幢豪華的別墅,以及看起來似乎幾輩子也花不光的錢,隻是他卻好像是被鎖在偌大別墅中一隻渴望飛翔的鷹,母親永遠有忙不完的工作,而他永遠是一個人玩。
英子煞回房後打開瞭筆記本電腦,登陸郵箱後果然看到瞭一封新接收的郵件,將裡面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曬出來後,英子煞皺著濃眉認真地看著。
這裡隻有他們在英皇大酒店生日宴會現場上被拍下的照片,戰獄比對著照片中的戰凜與戰獄,百分之七十的相似率,看來不會有錯瞭。
這個男人叫戰凜,他的兄弟叫戰獄,可是當年到底發生瞭什麼事?為什麼戰獄會跟著戰凜和另一個男人,而自己則跟著母親?戰獄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嗎?
英子煞現在滿腦子都是疑問,父親和母親之間為什麼會多出一個男人?
英子煞帶著強烈的好奇心看完瞭趙宇發給他的郵件,那裡面用文字大概地講述瞭當年的事情,包括比較隱秘的一部分,也不知道趙宇用瞭什麼手段,才能把這麼多年前的事情挖瞭出來。
原來父親和母親竟然從來不曾相愛過,就連他們兄弟的存在也不過是借助先進機器弄出來的產物,都是因為這個男人嗎?英子煞仔細地打量著照片中的鬱梓,試圖去理解他們之間的愛情……
難怪母親雖然是個開明的女人,卻始終對同性戀抱有看法,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母親才不在乎他,母親的眼裡永遠隻有傢族,英子煞望著照片上那張與自己十分相似的臉,他的兄弟戰獄,又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篤篤——”管傢敲響瞭英子煞的房門。
英子煞將所有的照片一股腦地掃進瞭抽屜裡,“進來。”
管傢推開瞭英子煞的房門,恭敬地道:“英夫人知道您回來瞭,請您過去她的房間。”
英子煞頭,“我知道瞭,馬上就去。”
管傢離開後,英子煞從抽屜裡拿瞭幾張照片,塞進瞭自己的口袋裡,才去瞭英薇的房間。
歲月如水般無聲地流淌,將英子煞從孩拉扯成瞭十八歲的英俊少年,也將當初年輕貌美的英薇修成瞭雍容高貴的夫人。
英子煞與英薇之間有的隻是禮貌與疏離,從到大,一直如此。
英薇的左手拇指上戴著一塊祖母綠翡翠戒指,而那雙看起來還十分年輕的手正優雅地攪拌著剛加瞭糖的咖啡,英薇聽到英子煞的腳步聲後將那杯咖啡推到瞭對面的桌前。
“加半包糖,母親一直記著你的口味。”英薇輕聲地道。
英子煞在英薇的對面坐下,微微搖瞭搖頭,“我在十五歲後就已經不喜歡喝這種口味的咖啡瞭,母親。”
英薇怔瞭怔,“是嗎?”
“母親太忙瞭,又怎麼會留意到那麼多事情。”英子煞低著頭整理著自己的領結。
英薇有些尷尬地岔開瞭話題,“你這次出去又去瞭哪裡?”
英子煞看著英薇的臉良久,才從口袋裡掏出那幾張照片,“哪裡也沒去,去瞭趟中國,不巧,見到瞭兩個跟我長得很像的男人。”
英薇看到照片後臉上頓時失瞭血色,顫抖的手指拿起那幾張照片,看瞭又看,那雙美麗的眼睛流下瞭眼淚,英薇的心裡一直很苦,這麼多年來,一直苦苦撐著英氏傢族,連跟英子煞好好相處的時間都少得可憐,當她意識到後,母子之間似乎已經產生瞭隔閡。
而另一個兒子,離她那麼遙遠,她想念,卻不能見,因為那對愛人,戰凜與鬱梓,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答應過戰凜,永遠不再踏入他們之間。
“你終於...還是知道瞭,但是子煞,答應我,不要進入他們的生活,不要去打擾你哥,他也未必想見到我們。”英薇抽泣著道。
英子煞怔住瞭,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母親哭泣。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一兒也感受不到您的愛,原來我們都不是在你們的期待下出生的,甚至,你們根本都沒有真正地結.合過……”英子煞苦澀地笑道。
英薇愣瞭愣,忙搖頭道:“這怎麼可能?母親一直深愛你,在你們沒有出世的時候,母親也會躺在床上給你們講故事,給你們看你們父親的照片,也曾替你們取名字,你上學的每一次獲獎,母親雖然無法抽空去參加典禮,卻派人錄下瞭視頻,有空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看;你生病的時候母親也會放下所有的會議陪在你床前,難道就因為我們很少交流,你就質疑母親對你的愛嗎?”
英子煞心口悶悶的,他從來不知道母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也曾付出過這麼多,英子煞遞瞭一張紙巾給英薇,“您不見他一面,甘心嗎?”
英薇站起身,走到一幅被黑色的佈蓋起來的素描畫前,輕輕地拉開瞭那塊黑色的佈,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少年頓時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英子煞的眼前。
從幾歲的孩到十幾歲的少年,這幅畫仿佛栩栩如生地記載瞭這對雙胞胎兄弟的成長歷程,這就是在一個母親的眼裡看到的屬於孩子的世界。
英子煞在這一刻終於明白,為什麼母親看到自己的時候總是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因為隻要看到他,就會想起另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戰獄。
“我隻要看著你,就好像看見他一樣,我相信你父親還有那個男人,會對他很好。”英薇低垂著眼眸道。
英子煞從身後抱住瞭英薇,隻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感覺到母親不是支撐著整個傢族的女強人,而僅僅是一個母親、一個脆弱的女人而已。
“如果有那個機會,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見你,母親,你相信我嗎?”英子煞輕聲地許諾道。
“我當然相信我兒子。”英薇頭道。
“如果你可以早結婚生子,接下傢族的位子,母親就不用這麼累瞭。”英薇接著感嘆道。
英子煞的黑眸裡閃過一道光,莫名其妙地想起瞭在寂寞的夜裡陪伴瞭他將近一年的地下“玩具”,隻是玩玩的話看來還是不要讓母親知道好瞭,不定過段時間就膩瞭……
“母親不要想太多。”英子煞揚起嘴角,安慰瞭一番英薇後,英子煞才神情凝重地回到瞭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