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會隻見小綠興奮的直跳腳,小手又忙不迭的將安妃小心的從馬車扶下來,一眼望去,手腳極不協調,卻又意外利落。
從馬車上下來的安妃一身素衣,三千青絲隻以一支桃木簪挽起。
美艷而帶著媚態的眸眼因多日的趕路顯得有些疲憊。
見安妃安全無虞,葉芷蕓一顆提著的心才落於原處,上前福瞭一禮:“母妃。”
安妃眼眶一紅,像是思念瞭多時後終於能見著瞭一般,激動的將葉芷蕓抱住:“好孩子。”聲音起瞭一絲哽咽,又能感覺她在極力忍下。
被她這麼一抱,葉芷蕓一下沒忍住,眼眶也紅瞭起來。
隻是相比安妃,她將這抹情緒按在心底,安撫瞭一聲:“母妃穿得這樣少,仔細要著涼,快把這披風披上。”
葉芷蕓說著,就已經將將披風披在瞭她身上,安妃湧上來的情緒難忍,蓄滿瞭淚的眼眶通紅,緊握著葉芷蕓的小手,心疼道:“好孩子,辛苦你們瞭,當真是辛苦你們瞭。”
邊關苦寒,她的這兩個孩子,是吃瞭多少苦?
她撫著葉芷蕓的小臉,忍不住落淚:“你看你……都瘦瞭……”
葉芷蕓好笑:“母妃凈會說笑,兒臣在邊關好吃好喝著呢,怎會瘦呢?”
“就是瘦瞭,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小綠拿帕子給安妃擦瞭擦眼淚,就聽安妃又說道:“這裡已經不是京城瞭,便不要再喚我母妃瞭。”
她想逃離這個身份太久瞭,恨不得一輩子都不再與之有瓜葛。
安妃原名春璇,因是宮女出身,名字自然是普通,且沒有姓氏,自被越帝寵幸,宮裡便沒有人再喚她名字,久到連自己都快忘瞭。
葉芷蕓聞言垂眸:“是,母親。”
她抬眸說道:“母親舟車勞頓,定是累瞭,孩兒已經在府上備瞭宴,為母親接風洗塵。”說完,她又握起她的手,操心道:“母親的手這樣寒涼,用膳前,先用薑水沐浴一番,驅驅身上的寒氣。”
安妃吸瞭吸鼻子,點頭:“一切聽你的。”
葉芷蕓欣慰的笑瞭笑:“此處離府還有些路程,母親快上馬車,別著瞭風才好。”
將安妃扶上馬車,小綠這才興奮道:“娘娘在邊關過得可還好?奴婢在宮裡可是日日都想著您呢!特別是聽到您與王爺的捷報發到京城,知道您與王爺平安無事,奴婢與安妃娘娘可高興瞭好久。”
一說起話來,小綠就像打開瞭話黑匣子,葉芷蕓好笑的搖搖頭:“這一路走來你不累啊,還這麼多話。”
“奴婢累!”小綠忙應瞭聲,頓瞭頓,又笑道:“可見著娘娘,就不覺著累瞭。”
“日後你與清茵兩個人,可有得鬧騰瞭。”
一旁的清茵頓時不依瞭:“奴婢可沒小綠那般能說會道。”
這時,安妃掀開馬車的窗簾,柔聲笑瞭句:“鬧騰些好,怎麼都比在宮裡頭冷冷清清的要好。”
“是,母親說得對。”葉芷蕓笑應一聲,也上瞭馬車。
清茵與小綠兩個人隨著李福坐在外面駕馬,至此,東城城門口外的一隊車隊,才浩浩蕩蕩的進瞭城。
城中的百姓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排場,比經商的商人所帶的人馬還要多,不禁猜測這馬車裡坐著的是哪位大人物。
難不成是哪位富甲一方的貴人,到郭城談生意來瞭?
一眾百姓心裡驚嘆,忍不住駐足觀看,隻不過郭城商人之多,每日都有來往的商隊進城出城,司空見慣之下,他們也隻能羨慕片刻,又忙活自己的事去瞭。
郭城一處府邸,占地面積廣大,葉芷蕓三日進駐此府,並未觀其全貌。
籠統來說,按規格來算,目測隻比京城的戰王府要小一些,雖然多年無人居住,可墨宸淵每年都會派人過來打掃。
特別是從京城出來後,打掃的頻率就更高瞭,如今葉芷蕓住進去,除瞭看上去有些空曠與荒蕪,但整體卻非常幹凈。
府中的草坪未種上花草,而長出來的雜草又有人定期清理,所以這府中的泥地顯得有些坑窪,說不上有多好看。
好在小路所鋪的白玉磚養眼,讓本是荒蕪的院子看起來奢華瞭許多。
除瞭前面安妃所坐在馬車,後面的車隊還跟瞭好幾輛馬車,待到瞭府邸時,車隊後面的人一個個從馬車上下來,葉芷蕓這才知道這些馬車都載瞭哪些人,眉眼頓時欣喜。
“徐娘!”徐嬤嬤從一輛馬車上下來,葉芷蕓忙上前喚瞭聲。
徐嬤嬤激動的握著葉芷蕓的小手,連連點頭,聲音止不住的哽咽:“見娘娘安好,老奴……老奴當真,死而無憾瞭。”
時別大半年,以肉眼可見的,徐娘的身子大不如從前,本是花白的頭發,此時竟成瞭全白,以往還算硬朗的身子骨,竟起瞭蹣跚。
葉芷蕓見瞭心酸不已:“我不在京城,徐娘可是沒照顧好自己?”
“有,有。”徐娘連應兩聲:“娘娘囑咐,老奴怎敢怠慢,日日吃得好睡得好,隻是人上瞭年紀,難免力不從心,娘娘莫要替老奴傷心。”
一旁的李福聽瞭垂眸,默不作聲。
若問世上還有哪個視葉芷蕓如命,除瞭墨宸淵,那便是徐娘瞭。
徐娘是葉芷蕓母親的貼身嬤嬤,葉芷蕓的母親去瞭,徐娘便把葉芷蕓當成自己的孩子,葉芷蕓受辱那些年她就日日記掛,主仆相聚沒多久,葉芷蕓又跑邊關打仗去瞭。
嚇得徐娘整日整夜的沒睡好覺,才不過半年時間,人就老瞭不少,她也知道要打起精神來,可心裡的擔憂卻又由不得自己,這般,又導致她胃口不好。
這來回折騰,整個人便瘦瞭許多。
這一瘦,當真如枯垂的朽木沒什麼分別瞭。
“快別說那麼多瞭。”葉芷蕓心裡怎會不懂?喚瞭聲:“清茵,快帶母親與徐娘進去歇息。”
清茵是瞭一聲,便先領著安妃與徐嬤嬤進府。
葉芷蕓望著她們的背影,直到被院前的影壁遮擋,才又回過眸,便後面一輛馬車下來一位老婦人,老婦人柱著拐杖,身穿一身深紫色的直裾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