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擰著眉頭睜開眼睛時,便見墨宸淵坐在床邊的軟席上書寫著什麼,她難受的撐起身子:“起這麼早?”
墨宸淵忙放下毛筆,上前輕扶著她:“起瞭?”
“嗯。”葉芷蕓口有些幹,墨宸淵遞來溫水,她小抿瞭一口才說道:“尿急。”
墨宸淵無奈的笑道:“我陪你去。”也就隻有這小人兒才會將如廁說得那麼直白,也好在他聽習慣瞭,不覺有多突兀。
早前墨宸淵命人在房中備瞭痰盂,隻是葉芷蕓說什麼也不肯用,堅持每天起夜跑去茅房,這一來一回的好生折騰,墨宸淵自然不敢讓她一個人去。
葉芷蕓倒覺得沒什麼,雖說懷孕瞭,可也不是說真的不能走不能動,晚上去個廁所而已,能出什麼事。
再說這會兒才五個多月,六個月未到,胎兒還不是最大的時候,等月份再大一點,她也知不能再任性瞭。
去完茅房回來,葉芷蕓還有些困意,便掀瞭被子一頭躺下瞭床。
墨宸淵替她掖瞭掖被角,長眸寵溺的笑道:“若是餓瞭便喚一聲,我已命廚房隨時候著。”
葉芷蕓雖有困意,可讓她睡她也睡不著瞭,躺在床上眸眼眨得愜意,笑瞭聲:“我懷個孕,可要把府裡的人都折騰個遍瞭。”
墨宸淵聞言隻笑瞭笑,葉芷蕓目光落在席桌的宣紙上,問道:“寫的什麼呀?”
“信。”
“信?什麼信啊?”
“慕宛白之死的信,一封給墨宸兮,另一封……送去給南清。”
葉芷蕓來瞭興致:“這是想幹什麼呀?”
“慕宛白潛伏郭城,刺殺戰王妃,於情於理,他們都要給我一個說法,不是南清就是墨宸兮。”就看這鍋誰來背瞭。
“噗。”葉芷蕓忍不住好笑:“真有你的。”
頓瞭頓,她又說道:“不過慕宛白跟南清撇清瞭關系,怎麼賴都賴不到南清身上吧?倒是墨宸兮,慕宛白是大越的皇後,這事他推脫不瞭。”
墨宸淵挑眉:“蕓兒以為如此?”
葉芷蕓狐疑的噘瞭噘小嘴:“不然?還有別的?”
“蕓兒可是忽略瞭,南清與慕宛白撇清關系,乃是單方面的,即便南清與慕宛白都承認如此,可在世人眼中,慕宛白就是南清安郡王之女,即便她嫁入大越皇室,也不能代表她的這層身份消失。”
兩國聯姻,都是為瞭兩國的利益,而維持兩國利益的,就是慕宛白南清郡主與大越皇後的這兩個身份,想要撇得一幹二凈,哪有那麼容易?
墨宸淵這麼一說,葉芷蕓腦袋頓時明朗:“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
墨宸淵寵溺的捏瞭一下她的鼻子:“都說女子懷孕會變得憨傻,看來果真如此。”
“去。”葉芷蕓一把拍開他的手:“我是孕婦中的翹楚,別的女子沒我這般聰明的,即便是懷瞭,那我的思考能力也是頂尖的好,隻是我不想去想這些事罷瞭。”
葉芷蕓的模樣在墨宸淵看來極是可愛,他忍不住唇角的上揚:“是,蕓兒最是聰明。”
“那之後呢,你打算怎麼討說法?”
墨宸淵“唔”的一聲沉吟:“我還未想好。”
葉芷蕓被窩下的小手輕撫瞭撫肚子,思量道:“其實吧,有個問題我一直想跟你說。”
墨宸淵邊愛不釋手的揉著葉芷蕓的小手,邊沉瞭一聲:“什麼?”
“稅收問題。”葉芷蕓說道:“雖說你與大越朝廷分離,可郭城還有許多百姓今年的稅收都是上交朝廷的,而你……”
葉芷蕓指瞭指他的胸口:“若想改變這一現狀,你需要一個更名正言順的理由,比如,稱王。”
稱王,不是現在這般以王爺自稱,而是統領一國疆土。
目前郭城的百姓,在墨宸淵的影響下,今年繳付朝廷的稅收銳減,但卻不是全部,一國不能容二虎,墨宸淵需要與大越朝廷分離的幹幹凈凈。
而墨宸淵這邊,自然也不能突然間的私收百姓的稅。
墨宸淵現在需要做的,是開疆創國,建設宮殿,立國號,起年號,群臣擁護,名正言順。
葉芷蕓所說的這些,墨宸淵不是沒有想過,他長眸微沉瞭沉,大手握著葉芷蕓的小手捏瞭又捏,揉瞭又揉,就是舍不得撒手。
良久,他才微嘆瞭口氣:“從前隻夢想有一方安養之地,卻不曾想竟有這般多煩擾之事。”
葉芷蕓好笑:“你做得已經很是周全瞭,隻是你與朝廷分離,若自己所管轄的疆土之內還有百姓向朝廷進稅,可就不像話瞭。”
這就像給朝廷進貢一般,向他國示弱。
她握住墨宸淵亂動的手,語重心長的道瞭聲:“你可要仔細想好,這是你的心血,當認真待之。”
墨宸淵反手便將她的小手包在手心當中:“蕓兒在旁,萬死不辭。”
葉芷蕓沒好氣的嗔道:“什麼死不死的,一個稅收的問題而已,又不是讓你出征。”
墨宸淵笑瞭笑:“是。”
墨宸淵所寫的信中,道明瞭慕宛白如何處心積慮的潛伏在郭城,如何周密的部署刺殺葉芷蕓,其心狠毒,嫉世如仇。
除此之外,墨宸淵還在兩份信中分別指出,慕宛白一為南清郡主,二為大越皇後,竟做出如此令人發指的罪行,無疑於是南清教女無方,墨宸兮馭妻無術。
上到一國品行,下到慕宛白的一舉一動,都讓墨宸淵在揮毫之間罵瞭個遍。
墨宸淵信中的意思也很明確,慕宛白刺殺葉芷蕓一事,兩國都必須要有個交待,否則傾國之力,兵戎相見!
言辭犀利,字裡行間都透著誓不罷休的憤怒。
這兩封信,一封送去瞭南清,一封則交到瞭墨宸兮手中。
南清收到信後什麼反應暫且不知,倒是墨宸兮,氣得直接掀翻瞭金鑾大殿上的龍桌!
墨宸淵身為大越臣子與朝廷對抗就已讓他氣極,如今又收瞭他十萬黃旗軍,殺瞭大越的皇後,此等恥辱,他如何能忍?
墨宸淵犯下如此大罪,現在竟還敢修書一封,讓大越給他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