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方才他那般吩咐,嬰姬的猶豫過於明顯,嬰姬忠心不假,可忠如清茵,小綠都會出事,嬰姬的反應讓他不得不防。
話落,葉芷蕓撇著小嘴收回小手:“你還懂憐香惜玉瞭?知道她不願,便直接將人調走瞭,這般說,還是我礙眼瞭?”
墨宸淵神色一懵:“這……從何說起?”
“哼!”葉芷蕓輕哼一聲,提著裙擺就回瞭房。
墨宸淵略顯慌張的起身,還未跟進內房,就被葉芷蕓“嘭”的一聲關在瞭門外。
這回他更懵瞭。
此前才想這小妖精在情緒上沒什麼變化,怎地今日突然就發起脾氣來瞭?
嬰姬再次出現在墨宸淵面前時,已是晌午時分。
因葉芷蕓不讓墨宸淵進房,墨宸淵正坐在外廳處理李福送來的報告。
李福去靖陽江一趟,正好把造橋一事的進度與情況上稟墨宸淵,隨即還有一些建宮殿前的細節,都詳細的寫在瞭紙上。
此時的嬰姬換瞭一身婢女的衣裳,因她身材高挑,這身淺綠色的衣裳套在她身上顯得尤為不搭,又因容貌清瀲,即便是梳瞭丫鬟裝,看起來也不像是丫鬟。
嬰姬在門外看瞭一眼勞於案牘的墨宸淵,猶豫瞭一下,還是步進瞭門檻,抱拳恭首:“王爺。”
墨宸淵頭也沒抬,沉道:“府中嬤嬤應教瞭你如何行禮。”
嬰姬抿唇,隨即雙手緊在腰前,垂眸福禮:“王爺。”連帶著語氣都不得不柔和瞭下來。
墨宸淵依舊沒有抬眸:“王妃如今正在午睡,待她醒後,你再進去。”
“是。”嬰姬應瞭一聲,卻沒有退下的意思,說道:“王爺,今早是奴婢魯莽,不懂規矩,還請王爺恕罪。”
聞言,墨宸淵才堪堪抬眸,眸如星辰大海,又如黑潭深不見底,如能洞穿人心,讓嬰姬不敢直視。
她垂眸道:“當收到王爺將奴婢召回的消息時,奴婢隻以為時機成熟,又或因有別的龍潭虎穴要讓奴婢去闖,並未曾想過竟是要奴婢照顧王妃娘娘,奴婢既欣喜又惶恐,遂有些不知所措,望王爺恕罪。”
今早她的錯愕與猶豫,墨宸淵定已經看出來瞭,她不想讓墨宸淵以為她不能勝任這份差事,更不想讓墨宸淵對她生起失望之心!
“日後奴婢定當盡心盡力照顧王妃娘娘。”嬰姬說著,伏地叩瞭一首。
墨宸淵神情沒有太大波瀾,垂眸間隻淡瞭一句:“此話,你自己去與王妃說。”
頓瞭頓,又道:“還有,王妃不喜大禮,日後註意。”
“是,奴婢謹記。”嬰姬應瞭一聲,這才起身退下。
待嬰姬退遠瞭,墨宸淵忽而抬眸,看瞭一眼緊閉的房門,薄唇忍不住勾出一抹輕笑,他放下手中的圖紙來到門邊,開口沉磁:“蕓兒可聽到瞭?”
內房中,趴在門上的葉芷蕓心底一驚,連忙扶著肚子火急火燎的爬上床,雙眼一閉,便當是睡瞭過去。
“蕓兒?可是醒瞭?”房中的動靜細微,可墨宸淵卻聽在耳裡,沉喚之間唇角又上揚兩分。
等瞭好一會兒,不見墨宸淵推門,葉芷蕓這才從裡面出來,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擰眉:“叫什麼呀,我睡得正香呢。”她扶著腰一搖一擺的走出來,嫌棄道。
“噗。”像是看穿瞭她的心思般,墨宸淵忍不住哧笑。
葉芷蕓小臉一紅,當下也不掩飾瞭,伸手狠狠的蹂躪著他的臉:“哎呀你笑什麼不許笑!”
墨宸淵抓住她胡鬧的小手:“心情可好些瞭?”
“本來是好瞭,現在又不好瞭。”葉芷蕓小嘴一噘:“被你氣的。”
墨宸淵無奈的搖搖頭,就聽葉芷蕓說道:“我肚子餓瞭。”
守在門口的嬰姬聽到聲響,默不作聲的去瞭廚房,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見她端著午膳邁進花廳。
葉芷蕓一眼便瞧見她那極不合身的衣裳,說道:“回頭你去挑一匹喜歡的佈料,讓城裡的裁縫給你做幾身新衣裳。”
嬰姬神色不憂不喜,垂眸:“謝娘娘。”
見她不言茍笑的,葉芷蕓不禁懷念起瞭清茵跟小綠,她拿起筷子夾瞭一道小菜放進嘴裡,又問:“墨宸淵說你此前是在南清負責打探消息的?”
“是。”
“在南清呆很久瞭?”
嬰姬好看的眸眼微閃:“算上今年,已有七個年頭。”
葉芷蕓有些驚訝:“七年?”看她樣子年紀也不大,七年,那豈不是十三四歲就潛伏的南清瞭?
墨宸淵這時悠悠搭瞭一嘴:“嬰姬是南清王的寵妃。”
此話一出,葉芷蕓頓時猛地咳嗽兩聲,神情震驚的看著墨宸淵。
嬰姬眉眼有些不自在,垂眸:“奴婢去給娘娘拿點心。”
嬰姬是墨宸淵初征邊疆不久時救下的女子,當時墨宸淵不過十二之齡,第一次征戰便遇上不慎混入戰場的嬰姬。
說來也是無意,墨宸淵本無心救她,隻因當時敵軍剛巧落入他的刀下。
當時的邊疆何其之亂,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許想要活命,嬰姬輾轉之下找到墨宸淵,不管不顧的跟到瞭軍營。
墨宸淵見狀,隻好給她安排瞭一處住所,一來二去,也算識上瞭。
空閑之時,嬰姬纏著墨宸淵讓他教她習武,墨宸淵哪有那個閑功夫,修書一封,讓京城派人來把她接走。
至此,嬰姬才知橫在她與墨宸淵之間的,是鴻溝,是雲泥之別。
墨宸淵在邊疆一呆就是五年,因武力過人,頭腦聰明,面對敵軍屢出奇招,當時的老將軍一再上書朝廷,誇墨宸淵乃是千年難遇的奇才。
可惜越帝不重視,後來老將軍戰死,墨宸淵屢獲奇功,越帝不得不將其封任軍帥,將其召回皇宮加封為王,這時候的嬰姬宛如脫胎換骨,學術有成。
再次見面,嬰姬欣喜,可墨宸淵卻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嬰姬的脫胎換骨,不過是在他計謀的長河中又加瞭一環,無傷大雅。
嬰姬被墨宸淵派去南清長期潛伏,以便日後他與大越朝廷抗衡不成,還能有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