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南清王重新步上臺階,落座在龍椅之上,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得意與豪邁:“朕統治南清數十餘年,最希望的便是在朕在位之時,能三國統一!如此,朕方能流芳百世,名垂千古!被世人膜拜!祭奠!”
“父皇是明君,就算三國未能在父皇手中統一,父皇賢名,也將流芳百世。”
“那怎麼能一樣?”南清王擰眉:“朕老瞭,留給朕的時間不多瞭,朕心意已決,這件事,你若不同意,朕便允你置身事外,你不必插手,郭城一行,朕也不怪你,但墨宸淵重傷老八,這筆帳朕定是要算,正好借北蠻起義之事,新帳舊帳一同算瞭!”
棋子已落,棋局已定,哪還有悔棋的道理?
慕言秋薄唇微張瞭張,想說什麼,但見南清王一副決然的模樣,終是恭瞭一首:“是。”
他剛要轉身離開,卻又似想起什麼一般,看向南清王旁邊的國師,恭首道:“八皇兄傷得極重,還望國師大人費心。”
“你放心。”南清王說道:“朕片刻便派國師前往,斷不會讓老八丟瞭性命。”
慕言秋聞言微一垂眸,便退瞭出去。
剛退出大殿,慕言秋就見南清太子慕言彰等在瞭門口。
南清太子今年已有五十,下巴的胡須已起花白,臉上也佈瞭歲月的痕跡,身形臃腫發福,明黃的宮袍穿身上富態十足。
饒是歲月不饒人,可慕言彰的五官卻看著順眼,能想象得出他年輕時也是一位引少女懷春的翩翩少年。
“九弟!”他上前喚瞭一聲:“郭城一行,辛苦瞭。”
慕言秋象征性的揖瞭揖手:“皇兄怎地有空在此處等本王?”
“聽聞慕言蒼被戰王打成瞭重傷,真有此事?”慕言彰止不住眉間的高興,意有所指的問道。
他與慕言蒼鬥瞭數十年,如今慕言蒼被傷得半身不遂,這等好戲他怎麼會錯過?
“嗯。”慕言秋帶慕言蒼回國,慕言蒼身負重傷的事早已不是秘密,他沒有否認。
“呵,想他也有今天。”慕言彰冷笑。
慕言秋見狀,提醒瞭一句:“皇兄如此,父皇該不高興瞭。”
“慕言蒼在宮裡處處壓本太子一頭,父皇說他年紀小,要本太子讓著他,如今他自己自作孽,與本太子有何幹系,還不讓人說瞭麼?”
慕言蒼跟慕言彰都是沖著帝位去鬥的,以前是慕言彰有優勢,他貴為南清太子,任慕言蒼怎麼蹦躂都騎不到他頭上。
然而鬥得越久,他便越覺得不對勁。
南清王久不傳位,他從原來的二十多歲,一直熬到五十歲,相比年輕氣盛的慕言蒼,他越來越力不從心。
慕言蒼私下裡一直喊他老太子老太子,這個老字就像一根針一樣,狠狠的紮在他的心裡。
南清王三十歲即位,而如今他都已經五十瞭,卻連龍椅的邊邊都沒摸過!
現在好瞭,慕言蒼身負重傷,皇位於他而言,肯定是沒戲瞭,他這個太子,又可以名正言順的等著南清王傳位瞭。
聽到慕言彰的話,慕言秋勾瞭勾唇:“八皇兄的傷,隻要好生醫治,恢復如初不是什麼難事。”
慕言彰眉頭頓時一擰:“他還能恢復?”
慕言秋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皇兄心思如此明顯,不是什麼好事,如今本王已派人將八皇兄送回八王府,皇兄不如去看看,父皇年事已高,兄友弟恭之景,才是他最願意看到的。”
說完,他揖瞭揖手:“本王還有事,便先告辭。”說著,頭也不回的步下臺階。
慕言秋的疏離,讓慕言彰很是不悅,但想到他剛才的話,思量瞭一會兒,吩咐道:“來人,本太子要出宮!”
慕言秋並沒有回自己的府邸,剛出皇宮,就直奔八王府。
慕言秋是從院墻秘密翻進八王府的,繞過八王府府中的下人,直徑來到慕言蒼的寢室。
寢室之內燃著安神的熏香,伺候的兩名婢女見是慕言秋進來,垂眸福瞭一禮,堪堪退下。
此時屋裡除瞭慕言秋,便再沒別人,當他緩緩來到床前的時候,慕言蒼剛好轉醒。
熟悉的幔帳映入眼簾,慕言蒼再次瞪向慕言秋:“孬種!”氣息不再似一開始那般有力,才說瞭兩個字,便讓他似抽瞭渾身的力氣般,虛弱得緊。
慕言秋神情淡淡看著他,隻見他胸口掩瞭一塊幹凈的紗佈,微微掀開,便見傷口周圍已被擦洗幹凈,身上的衣裳是用剪刀剪開的,因傷勢過重,在禦醫與國師到來之前,他們都不敢挪動,所以衣裳也沒有換上。
“別以為你救瞭本王……本王就會對你感恩戴德。”慕言蒼怒眸泛著狠戾,氣虛道:“如今屋中除瞭我與你,便沒有第三者,你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
慕言秋依舊沒有說話,他伸出兩根手指,緩緩伸向他的胸口。
慕言蒼心底一緊:“你想幹什麼……來人……來……唔——”
慕言秋的手指輕輕插進他的胸口,神情淡漠,沒有絲毫猶豫。
鉆心的疼痛讓慕言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滿是怒容的眸眼在這一刻瞪得老大,隨著胸口的玉釵被拔出,他的瞳孔瞬間起瞭渙散。
饒是止瞭他心脈周圍的穴道,血流還是止不住的從慕言蒼心口流出,慕言秋二指緩緩一松,那支染滿瞭鮮血的玉釵“咣啷”一聲,就這麼掉在瞭地上。
玉釵從慕言蒼胸口拔出來的那一刻,他便活不成瞭。
那瞪得老大的怒眸轉眼黯淡,直勾勾的瞪著幔帳,不甘的神情還停留在臉上,死不瞑目。
相比慕言蒼的猙獰,慕言秋心如止水,他沒有一絲驚慌的從懷中拿出一條手帕,擦瞭擦手指上的血跡,便又把帕子就這麼扔在地上,氣定神閑的出瞭寢室。
寢室外,兩名婢女垂著眸,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
慕言秋隻淡瞭一句:“片刻太子會來。”
說完,便又從小道翻墻出瞭八王府。
他剛走沒多久,慕言彰的龍輦便停在瞭八王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