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解方澄重復瞭一下這個姓氏。
在那一瞬間,解方澄確實想到瞭一個人。
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仉道安原本就是厲鬼的魂魄碎片拼成的,他魂飛魄散之後,那些本就該隨著時間消散在空中的碎片一下子湮滅,讓解方澄想再把他拼起來都不可能。
但眼前這位姓“張”的高中生,這眼神,這氣質……怎麼都覺得有點兒莫名的熟悉感。
解方澄對仉道安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樣的,看起來文質彬彬,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實際上心裡藏瞭不知道多少的心思,一句話有無數個暗含的意思,腦子不行的人,像聶雙雙那樣的,被他罵瞭都不知道他在罵人。
但仉道安確實死瞭。
面前,姓張的高中生和他對視一眼後沒說什麼,站起身和老師寒暄兩句,一隻手自然地將解方澄背著的包拎到手裡,另一隻手伸出來,真像個溫和的鄰傢大哥哥一樣要牽著解方澄的手。
解方澄回過神來。
人傢又是來接他又是幫拿包的,解方澄倒不至於這時候暴起打人。
不過“牽著大人的手”這種行為對於解方澄來說多少還是有點兒超前瞭。
他雙手插兜,酷得讓老師npc再次皺眉。
“解方澄今天在學校裡表現得非常不好!你看他現在,不尊重老師不尊重傢長!麻煩你回去之後跟他爸爸說,在傢裡一定好好好管教他,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然他以後不會學乖的!”
張姓高中生微笑著點瞭點頭,沒多說什麼。
解方澄雙手插兜,他也沒什麼反應,隻是在前面帶路,偶爾回頭看一下身後的解方澄有沒有跟上來。
兩人這麼沉默著走到學校門口,高中生從門口推出瞭一輛自行車。
“我抱你上來吧。”
解方澄:“……”
解方澄用手一撐,非常果決地自己爬上瞭自行車的後座。
他這酷哥的表現隻讓眼前的高中生微微笑瞭笑,依舊什麼也沒說。
自行車行駛上路,七拐八拐的很快到瞭目的地。
那是一片老舊破敗的居民區,幾棟從外表看就很有年頭的破舊四層小樓佇立在兩旁,樓與樓之間掛著晾衣服的電線,隨風飄蕩的濕床單遮住瞭大半的夕陽的光。
地面坑坑窪窪的,雖然沒下雨,但不知道誰傢往外潑瞭水,搞得地上一片臟污。
周圍味道也不算好聞,解方澄當鬼差這麼久瞭,這種惡劣的住宿條件也不是沒見過,他神色如常,跟著這位熱心的高中生鄰居上瞭樓。
三樓。
血色的夕陽從缺瞭一個角的樓梯窗戶裡滲進來。
高中生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
當解方澄還在猶豫到底哪兒間是他的“傢”的時候,一直表現地很溫和的高中生像是想起什麼,轉過頭來蹲下身。
“對瞭,我忘記告訴你瞭,你爸爸今天晚上可能不回來,他把你傢的鑰匙放在我這兒瞭。”
說罷,他從包裡拿出一串鑰匙遞給解方澄,臉上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破綻。
“給,你應該還記得自己傢是哪一間吧?”
他在試探。
解方澄確實不愛動腦子,但在路上的時候他就知道瞭。
因為這小子出瞭校門之後是直接往南拐的,但居民區在東邊。
他繞七繞八的在城裡轉,本來五分鐘就能到的路他騎瞭七分鐘。
現在他又拿瞭這麼一大串的鑰匙出來,兩人就站在樓梯轉角處,解方澄上哪兒知道他“傢”在哪兒?
但不知道也無所謂,解方澄壓根不接他這茬,誠實地讓人試探不下去。
“不知道。”
他甚至連鑰匙都沒接。
這麼大一串鑰匙,他接瞭之後還得挨個試,顯然麻煩的很。
試探他的人似乎也沒想到解方澄是這個表現,這高中生怔瞭一下,隨後笑著,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也是,你年紀很小,不記得自己傢也正常。”
說罷,他收起瞭手裡的鑰匙,邁步在前面走著。
四樓。
兩人終於停在瞭房門前,張姓高中生在鑰匙串中很快找到瞭正確的鑰匙。
“咔”,門開瞭。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門裡湧出來,解方澄忍不住皺瞭下眉。
好重的陰氣。
這兒顯然不是適合住活人的地方,這陰氣重的,普通人在裡面住兩天就得生病。
外面夕陽的光仿佛一點兒都照不進房間裡一樣,從門口向裡看,裡面漆黑一片。
解方澄倒不覺得如何,他抬腿想要向門裡走去,手腕卻被抓住瞭。
解方澄有些疑惑地轉過頭。
他身邊,一直在試探他的高中生看著他,意有所指般開口:“你爸爸工作忙,晚上未必會回來。你年紀又小,不如去別的親戚那兒暫住一下?”
解方澄怔瞭一下。
這人從出現開始就在試探,解方澄也沒有隱瞞什麼,所以他應該已經知道瞭,自己身上有很多古怪的地方。
現在這個“傢”顯然不對勁,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看出來的,不過明知道自己不對勁,還顧念著自己現在這身份是個小孩,所以還攔瞭一下……
解方澄又感覺到瞭一種莫名的既視感。
這手段有點兒陰,實際上心眼不壞的模樣真的好熟悉啊。
解方澄心裡這麼想著,倒是搖瞭搖頭,坦誠的能讓聰明人吐血:“我不認識他的親戚。”
“……”
終於,拉著他手腕的手松開瞭。
再問下去,那一層現在都快透明的窗戶紙就要被戳穿瞭。
對方不再勸阻,隻是微微點瞭下頭,隨後轉身離開瞭。
解方澄非常幹脆地進瞭這個“傢”。
半分鐘後,他一臉黑線地打開門。
傢裡有陰氣無所謂,住的地方這麼簡陋也無所謂,解方澄什麼地方沒住過啊——但不能這麼臭吧!!
一股酒味混雜著難聞的嘔吐物的味,甚至還摻雜著一點兒說不上來的屍臭味。
解方澄寧可去睡大街。
他從屋裡走出來後站在門口略一思索,倒是很快想到瞭新的去處。
這什麼“傢”住不瞭,不代表別人的傢住不瞭啊。
臨放學之前,他還在詹小明肩膀上留瞭點兒鬼氣。
此時解方澄感受瞭一下,這點兒鬼氣離得也不算遠,於是他幹脆就這麼下瞭樓,向著詹小明的方向而去。
在他離開之後不久,三樓的住戶打開瞭門,那位姓張的高中生走在最前面,正笑著跟身後的人說話。
一對夫妻送他出來,嘴上不停地道著謝。
“哎呀,真是麻煩你瞭啊,自從你來我傢做傢教,我孩子的成績那是直線上升啊!你看你,平時上學那麼忙,下瞭課瞭還過來檢查他的功課。奇奇,快來跟你張哥哥道別。”
夫妻倆說得似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但門口一閃,名叫奇奇的“孩子”走出來,一米八的個頭,又高又壯,頭發油膩地貼在頭皮上,穿著同樣的高中校服。
“謝謝張哥。”
奇奇說著,還在父母看不到的角度對他眨瞭眨眼。
“張思泉”也笑,他看上去如此溫文爾雅,連最難纏的夫妻倆都對他贊不絕口,他們混世魔王一樣的兒子原本如此抗拒要找傢教,現如今每天都很期待對方來傢裡為他“輔導功課”。
在關奇眼裡,這位比自己大瞭一歲的“哥哥”真是太懂自己瞭!
在他的幫助下,自己按照他說的,正在一步步捕獲那個小女孩的芳心。
快瞭!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自己已經接到瞭邀請函!
那天就是他得手的時候!
一想到自己的目標,關奇的臉上都透露出一種詭異的興奮。
很快,“張思泉”跟這一傢三口道別,很快消失在瞭他們面前。
當張思泉離開之後,關奇聽見身邊的爸媽在討論著。
“那個張思泉真的沒問題吧?我老覺得他有點兒奇怪。你說他這麼聰明,學習這麼好,怎麼可能留級,到現在都沒考上大學呢?”
“人不是說瞭嗎?他高考的時候緊張瞭。再說你不是也找人問過瞭,他上一年確實是在外地上的高中,身份又不是假的。你要是不放心,現在奇奇的成績已經那麼好瞭,他來不來都……”
“不行!”關奇趕忙開口,“我現在剛開始喜歡學習,很需要他!你們要是不讓他來瞭,我就不學瞭!”
他這麼一說,夫妻兩人立刻哄到:“好好好,隻要你願意學習,怎麼都行!”
關奇這才滿意,轉身回臥室繼續認真“學習”去瞭。
等他一走,夫妻兩人這才小聲地繼續交流。
“不過這張思泉是有點兒本事,我看著他有時候我都覺得心裡發毛,總覺得他好像能把咱們都看透瞭。你說,他是不是為瞭那件事來的?”
聽見妻子這麼說,丈夫擺瞭擺手:“為什麼事兒?咱們兒子有什麼問題?當初那麼多人查來查去,一點兒證據都沒有的事兒,就一個屍體,他就算為這事兒來的跟咱們兒子又有什麼關系?你就是想太多瞭,就算他要是真來查這事兒的,他也什麼都查不到!咱們兒子成績提升可是實打實的,管他那麼多呢。”
“也是。”
夫妻倆終於放下心來,閑聊瞭一會兒後又聊到瞭什麼。
“哎對瞭,咱們樓上那一戶今天沒打孩子啊?”
“不知道。”丈夫說著,直覺好像哪裡不太對,心裡一閃而過的念頭是“樓上不是空瞭很久瞭嗎”,但當他細想的時候,又很快覺得這種想法更不對勁。
樓上明明一直住著一戶人傢,男主人姓解,沒見過女主人,據說是離婚瞭。
那位姓解的男主人喜歡喝酒,愛打孩子,晚上小孩放學回傢之後,如果在學校裡表現不好,就會被揍得鼻青臉腫。
他們的孩子在附近的春天幼兒……不不不,在天才幼兒園。
丈夫晃瞭晃頭,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好像出瞭一點兒問題。
但他並沒有深入思考。
畢竟別人傢的事情跟他也沒什麼關系,他隻要繼續期待著傢裡的情況越來越好就行瞭。
目前看來,自從找瞭那個“張思泉”當傢教之後確實越來越好瞭,孩子愛學習瞭,也不亂鬧瞭。
如果真的能讓奇奇順利考上大學,成為一名成功的大學生,倒也不是不能多給這張思泉一點兒錢。
畢竟也算是物超所值嘛!
此時,被關傢夫妻倆惦記的“張思泉”從樓裡下來之後,騎上他的自行車。
他像個普通的朝氣蓬勃的高中生一樣騎車穿過大街小巷,來到瞭菜市場。
很快,他的車筐裡放上瞭一些蔬菜水果,路過肉攤的時候他還停下來割瞭一點兒肉。
自行車騎行瞭十來分鐘後到瞭天才幼兒園附近的小區。
這所小區修建很久瞭,因為交通便利等原因非常搶手。
門口的保安也很盡責,沒帶門禁卡的一律攔在門口不讓進。
“張思泉”刷瞭門禁卡後順利進入小區,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
“小張啊,上學回來瞭?”
“小張,晚上去我傢吃嗎?正好姨有點兒事兒想問問你。”
“泉哥明天去不去打球?”
“張思泉”笑著搖搖頭:“明天有課。”
“哦哦,那回來再約!”
他一路打著招呼,一路騎回瞭“傢”。
將自行車鎖在樓下,“張思泉”拎著蔬菜和肉上瞭樓。
電梯停在11層,他打開房門。
這位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高中生的“傢”有些奇怪,三室一廳的屋子,但他的東西太少瞭,整個房間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張床,一個桌子,桌子上放著電腦。
廚房用品倒是很齊全。
“張思泉”將菜和肉拎到廚房,很快,飯菜的香味傳來。
做完四菜一湯後,他獨自一人將飯吃瞭個幹凈,隨後打開瞭電腦。
他的電腦桌面上有個用德語標註的文件夾,直譯成漢語的意思是“東河沉屍”,打開後裡面是一個個文檔。
他思考著今天和關奇的聊天,鍵盤輕敲,很快一串串的字符輸入進文檔中。
就在這時,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張思泉接起電話。
“喂?”
對面好一會兒沒有聲音,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你查得怎麼樣瞭?我說得是不是真的?”
那個聲音很沙啞,像是哭久瞭一樣。
但張思泉不為所動。
“關奇確實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記憶。”
“他裝的!!就是他殺的我姐姐!”電話對面的人陡然激動起來,“你認識她!你知道她的!她是個很乖巧的好學生!她膽子那麼小,怎麼可能半夜去東河?她死之前隻有關奇給她打瞭電話!你難道相信我姐姐的死跟他毫無關系嗎?”
張思泉的聲音格外冷靜:“我需要的是證據,不是猜測。”
電話那頭的人大口喘息著,很快憤恨又陰森地說道:“證據?你找瞭這麼久找到證據瞭嗎?你不會還要告訴我,殺瞭我姐姐的人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張思泉沒有說話。
他一邊接著電話,一邊繼續敲著鍵盤,很快,這一個文檔做好瞭。
文件夾裡,整整齊齊的文檔記載著他發現的所有的蛛絲馬跡。
但所有的痕跡似乎都指向瞭同一個結論:死掉的那個叫喬荷的女孩,殺死她的兇手並不是關奇。
但關奇一定在裡面起到瞭關鍵性的作用,他不是像他自己說得那樣,隻是恰好在那天打瞭一個騷擾電話而已的路人甲。
這個名叫關奇的人猥瑣又膽大,喬荷死的那天晚上,他突然給喬荷打電話,約她出來見面。
那時候關奇剛上高一,喬荷隻是個聽話老實的初三學生,學習緊張不說,她膽子很小,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她真的出門瞭,並且在三個小時後,喬荷的屍體在東河下遊被發現。
按理說關奇的嫌疑很大,但……他的不在場證明太實瞭。
那天關奇正在外地,在給喬荷發瞭消息之後,他就跟幾個哥們一起因為打架被關進瞭派出所。
這一點到底要怎麼解釋?
關奇沒有那麼聰明,他騙不過自己。
張思泉很確定,在關奇的記憶中,他確實如他所說什麼也沒做,隻是打瞭個騷擾電話而已。
“反正兩天後,我已經邀請他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瞭。”電話那頭的女生冷笑一聲,“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電話掛斷瞭。
張思泉沒再說什麼,他將手機放在一旁,靜靜看瞭一會兒電腦屏幕。
關掉“東河沉屍”的文件夾後,他的目光從其他文件夾上掃過。
衷心醫院大火、4404列車脫軌、同喜超市……
鼠標在空白處右擊,新的文件夾創建。
——“天才幼兒園”。
福昕小區。
相比起解方澄被“鄰居哥哥”接走這麼好,詹小明就很倒黴瞭。
來接他的就是他的“傢長”,那是個看起來很瘦小的男人,聽到老師告狀之後,這位傢長臉色都變瞭,抓著詹小明的後衣領將他拖回瞭車上。
詹小明壓根不敢反抗,被拖回到車上後他就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老子天天在外面跑大車賺錢,你他媽在學校不好好表現,讓老師找我告狀?你找死是不是??”
“傢長”的憤怒太明顯瞭,詹小明一句話不敢說。
車子一路狂飆,回到傢之後,詹小明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傢長”變瞭。
原本瘦小的男人身高似乎有瞭增長,他伸出手揪住詹小明的後脖領的時候,手指擦過他的脖子,詹小明渾身猛地一顫,透骨的寒氣從脖子那兒鉆進來。
冷!
鼻翼間似乎都充斥著血腥味。
他們所在的“傢”是小區附近的商鋪,詹小明“傢裡”是賣五金材料的,一下車看見這一店鋪的金屬制品,詹小明就感覺眼前一黑。
他被憤怒的“傢長”摔進瞭店裡,路過的人看見這一幕後似乎有點兒好奇,卻沒有一個人來阻攔。
“嘭”的一聲,詹小明摔到柱子上,整個人眼冒金星的看著門口的傢長。
“傢長”長長的胳膊伸直,像靈活的章魚的腕足般拉過高高的卷簾門。
店鋪的門被關上瞭。
慘白的燈光之下,“傢長”轉過頭來。
他原本看起來瘦弱的臉頰在燈光下變得高聳尖銳,那顯然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臉瞭,更像是深海裡的怪物一樣,可怕而崎嶇。
“你在學校裡做什麼瞭!讓老師這麼生氣!”
詹小明渾身顫抖,但面對npc的問話他又不敢不答。
“我……我在中午休息的時候,跟同學玩捉迷藏……輸瞭。”
“捉迷藏?這種簡單的遊戲你都贏不瞭?”怪物傢長沖他揮舞著手臂,聲音高亢,“好啊,那我給你一次機會。”
“我來陪你捉迷藏,如果我找到你的話,”怪物表情扭曲,臉上帶著嗜血的興奮,“那我今天就先……吃掉你一條腿。”
“去吧,我親愛的兒子。”他說著,竟然真的向後轉身閉上眼睛,“十,九……”
詹小明怔瞭一下,沒想到回到“傢”還要繼續玩捉迷藏。
但這顯然是最後一條活路瞭!
詹小明趕忙爬起來,看著周圍。
隻有幾秒鐘的躲藏時間,無論如何,先找個稍微能躲起來的夾縫……
詹小明這麼想著,但他剛走出兩步,突然後頸一痛。
一隻尖銳的爪子掐住瞭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起來。
詹小明在半空中踢騰著腳。
閉著眼睛裝模作樣數數的怪物傢長一隻手長長的伸過來,掐著詹小明的脖子,但人還閉著眼睛在倒數著,像是絕佳的諷刺。
“四,三,二,一。”
怪物終於睜開眼睛。
它轉動眼球,看向被自己提在空中的詹小明,表情似乎有些得意。
“你果然沒有好好玩捉迷藏!現在被我抓住瞭吧!”
在這一刻,雖然很害怕,但詹小明心裡也湧現出瞭一種憤怒。
他被掐地喘不過氣,掙紮著罵瞭一句。
“明明倒數十個數的!是你突然破壞遊戲規則……咳咳咳咳咳。”
怪物的手縮回來,提著詹小明讓他和自己面對這面。
詹小明確定瞭,這不是他的錯覺。
怪物變大瞭。
它臉上的眼球有乒乓球大小,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手裡的詹小明。
“是麼?但是你是壞孩子,懲罰壞孩子是每個傢長的責任。我沒有遵守規則的必要。”它說完,張開巨大的嘴,鯊魚狀的牙齒咬在詹小明的腿上。
“啊啊啊啊啊——”詹小明慘叫著,在怪物的手裡像一隻可以隨意擺弄的木偶,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它的啃噬。
當怪物將他放下時,詹小明臉色慘白,他顫抖著手想去捂自己腿上的傷口。
但很奇怪,他的傷口處沒有流出一滴血,隻能看到腿像被鋸子鋸瞭一截。
“懲罰”瞭不聽話的壞孩子後,怪物傢長心情似乎變好瞭一點兒。
“好吧,你是我的孩子,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怪物說道,“這次是真的捉迷藏,我數到十,如果你能躲過我的搜索,我可以不計較你今天在學校裡表現那麼差。”
說罷,怪物再次閉上瞭眼睛。
“一、二、三……”
詹小明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他缺瞭一截腿,這樣的動作對他來說有些困難。
拼瞭!
這麼想著,詹小明不管自己腿上的傷,直接使用瞭道具。
一縷煙出現在他身邊,詹小明控制著這縷煙,想要借助煙的力量躲進周圍這麼多的雜物裡面。
但下一秒,那隻熟悉的手再次一把掐住瞭他的脖子。
!!!
隻數到瞭六的怪物傢長笑嘻嘻的。
“大人總是說‘明天就去遊樂場’,但是從來都沒兌現過。”它歪瞭下頭,“所以大人說得話都是不可信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