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又緊張,直播間裡笑得有多歡,嚴遲就有多危險。
無論是表面看上去多和平簡單的副本,惹怒npc的後果都是危險的,誰也不知道會觸發什麼機制,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沒有人會選擇和npc正面硬剛。
雖然離譜,但在村長的盛怒之下,嚴遲哪怕再生氣丟臉,也隻得壓著火氣為自己爭辯一聲,“村長,你誤會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那又是什麼?!”村長根本不信,都想成為一傢人瞭——他們本來就沾親帶故,還能怎麼更親上加親?!還不是有別的心思!
該死!
“哎呀,村長爺爺您消消氣,”祁易安在這時忽然笑瞇瞇地開口,‘好心’地給嚴遲解圍道,“他對我沒有別的想法啦,昨晚他啊,隻是想認我做幹媽而已。”
話音一落,現場陡然出現謎一樣的寂靜。除瞭祁易安還笑得很自然活潑,其它人的表情都有瞭扭曲或碎裂的趨勢。
尤其是嚴遲的身後,那個明顯對他忠心耿耿,馬首是瞻的小弟,臉上猶如遭受瞭晴天霹靂!
幹……媽……?
我帥氣威武無所不能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的老大居然私下裡認一個腦子有坑的新人玩傢做!幹!媽?!
老大他……原來好這口的嗎?!
人群更深處,戴著鴨舌帽的青年已經肩膀顫抖,快要把帽子當面具戴瞭,為瞭忍住聲音不引起npc和嚴遲的註意力,快把自傢黎叔的胳膊掐紫。
“此話……當真?”
村長身為一個嚴肅、沉穩、不茍言笑的npc,臉色也是一陣扭曲,猶豫瞭片刻,視線在兩人的臉上遊移不定。
“當然是真的啦!村長你想啊,他可都是多年未歸鄉的遊子,”
祁易安一本正經,臉不紅心不跳地為嚴遲辯駁起來,“嚴外甥他啊,本來就沒爹沒媽的,聽說是全傢死光光瞭,孤兒一個,會想傢想媽媽,向往母愛也是人之常情嘛,碰巧我也是一個媽媽,他一定是看我這麼親切溫柔、善良單純,才會有這個念頭。”
話說完,衣服裡的三十萬已經咬著牙笑到發抖瞭。
此情此景,他不禁生出一股荒謬的慶幸感——還好沒有身體,不然一定會因為憋笑太明顯被嚴遲那廝記恨的。
“你……!!你再胡說八——”
嚴遲的理智已經快崩瞭。
表面上,祁易安是在為他求情,讓重要的npc不要生他的氣,但那話他怎麼聽怎麼別扭不說,仿佛在罵人一樣,還當眾讓他出瞭醜!
這下好瞭,不管是整個副本的玩傢,還是直播間的觀眾粉絲們,全都刷新瞭對他的認知!!!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看著再次下降的觀看數和粉絲數,嚴遲隻覺得眼前一黑,可對上村長那皺著眉看來的視線,他卻不敢為瞭自己的面子反駁瞭。
“老……老大……”
他身後的小弟人高馬大的,看著隱約還比嚴遲高瞭兩厘米,滿臉橫肉,本該是兇惡的長相,此時卻因為過於震驚而幻滅的神情顯出瞭三分脆弱。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讓自己發誓追隨到底、那麼冷酷那麼強大的男人,竟然真的做出瞭這種事!
“為什麼?”
嚴遲想把後面這小弟打一頓。
他隻得壓著聲音,惡狠狠的冷斥,“閉嘴!我自有打算!”
小弟臉上的肉一抖,像以往那樣聽話地低下瞭頭。
對……對!老大會這麼做一定是隻有他的深意!他不能因為簡單的表象就誤會老大!不能因為老大的計謀是扮豬吃老虎就真的覺得跟在老大身邊很丟臉,不能真的覺得老大是豬!
“好外甥,雖然我昨晚婉拒瞭你的請求,但那隻是怕我真正的兒子會吃醋,畢竟我全部的母愛已經分給瞭他,”
祁易安一臉慈愛地低頭摸瞭摸肚子,而後欣喜道,“你瞧,兒子在踢我呢,是胎動。”
三十萬:……
求你少說兩句吧!!
嚴遲已經快受不瞭,“你說夠瞭沒有?”
“你這小輩,怎麼和你小舅媽說話呢!快叫小舅媽!”
村長在臺上已經被剛才的胎動迷瞭眼,甚至忘瞭先叫下一個人上臺祈福,先關心起瞭傢事。
“……”
“哎,你快叫人啊。”祁易安附和道。
“小……救……”救命。
嚴遲閉瞭閉眼,反復告誡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咬牙切齒道,“……舅媽。”
“哎!”祁易安滿意極瞭,“就說你這孩子孝順,昨晚要不是你給瞭我那麼棒那麼好用的道具,我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我是沒想到啊,你自己都舍不得用,居然免費送給瞭我,真是個好外甥啊!”
提到道具,嚴遲感覺血壓都要沖破安全閾值瞭,他冷笑瞭一聲,“呵呵。”
“所以啊,我也是看你一片孝心,對我這麼好,在發現瞭道具能用兩次之後,就給你也用上瞭,外甥,你該不會不高興瞭吧?”
祁易安熱切地走近,仔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果不其然瞧見那熟悉的算計與陰冷。
真是不可愛。
“怎麼會呢。”
嚴遲感覺自己再和這人說下去,可能會忍不住大開殺戒,連忙堵住話頭,“你完事就快走,不要在這裡耽誤祈福儀式!”
祁易安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過瞭他,“你別急嘛,我過來隻是好心提醒你,到瞭井邊可不要亂看,尤其是井口深處,不要好奇裡面有什麼。”
因為他的情況特殊,要養胎,村長並沒有要求他跟著走完祈福儀式的全程。
祁易安揮揮手掉頭就離開瞭,留下嚴遲在原地琢磨這句話是真是假,被自己的疑心反復折磨。
人群中,鴨舌帽捂著帽簷,快速朝著黎叔的方向低聲說道,“那個新人沒說謊,這估計是個會觸發危機的條件。”
“好。”
黎叔點點頭,也看著新人離開的方向,“你別笑瞭,這個新人說不定昨晚讓嚴遲吃過虧,是個有點本事的。”
“那更好啦!說不定我們會很合得來。”
娃娃臉上浮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得黎叔頭疼,幫他把帽簷又壓瞭回去,眼不見心不煩。
“對瞭黎叔,”鴨舌帽下沉默幾秒,又傳來一個更低的悄悄話聲音,“他們剛才說的認媽……也沒有說謊。”
黎叔臉上的冷靜頓時裂開瞭,他一把拍在娃娃臉的帽子上,“少在亂七八糟的地方浪費你的……”
……你的金手指!!!
“知道瞭知道瞭!下不為例嘛!”
祁易安走得心安理得,完全不介意自己引起瞭怎樣的騷動。
反而是萬泉,對於他的提醒很是不認同,“你又幫他?”
“我當時聲音那麼大,除瞭他,其它玩傢肯定也聽到瞭的。”
祁易安小聲解釋,“多活下來幾個人總是好的,當然,要是有人信不過我……”
話音剛落,祁易安就聽到身後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騷亂。
他回頭看去,因為還沒走遠,直接就能看到高處的井口上的情況。
隻見一個年輕的玩傢在井邊低垂著頭顱,雙目流出血淚,慘叫出聲,在井口一手死死抓著卷井繩的木把手,一手開始在自己的脖子上瘋狂抓撓起來,每一下都能抓出深深的血痕。
看來,是在放木桶的時候低頭看瞭,中瞭招。
祁易安偷偷把拉鏈扯開點,讓三十萬也能看到,“……我能理解有人信不過我,但我實在不理解,為什麼他們要把我想的那麼壞,覺得我故意說瞭錯誤的陷阱害人呢?”
“那個人就是嚴遲的小弟。”
三十萬的聲音從衣服裡傳來,“他肯定是自己心裡有鬼,就小人之心瞭,但自己不敢試,就讓最聽話的小弟往井裡看確認情況。”
沒過多久,那個年輕人的脖子就被抓出一圈的血痕,周圍的村民紛紛低垂頭顱,雙手交握,閉著眼齊聲喊道,“請河神賜福!!”
慘叫聲突然停瞭。
年輕人的脖頸整齊斷裂,他低垂的頭顱直接墜入井口深處,投入水中,發出噗通一聲。
井口內又發出奇異的聲響,井繩被用力拉拽向下,臺下,嚴遲這才裝作心痛著急,喊著什麼名字沖上臺去,儼然是一個沒瞭隊友的普通玩傢。
然而他隻是做樣子地扶著無頭屍體躺下,見村民們沒有阻攔自己,就接手瞭井繩,將裡面的木桶一點點拉出。
遠遠地,祁易安看到兩枚金銀鑰匙被他從水桶裡撈瞭出來。
“走吧。”
祁易安轉過身不再繼續看,朝著村子另一頭走去。
剛才被河神魘住時,他看到瞭不少東西,似乎暗示著長壽村還藏著不少秘密,要是能早些調查清楚的話,也許對任務有所幫助。
最初他認為乘舟而來的是最初的河神,現在看來……那個少年才是,他看到的那枚晶核,應該就是河神的力量來源。而現在河神沒瞭頭顱,說不定是那個晶核出瞭什麼問題……
想到最後在天空看到的巨大手掌與山一般的巨大神影,祁易安又覺得眼睛一陣發酸,忍不住捏瞭捏眉心。
衣服裡,萬泉也沒說話,隻是過瞭半晌才小聲表示瞭疑惑,
“剛才……那個玩傢死的時候,血量不太對。”
如果是被砍頭的人,頸動脈是能瞬間噴出很高的血的,可那玩傢死的時候卻沒有,仿佛隻是在身上砍瞭一刀。
祁易安也註意到瞭這一點,“會不會是搶瞭你的身體?所以沒血。”
“不可能,”這一次,萬泉斬釘截鐵地否認瞭。
“為什麼?”
“我183,沒他那麼矮。”
“……”
“三兒,我還是喜歡你20厘米的樣子。”
祁易安隔著衣服愛撫瞭一把,“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找你剩下的163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