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志堅有些為難地看瞭段澤濤一眼,吞吞吐吐道:“查是查瞭,不過當事人馬萬龍很不配合,你也知道馬萬龍的來頭很硬,我們也不好對他采取強硬措施,所以……”。
段澤濤拍案而起道:“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這件案子馬萬龍肯定脫不瞭幹系,立刻對他采取措施,出瞭事,我頂著!”。
譚志堅用無比崇敬的眼神望著段澤濤,能有這樣的上級,他還有什麼好說的,站瞭起來,幹凈利落地敬瞭一個禮道:“是!”。
譚志堅剛回到公安局,就碰到丁俊輝來向他匯報案情,這個小夥子很有股機靈勁,看到他譚志堅就好像看到瞭當年剛退伍回來剛到公安局工作的自己。
“譚局,您真是神機妙算啊,那個小區的保安果然有問題,我去查瞭小區的監控,他們說恰巧那段時間小區的監控攝像頭壞瞭,當班的保安叫李偉峰,說是請假回老傢瞭,這裡面一定有貓膩,我已經查到那個李偉峰老傢的地址,您看是不是讓我帶幾個人去把這個李偉鋒抓回來!……”,丁俊輝有些興奮地匯報道。
譚志堅搖瞭搖頭,嘆瞭一口氣道:“兇手老奸巨猾,又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的破綻給我們呢,我讓你去查隻是想驗證我心裡的想法罷瞭,我估計那個保安多半也已經被他們幹掉瞭,不過隻要有一絲線索,我們都要做百分百的努力,你帶幾個靠得住的人去那個保安老傢走一趟吧……”。
這時,公安局辦公室主任許海波急匆匆地跑來瞭,自從上次段澤濤到公安局調研以後,許海波也轉變很快,有積極向譚志堅靠攏的跡象,譚志堅雖然很不恥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但他根基還不穩也不好搞大動作,也隻能聽之任之瞭。
“譚局,有個省都市報的女記者要來采訪賈富貴案的案情,我怎麼都攔不住,她已經上來瞭!……”,許海波急道。
譚志堅立刻頭大瞭,他最怕這些記者瞭,無孔不入,還不能得罪,要是寫到報紙上讓領導看到瞭,沒準連官帽子都沒瞭,他狠狠地瞪瞭許海波一眼,也顧不上斥責他,轉頭對丁俊輝道:“現在我不宜出面,小丁,你去應付這個女記者,態度要好,又不能泄露案情,傳你三字秘訣,‘不知道’!我先閃瞭!……”,說著趕緊跑進裡間辦公室把門關上躲瞭起來。
那個省都市報的女記者正是謝娜,本來象這種稿子用不著她這個新聞部主任親自出馬的,不過她聽說是山南的案子就親自來瞭,這麼多年瞭她始終放不下段澤濤,至今仍是單身一人,她剛要往局長辦公室闖,就被丁俊輝攔住瞭。
“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是省都市報的記者,我來采訪賈富貴案的情況……”。
“關於賈富貴案的案情,我們不是已經對外界公佈瞭嗎?”。
“我需要瞭解進一步的案情,而不是糊弄大眾的官面文章!”。
“對不起,像這種大案子如果要對外宣傳,需要經過我們局長和市委領導的批準……”。
“那我就找你們局長……”
“我們局長不在,出去開會瞭……”。
“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們局長……”,謝娜擺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丁俊輝摸瞭一下鼻子,笑得象一隻小狐貍,不慌不忙地道:“我們局長很忙,明天有可能不在,明天的明天也有可能不在……”。
謝娜肺都快氣炸瞭,可是又拿這個滿臉壞笑的小警察沒辦法,跺瞭跺腳,怒道:“你們這是在幹涉新聞自由,既然你們不肯配合,我就去找你們的市長段澤濤!……”,說完氣鼓鼓地轉身走瞭。
等謝娜走遠瞭,譚志堅才從裡間的辦公室走瞭出來,拍著丁俊輝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小丁,不錯,有培養前途!……”。
丁俊輝有些擔憂地道:“可是這個女記者說要去找段市長呢,她不會告我們的黑狀吧……”,譚志堅擺擺手呵呵笑道:“讓她去找好瞭,段市長水平可比我們高多瞭,我敢打賭,她一定會碰個軟釘子!我們還是繼續討論案情吧……”。
段澤濤正在辦公室批閱文件,方東明進來說外面有個女記者要見他,他剛想要方東明出去擋駕,謝娜已經直接闖進來瞭,氣鼓鼓道:“段澤濤,當瞭市長架子越來越大瞭,連老朋友都不見瞭是不是?!”。
方東明見謝娜直呼段澤濤的名字,嚇瞭一跳,急道:“這位同志,不是讓你在外面等嗎?怎麼直接進來瞭?!……”。
段澤濤見到謝娜也愣瞭一下,連忙站起來打著哈哈道:“哈哈,什麼風把謝主任吹來瞭,快請坐,好久沒見瞭,最近還好吧……”,又轉頭對方東明擺擺手道:“東明,你先出去吧,謝主任是我的老朋友瞭,我自己來招呼吧!”。
謝娜一見到段澤濤,看著那熟悉的笑臉,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下來瞭,方東明見勢不對,隻怕是老板的老情人找上門來瞭,這事自己還是少問為妙,趕緊裝做沒看見,把門帶上退出去瞭。
段澤濤見謝娜莫名其妙地哭瞭,也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應對,也隻能裝做沒看見,連忙去親自給謝娜泡茶。
謝娜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原以為這麼多年的修煉已經讓自己無比堅強,但一見到段澤濤,那堅強的外殼就瞬間破碎瞭,趕緊擦幹眼淚,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當然也不忘告瞭公安局那個‘可惡’的小警察一狀。
段澤濤把茶杯放到謝娜面前,呵呵笑道:“這個案子公安局的同志跟我匯報瞭,案情有些復雜,公安局的同志有他們的難處,請謝主任理解一下,按說我們是老朋友瞭,我也不應該對你隱瞞什麼,我們這樣做也不是想捂蓋子,怕曝光,請你相信我,等一切查清楚後,我一定接受你的專訪,把事情的真相公諸於眾……”。
謝娜是向來是無比強勢的,在省城記者圈裡是出瞭名的硬骨頭,曾經在一次記者招待會上把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梁策問得啞口無言,她之所以這麼多年還待在新聞部主任的位子上沒升上去,一方面是她無意仕途不願意逢迎領導,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的強勢確實得罪瞭不少人。
本來她是下定決心來找段澤濤打一場嘴皮子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可是真的一見到段澤濤卻又不知不覺地被他牽著鼻子走瞭,哪裡還有半點不管面對任何人都毫不讓步的強勢女記者的模樣,聽瞭段澤濤的話就點頭答應不再追蹤報道賈富貴案。
段澤濤正色道:“說實話,我真的覺得近些年我們的媒體有些進入瞭誤區,總喜歡報道陰暗面,尤其對那些帶有桃*彩的貪腐案更是長篇累牘不惜版面地反復報道,我也理解,老百姓喜歡嘛,但我還是要說一句,黨報不是三流小報,應該有自己的立場……”。
“我並不是說黨報就要報喜不報憂,但凡事應該看主流嘛,象山南可以報道的東西就很多,我們的霞霓古鎮正在申遺,還有我們新城市規劃,山南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大踏步發展,這些難道不值得報道嗎?!你如果有興趣,我可以安排人帶你到處走走看看,保證不會粉飾太平……”。
謝娜回省城後,寫瞭一篇長篇報道《前進中的山南》,將自己在山南的所見所感真實地表達出來,眾多媒體挖掘到霞霓古鎮申遺的大新聞,也都調轉方向不再報道賈富貴案瞭,這也慢慢消弭瞭賈富貴案對山南造成的負面影響。
譚志堅按照段澤濤的指示親自帶著經偵支隊的民警來到馬萬龍的萬龍地產公司所在地萬龍大廈的十九樓,之前經偵支隊的民警來找馬萬龍,他根本不露面,直接派秘書打發瞭,如今譚志堅親自帶著人來瞭,他也隻派瞭個副總出來應付。
“那我也沒辦法瞭,既然你們這麼不配合,我也隻能公事公辦瞭,現在我宣佈對萬龍地產公司進行查封,請無關人員立刻離開,副總以上都帶回去協助調查!執行任務!……”,譚志堅板著臉,向那名副總出示瞭蓋有公安局公章的搜查令,對後面的偵支隊的民警用力一揮手道。
這下躲在辦公室的馬萬龍再也坐不住瞭,趕緊從辦公室跑瞭出來,打著哈哈道:“喲,這不是譚二局長嗎?什麼風把你吹來瞭,怎麼著,這是要對兄弟我下狠手啊!……”。
馬萬龍仗著有常務副省長蔣開放給他撐腰,向來不把譚志堅放在眼裡,如今更是直呼他‘譚二局長’,正戳到譚志堅的痛處,臉就抽搐瞭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道:“馬大老板,兄弟也是沒有辦法啊,奉段市長指示,請你回去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馬萬龍立刻火瞭,指著譚志堅的鼻子罵道:“譚志堅,你少拿段澤濤來嚇我,你敢動我,信不信明天我就讓你這局長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