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那邊打得酣暢淋漓,綰翎則閑閑地站在一旁,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雲淡風輕。
“第一下,是教訓你不該在嫡小姐的院子裡,如此放肆!”胭脂的嘴角稍稍勾起,透著冷意。
這神態,令木蘭都看得心中一驚。她突然發現,胭脂有時候竟和小姐有幾分相似!難怪小姐會特地把她叫到身邊服侍。
“這第二下……”
“第二下,是教訓你,不該隨意出言不遜。”綰翎上前一步,冷笑道,“記著,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是賤婢!”
第二記耳光下去,碧玨兩眼翻白,差點暈過去。
“葉綰翎!你敢這麼對我,我一定會告訴爹爹,你就等死吧!”
葉綰筠中瞭毒,又見自己的丫鬟這麼被折辱,大大掃瞭她的顏面,怒意幾乎讓她面部扭曲。
綰翎緩緩轉過頭去,宛然一笑,道:“那好,也別說姐姐我不給你機會。你倒是說說看,為何要讓胭脂罰跪?還要打她?”
“她一個賤婢,見到本小姐居然不下跪?還口口聲聲自稱‘我’,難道我還沒全力教訓她?!”葉綰筠惡狠狠道。
“你的確是沒有!”綰翎瞬間掩去笑意,冰冷的面容令人心中一寒。
“你不過就是個庶女,誰給你的資格,來教訓我身邊的人?”綰翎也不多說胭脂是否為下人的問題,隻說葉綰翎的庶女身份。
這絕對是戳到葉綰筠的心裡去瞭!她和繆氏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說是小妾!庶女!
這麼多年,自從綰翎的親娘死後,她們愜意得,幾乎連自己都以為是這葉府的主人瞭!
看著葉綰筠扭曲的臉,綰翎繼續刺激她:“何為庶女,不過就是個丫鬟生的,也沒比胭脂木蘭她們高貴多少。不過就是占瞭點父親的血脈,施舍你半個主子的頭銜罷瞭!”
“葉綰翎!”葉綰筠再也無法忍耐,臉如惡鬼一般朝綰翎沖過來,口中還叫囂著,“我要殺瞭你!看爹爹會不會殺瞭我給你償命!”
見她沖上來,綰翎一個巧身避過,用力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在她耳邊幽幽道:“死不可怕,不過,若是死瞭也要被人指指點點,罵作醜女!下輩子投胎也要帶著這副醜相,生生世世永遠無法擺脫……妹妹,你想想看,那該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綰翎說著微微搖頭嘆息,露出同情之態。
葉綰筠本來還一臉豁出去的樣子,聽到這些話,瞬間如同蔫瞭的黃花菜,身子一軟就倒在瞭地上。
這時,碧瑤哭著跑瞭過來,跪在綰翎的面前,苦求道:“二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放瞭我們傢小姐吧!”
見綰翎無動於衷,她又繼續道:“二小姐,您這般對待我們小姐,萬一被老爺知道瞭,對您也沒好處啊。您看,碧玨被打得奄奄一息,您也出瞭氣瞭!”
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敢拿父親來壓她?真是反瞭天瞭!
“妹妹,你身邊的丫鬟還真是忠心耿耿。”綰翎眉毛一挑,斜睨著葉綰筠,話中有話,“不過,她這麼苦苦哀求我……”
葉綰筠原本已經青白的臉色,瞬間又變得赤紅。她這麼一個要臉面的人,這般被戲弄,自己丫鬟卻那麼低聲下氣去求人,哪裡還能忍受!
葉綰筠頓時惱羞成怒,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碧瑤身邊,左右開弓,連著就是幾個耳刮子!
“小姐……小姐,奴婢錯瞭……”碧瑤挨著打,又不敢躲,哭著連連認錯。
“這是在幹什麼?!”門口傳來一聲尖銳的女人聲音。
綰翎扭頭一看,很好,更有趣瞭,繆姨娘也來瞭!
繆氏跑過來,看到葉綰筠一身狼狽,恨鐵不成鋼地恨恨看瞭她一眼,就又賠著笑對綰翎道:“哎喲,二小姐,這是怎麼瞭啊?”
綰翎笑著回道:“姨娘剛剛被解瞭禁足,便來看綰翎,綰翎還真是感動萬分。不過,難道是姨娘一個月沒見天日,這眼睛不好使瞭?”
“你……”繆氏氣血上湧,硬生生忍瞭下去,忍氣吞聲道,“還請二小姐賜教。”
“三妹妹在我這院子裡撒野,我也阻止不得。”說著,綰翎朝那邊看瞭看,似乎十分無奈的樣子。
“娘——嗚嗚,那個賤女人給我下瞭毒,她要毀我的容!”這時,葉綰筠把碧瑤打瞭個夠,見繆氏來瞭,感覺終於有靠山瞭,便撲進繆氏懷裡大聲哭訴起來。
繆氏大驚:“什麼?下毒?!”
她邊說,邊急忙捧起女兒的臉,可左看右看也沒有一絲中毒的跡象。
這時,她反倒鎮定下來。自己的女兒什麼樣,她最清楚,多半是今天跑來鬧事,反而被人給擺瞭一道。
葉綰翎這個賤婢,她還就不信瞭,這賤人真敢給綰筠下毒!
“二小姐,不知你給三小姐下瞭什麼毒?”繆氏故意問道。
“她說什麼彩什麼散的東西!她剛才就那麼輕輕一撒,就把毒粉撒到我臉上瞭。”葉綰筠搶著控訴道。
綰翎但笑不語,看著敵人狼狽的模樣,她心情很愉悅。
繆氏露出些許不屑,道:“雖聽說二小姐您懂些岐黃之術,可誰也沒見過,您如今這把戲,也就是欺一下年幼無知的三小姐罷瞭。”
“繆姨娘這麼說,是不信綰翎瞭。”綰翎漫不經心采下手邊的一片草葉,幽幽道,“妹妹,不是姐姐我不幫你,既然姨娘覺得是我誑你,那你且安心回去。”
聽她說得這麼無所謂的樣子,繆氏倒反而又有些不確定瞭,葉綰筠更是害怕,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容貌作賭註。
“對瞭,妹妹,你有沒有覺得脖子上有點癢?輕輕一摸還有點痛。”綰翎突然想起來一般,又看瞭看天,故意擔憂道,“不知不覺,這都過去快半個時辰瞭!”
葉綰筠聽聞此言,趕忙去摸脖子:“啊!”她大叫一聲,滿臉驚恐,對著繆氏大哭起來。
繆氏也緊張起來,一看葉綰筠的脖子,真的一片紅腫,且有往臉上蔓延的趨勢。這下,她才真的著瞭慌!
“二小姐,還請你立刻把解藥給三小姐服用!”繆氏口口聲聲“請”,卻連半點“請”的意思都沒有,剛才的假意恭敬,此刻都卸瞭去。
綰翎冷笑不語,走到碧玨面前,出人意料地又是一巴掌!
“讓你仗勢欺人!”
綰翎狠狠地甩下一巴掌,隨即讓木蘭松開手,碧玨一下子癱倒在地。
繆氏氣得渾身發抖,再也無法維持她那偽善的面目,站起來,惡狠狠道:“二小姐!你今天若是真的讓三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恐怕在老爺那也不好交代吧?!”
“都是這麼一句話!都隻會拿爹爹來壓我。”綰翎一聲冷哼,不為所動。
接著,她走到葉綰筠面前,問道:“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剛才妹妹好像叫‘姨娘’為‘娘親’?妹妹這般,可有把靈越樓的母親大人放在眼裡?”
“靈越樓那個……“葉綰筠當即就要罵出口,這麼些年,她都幾乎不記得還有這麼個名義上的嫡母存在瞭。
繆氏趕忙阻止,薑氏再不濟,也受著太夫人的庇護,沒事最好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二小姐,今日您要怎樣,才肯放過三小姐?”繆氏看綰翎根本就不懼於她的威脅,隻得忍氣問道。
綰翎看著這對狼狽的母女,心頭泛起一陣陣暢快,她感覺也差不多瞭,便道:“算瞭,妹妹年少不懂事,至於姨娘,終究出身擺在那的,見識有限,我便不與你們計較瞭。”
簡單兩句話,又把繆氏氣個半死,不過見綰翎有瞭松口的意思,便隻得幹笑著道:“還請二小姐賜解藥。”
綰翎卻依舊冷冷地笑著,看著繆氏,完全沒有半分要給解藥的意思。
繆氏急得心頭火起,不過轉念也明白瞭,葉綰翎今日不狠狠羞辱她一番,是絕不會放過她們母女的。
於是,她咬著牙跪瞭下去,上前求道:“二小姐,還請您賜藥!”
“回去捉些新鮮的蟾蜍,一日三次泡瞭湯喝,連喝三天就沒事瞭。”綰翎見她如此,心頭暢意,說得十分輕松。
葉綰筠一聽,卻大哭起來,邊哭邊罵:“你這賤人,我要去告訴爹爹!讓爹爹打死你,把你扔到大街上!”
“繆姨娘,綰筠妹妹不懂事,你難道也不懂事?”綰翎笑著看向繆氏,“若是此事讓父親知道,想必也隻會覺得姨娘您管教無方。您,才剛剛解出禁足,難道是想再回去?”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去。
繆氏面目一凜,咬牙不語,隻見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是在極盡忍耐。
“本小姐先去沐浴一番,洗去些晦氣,待我出來的時候,不希望看到院子裡的垃圾沒有掃幹凈!”
很快,繆姨娘就帶著葉綰筠回去瞭。一回到綺春堂,繆氏就命人出去捉蟾蜍!
“啊!葉綰翎!”葉綰筠一拂袖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瞭下去,面目猙獰,“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因碧瑤和碧玨兩人受傷,暫時換瞭別的丫頭伺候,見到葉綰筠這番模樣,紛紛露出不解的神情。
葉綰筠看到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對著幾個丫頭一陣踢打,邊打邊罵:“看到本小姐這樣,你們很開心是不是?!賤婢!都去死!”
繆氏心裡也窩著熊熊烈火,又擔心女兒的安危,此刻見葉綰筠這樣,卻又升起一股煩躁來。
“還不滾出去!”繆氏抓起一隻茶杯,就朝一侍女的頭上扔瞭過去!
那侍女的頭瞬間就血流如註,但聽到可以離開的話,卻是如逢大赦一般,忙不迭地就跑瞭出去。
“娘,我們去告訴爹爹!那個死女人這麼羞辱我們,還讓我吃那麼惡心的東西,我一定要她死!”葉綰筠面目狠毒,充滿瞭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