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救救奴婢啊!奴婢隻是想偷偷拿您的藥去墮胎,萬萬不敢害姨娘啊!”
碧玨一見兇神惡煞的馬忠,就立刻害怕地向葉綰筠身邊躲去,一邊口中這般叫嚷著。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均面露震驚地朝葉綰筠看去!
葉綰筠剛得到消息,聽說碧玨被人在大廚房抓到瞭,這才匆匆趕來。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呢,就被這句話一下給打懵瞭。“你這死丫頭,胡說什麼?什麼墮胎藥?”
綰翎也不咸不淡地說瞭句:“你這丫頭,意圖對姨娘的湯藥動手腳就已是大過,現在竟還想攀扯三小姐?”
碧玨一聽忙爬到葉綰筠腳下,哭著道:“三小姐你幫幫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奴婢隻是想把肚子裡的孩子打下來……”
“什麼孩子?”葉綰筠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
而馬忠早已怒不可遏,原本以為白撿瞭一個美嬌娘,卻沒想到是個破鞋!破鞋也就算瞭,肚子裡竟然連孽種都有瞭,這讓他如何忍得下來?
“你個賤貨,還敢來這裡丟老子的臉?本來想著讓你打掉遮掩一下也就算瞭,就當老子倒黴,可沒想到你還不肯!”馬忠上前一步就踹到碧玨身上,十分暴虐粗魯。
碧玨慘叫一聲,仍兀自爭辯道:“我沒有不肯!我跑遍瞭全城都沒有買到,不知道為什麼紅花價格突然提高瞭幾十倍不止……”
“原來是這丫頭不守婦道才被打的啊……”看到這一幕,旁人豈還有猜不到的,都紛紛議論出聲,對碧玨抱以十二萬分的鄙夷和不屑。
綰翎眼底深處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一個小小的蠢丫頭,也敢對我身邊的人動手?
碧玨懷著前任相好的孩子,嫁給馬忠,被發現後又怎麼可能討的瞭好?從碧玨被人抓住偷情,嫁錯情郎,想私下墮胎卻又買不到墮胎藥,一步步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就在現場亂作一團的時候,綰翎懷著疑惑,對葉景城道:“爹爹,方才這丫頭,說是為瞭墮胎才來偷妹妹的藥,可是,妹妹的藥又怎麼可能……”
葉景城早就被氣得腦仁都疼起來瞭,此時聽得綰翎那語意未盡的最後幾個字,就朝葉綰筠深深看瞭過去。
“什麼?妹妹,你怎麼把這種藥放在姨娘的藥旁邊熬?”綰翎看著那兩個還在冒著熱氣的藥罐,皺瞭皺眉道。
葉綰筠看著正哭哭啼啼向自己求助的碧玨,感覺一陣厭煩,隻覺得自己的臉面都被她丟光瞭。不但如此,而且還把事情扯到她身上來瞭。
此刻聽綰翎這麼說,她一抽身從碧玨身邊繞開,怒道:“我這藥怎麼瞭?難不成這大廚房,我還用不得瞭?”不過她話雖如此,卻也隱約感到不對勁瞭,畢竟這藥的方子,就是從木蘭那邊搶來的。
“妹妹,你這藥當然沒問題,至於廚房,你也用得,但是,問題是……”綰翎故意說瞭一半頓住,她當然不會讓那藥有什麼問題瞭,不然到時扯出她來,總是不好。
“來人哪,把這兩人都趕出去,從此以後再不許踏進葉府半步。”葉景城現在的註意力都被轉移到瞭湯藥的問題上,畢竟是子嗣要緊。看碧玨和馬忠還在罵罵咧咧、哭哭啼啼,他就不耐煩瞭,先著人發落瞭這兩人。
這時,繆姨娘裝模作樣地扶著腰來瞭,正好聽到這句話,她面色一變。碧玨倒還罷瞭,可這馬忠曾經是她莊子上的得力管事,雖然她手上的田產莊子全都被收回瞭,可現在她肚子裡有瞭貨,相信很快就能把那些財產全部收回來,這馬忠可是大有用處的!
但她剛張瞭張嘴,卻很快就閉上瞭,她現在的位置也還不穩定,不能又讓葉景城不快。她眼珠子一轉,不再去管那兩個哭天搶地被拖走的人,索性轉瞭話題,對綰翎道:“方才二小姐說的是什麼意思?三小姐的藥有何不妥?”
綰翎並不理會她,徑自對葉景城道:“爹爹,妹妹的藥裡有一味藥材,叫做寒針葉,與積雪草功效相似,但是更為霸道,具有極強的活血性。這藥在熬制的過程中,寒針葉的藥力也會被揮發出來,而姨娘的安胎藥就緊挨在旁邊。”
活血?這兩字一出,葉綰筠和繆氏都驚在當場。誰都知道,活血藥即相當於墮胎藥,難怪碧玨要來偷這湯藥!
而葉景城則沉思瞭起來,緩緩開口道:“這麼說來,繆氏你這兩天肚子不舒服,並非什麼積雪草的緣故,而是這寒針葉瞭!”
如此一來,不但為綰翎洗白瞭,還禍水東引,一切都成瞭葉綰筠的“大意和無知”。
“三小姐,你熬這湯藥是做什麼的?”繆氏強壓住內心的不安,搶在葉景城之前開口問道,“又怎麼會有寒針葉這種東西,莫非是有人害你?”
葉綰筠牙齒咬得“咯咯”響,但她卻什麼都不能說,難不成又要告訴葉景城,她為瞭一己私利,擅自搶瞭綰翎身邊丫鬟的藥方?何況這要是說出來,保不齊還讓人以為,她為瞭自己的容貌,連姨娘的身子都不顧瞭。
“姨娘怎麼老覺著有人要害你或者妹妹呢?”綰翎笑著問道,“我倒常聽說有個詞叫作,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這是大夫給我開的治療臉傷的藥。”葉綰筠壓抑著心頭的怒火,暗暗想著,為什麼當初找那個大夫來檢查藥方的時候,沒有人告訴她這事?而碧玨這個賤婢,看來她早就知道瞭,否則也不會來偷她的藥!
看著她青白交加的臉,綰翎向她報以淺淺的微笑,說不出的柔和與純真,細看又覺那柔和之下,隱藏著無數尖銳的刀鋒,似乎稍一走近就會被切割得體無完膚!
怎麼樣?明明知道一切,卻不能說出來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就算知道是我設計的,你們母女也隻能受下。
葉景城看瞭眼葉綰筠的臉,似乎是好瞭些瞭,但是他眼中卻看不到半點喜色。對於這個女兒,他早已失望,而今看來,更是又無知又自私,再沒值得他關心之處。
“以後你再熬藥,跟繆氏的湯藥錯開來,不要再有事瞭,回頭再疑心到別人身上。”葉景城現在口口聲聲“繆氏”,已是非常不給情面。
待他走後,繆氏眼中的怨毒幾乎要化成毒汁,一滴滴傾瀉下來,她原本“艱難”扶著腰的手,此刻也垂瞭下來,看著綰翎,一字一字道:“二小姐好手段!”
“多謝姨娘誇贊。”綰翎毫不客氣地應承下來,輕輕撫瞭撫荷葉繡梔子花寬邊長袖,轉身也欲離去,經過葉綰筠身邊時,笑道,“不管怎樣,妹妹的臉是好很多瞭,相信很快就能再度變得嬌美動人瞭。”
霸道的活血草,配上她特別配置的各種藥材,自然對蜂毒有奇效,不過長期服用麼……也就是可能影響生育罷瞭。關於這點,即便是普通的大夫也能看出來,隻不過,葉三小姐恢復容貌心切,隻要能讓她的臉變好,誰還會自找麻煩去提醒她呢?
經過方才的事,葉綰筠當然已經知道這個問題瞭。不過,依她的性子,要讓她放棄用藥,永遠頂著一張醜陋的臉,怎麼選擇,還真是不好說。
經此一事,繆氏在葉景城心裡的形象再次醜化,即便是有肚子做籌碼,也無濟於事,而且還損失瞭一員儲備幹事。而葉綰筠不但被責罵,還失去瞭身邊最得力的爪牙。
至於那個親手傷瞭木蘭的碧玨,依她如今的境地,怕是非一個“慘”字瞭得!看她今天鼻青臉腫的樣子,馬忠顯然下手不輕,這回又因為她的緣故,害得兩人都被趕出府去,禍害瞭馬忠的“大好前程”,能饒得瞭她就怪瞭!
“小姐,這兩天三小姐依舊服用那湯藥。”木蘭神色復雜地幫綰翎捏著肩膀,心中有些無法理解,有什麼會比將來生不瞭孩子更可怕的呢?
綰翎卻絲毫沒有意外之色,她正愜意地閉目養神,過瞭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晦暗不明道:“生不瞭孩子又怎樣,肚子上綁點東西,外面看起來也是一樣的。”
木蘭一驚,不敢相信道:“小姐您的意思是說,繆姨娘是……假懷孕?!”
“那天在綺春堂我就覺得不對瞭,後來看她雖然故作虛弱來詆毀我,可是看她那氣色,根本就不像動瞭胎氣的樣子。”
綰翎讓人在繆氏的藥裡偷偷放瞭積雪草,又故意讓繆氏的人發現,這才引出接下來的事。可葉綰筠的藥裡的確是有活血藥的,也的確會影響到繆氏的安胎藥,可她喝瞭為何一點事都沒有?
由此,綰翎才確信,繆氏的肚子,十有八九是假裝的!既然如此,那就好辦多瞭。否則,要對付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她還真有一絲惻隱之心。
木蘭仔細想瞭想,她雖不懂這些,但是既然小姐這麼說瞭,那就肯定沒錯的,恨聲道:“這個可惡的女人,她瞞得瞭一時,怎麼瞞得瞭……”她說著突然想到什麼,瞪大瞭眼睛,“繆氏該不會是想在最後瞞不住的時候,假借流產,把惡名栽贓給小姐吧?”
“你覺得我會給她這個機會嗎?”綰翎笑盈盈地睜開眼睛,抬起頭來,輕柔的嗓音中夾雜著絲絲寒意。
木蘭微驚之下,也是會心一笑,小姐可比當年的夫人厲害多瞭,她們再也不用害怕那些陰謀詭計!
“把我的針線匣子找出來,我要給爹爹做個荷包。”綰翎從錦榻上坐瞭起來,明亮的眸子眨瞭眨,似有一道精光閃過。
“這非年非節的,小姐您怎麼想到給老爺做荷包啊?”木蘭把針線匣子找出來後,翻撿瞭一下發現絲線的品種好少,“要不我去找菡小姐借一下吧,菡小姐雖然也不大做繡活,不過被太夫人逼著也時常會拿出來練練手。”
想到那個絲毫沒有大傢閨秀自覺的小姑姑,綰翎笑著點瞭點頭。
不多時,木蘭就回來瞭,不過手上卻沒有拿東西,反而臉色有些怪異。
“怎麼瞭?”綰翎撇頭看瞭她一眼,問道。
木蘭看瞭看屋裡沒人,才走上來對綰翎附耳道:“剛才我去菡小姐院裡,遇到瞭木棉,她手裡捧著個匣子,正要出去,眼底卻有幾分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