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綰翎註意到,有個小廝跑到岑賀章耳邊說瞭句什麼,他就面色焦急地站瞭起來!
綰翎也隨之身形一動,但她現在什麼都做不瞭,便看向瞭凌澈影,正好見對方也投瞭個眼神過來,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知怎的,看到這個眼神,綰翎原本提著的心頓時就放瞭下來,身上的緊張氣息也舒緩瞭,她沖凌澈影微微點瞭點頭,表示自己放心。
“綰翎,你在看什麼呢?”江陌染好奇問道,此刻,她對於自己未來的隱患,依舊一無所知。
綰翎自然地收回眼神,答道:“沒什麼,就是聽到男客那邊的勸酒聲好像響瞭點,擔心我大哥他會不會喝太多。”
“是啊,多飲酒對身體可沒好處,今兒出來的時候,我娘還特意交代哥哥,不要喝太多呢。”江陌染點點頭,也跟著道。
這邊,綰翎很快就把話題岔瞭過去,再抬頭的時候,岑賀章已經不見瞭,而凌澈影正坐在那邊和人說笑著什麼。
“嘉梨怎麼樣瞭?怎麼會突然肚子疼?”那邊,岑賀章在聽到小廝的通傳後,幾乎是立刻就趕到瞭後院。
“公子,您總算來瞭,人傢突然肚子疼,也不知道是怎麼瞭。”後院的一處精致小屋內,一個身姿纖弱的美貌丫鬟正無力地靠在藤椅上,見到公子前來,支撐著想要起身。
岑賀章立馬上前扶住她,又是憐惜又是嗔怪道:“身子不舒服還亂動什麼,還不快好好躺著!”
這個叫嘉梨的丫鬟一臉甜蜜,嬌羞地倚靠在岑賀章胸前,眉宇間則隱隱露出幾許痛楚,右手搭在腹部,體貼道:“公子不必太過擔憂,嘉梨沒有大礙,大約休息一會兒就好瞭。”
“公子!您別聽姑娘她胡說,姑娘是為瞭不讓您擔心,才這麼說的,其實她剛才都痛得……”旁邊有個小丫鬟不懂規矩地插嘴道。
“就你多嘴!”嘉梨大聲打斷她,說罷,又趕忙捂住肚子,低呼一聲,“哎……”
小丫鬟委屈地撇撇嘴,不敢在說話,隻是越發焦急起來,焦躁地在原地踱步,一臉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岑賀章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問那丫鬟道:“嘉梨痛得這麼厲害,去請大夫沒有?”
“這個……”小丫鬟一臉為難,支支吾吾地看向嘉梨。
“怎麼瞭?”岑賀章極為不滿,訓斥道,“你是怎麼照顧姑娘的,她都這樣瞭,你連個大夫都不去請,還要你何用?”
“公子,公子饒命,不是奴婢不想去請,隻是……”小丫鬟趕忙跪地求饒,言語間頗為猶豫,最後見主子似乎要發怒瞭,終於咬牙說道,“是夫人下的命令,以後不準大夫踏進我們院半步!”
嘉梨驚慌道:“你胡說什麼呢!夫人,夫人何曾說過這樣的話?”邊說,邊悄悄地去看岑賀章的臉色。
岑賀章一聽就明白瞭,臉色頓時很不好,他知道自己的母親,能做出這樣絕情的事來!
“去請大夫!”岑賀章板著臉命令道。
“公子,別,別去!”嘉梨緊張地抓緊瞭岑賀章的袖子,聲音低瞭下來,十分委屈,“夫人原本就不喜歡奴婢,要是再違背她的意思,那今後奴婢的處境豈非……”
岑賀章面上也顯出猶豫之色來,的確,他和嘉梨的事要想成,還得看母親,可不能鬧僵瞭,他想瞭想就低頭看著嘉梨道:“那你?”
“公子,人傢沒事,興許是吃壞瞭什麼東西,剛才隻是有些許不適,如今見到公子,就好多瞭。”嘉梨嬌羞說著,邊慢慢直起瞭身子。
岑賀章仔細地看瞭看她的臉色,看著是還可以,就道:“既然你沒什麼大礙,那我也就放心瞭,外面還有許多賓客在,我就先出去瞭。你好好歇著,晚些來看你。”
“嗯,公子放心吧。”嘉梨善解人意地點瞭點頭,目送他出去。
回到席上後,有人跟岑賀章開玩笑,道:“岑公子方才那般著急,該不是去見小情人吧?哈哈!”
這話問得著實唐突,不過畢竟不是在女眷們面前,大傢都是男子,又都喝瞭些酒,氣氛熱烈的時候開些曖昧的玩笑,也算不得什麼。
隻是岑賀章還是有些心虛的,於是笑得就浮誇瞭些,端起酒杯沖著那人道:“兄臺,你說這話可不厚道,本公子豈是那樣的人?來,幹瞭這一杯,我就不計較瞭!”
“好好,幹瞭就幹瞭,寧國公府的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喝到的。”那名男子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一時間,氣氛倒是極為熱烈,也沒人再提剛才的事,岑賀章暗暗松瞭口氣。不過他不知道,他這一系列微妙的表情變化,都被兩人人看在瞭眼底。
看來,這位岑公子的確有問題,綰翎的眸光微微一黯,和凌澈影對視瞭一眼,很顯然,他也看出來瞭,用眼神示意綰翎放心,他接下來還有安排,一定會查明其中有什麼貓膩的。
“聽說瞭嗎?前幾天勇毅侯在早朝時大鬧,被皇上斥責瞭,最近還關著禁閉呢。”女眷們不像男子那樣喜愛飲酒,對她們來說,再沒有比“八卦”更有意思的事瞭。
“這事兒,在京城裡早就傳遍瞭,誰還能不知道!”立刻就有人接過瞭話茬,“歷來就隻聽說妾室被扶正的,就沒聽說過還有正室被貶為賤妾的!這勇毅侯府的臉面,算是丟光瞭。”
“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四公主嫁過去後,聽說第一天晚上就把那溫珂給折磨瞭個半死,剛懷瞭一個多月的肚子就沒瞭。”
“哎呀呀,那可真是……”
提到四公主後,那些議論者們的聲音就漸漸低瞭下去,綰翎也聽不大清瞭,不過這些事她早就知道瞭。四公主嫁給瞭蘇揚,那還能有溫珂的好日子過?不過四公主的戰鬥力,倒是比她想象的還要強些。
“雖然我也不喜歡溫珂,但是四公主如此行事也實在過分瞭些。”江陌染悄悄對綰翎道,“勇毅侯不過是想為女兒討個公道,怎麼反倒……”
綰翎心想,這個傻丫頭,自己的親事還不定怎麼樣呢,還有心思為別人打抱不平。
“當今皇上當然是很英明的,上回勇毅侯為女兒力爭正室的名分,皇上不就準瞭嗎,連貴妃的面子都沒給。”畢竟是在議論有關皇傢的事,綰翎在口頭上是絕不輕易留下把柄的,“可不能每次都這樣啊,要是他一鬧,皇上就順瞭他的意,那皇傢威嚴何在?天子威嚴何在?”
江陌染想瞭想,似乎是那麼個理兒,就點頭道:“說的也是,畢竟四公主嫁過去也是有理由的,要不是溫珂她自己先做出那樣的事來,得瞭個妒婦的名聲,也不至於發生後來的事。”
其實,還有一點,畢竟在這件事裡,並不隻是勇毅侯府的事,除瞭皇傢,其中還牽涉到蘇傢的利益,一個是逐日沒落的侯府,一個是最受寵愛的四公主,傻子都知道選誰,區區永毅侯府又能掀得起什麼風浪來?
“不過由此可見,永毅侯倒是真心疼愛溫珂的。”綰翎也有些許感慨,溫珂都已經那樣瞭,這要是換瞭別的傢族,興許就放棄她瞭,可勇毅侯還一力想要維護她,要是她能夠知足些,今後好好做人,也未必不能過好下半輩子。
江陌染沉默瞭會兒,忽然眉頭皺著,嘆瞭口氣,訥訥道:“這妻妾之間,還真是麻煩啊。”
綰翎一愣,看向瞭對面的男子宴席區,隻見岑賀章已經不見瞭,而其他人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
“陌染,你別擔心,像你這麼好的姑娘,當然會有幸福的,你父親不是就隻有你母親一個妻子嗎?可見,這世上的好男兒多著呢。”綰翎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想到自己父母之間的感情,江陌染臉上的鬱結頓時就散瞭,眼睛亮晶晶地道:“是啊,世上還是好男子更多些。”說罷,不知想到瞭什麼,臉就有些紅撲撲的。
綰翎看著江陌染那含羞帶怯的單純模樣,眼神裡充滿瞭對未來的憧憬,心中就更堅定瞭,她一定不會讓這個女孩受到傷害的!
“哎,岑兄怎麼喝瞭兩杯,就又走瞭,該不是真在後面藏瞭什麼美嬌-娘吧?”
在眾人心中,泊遠侯傢的長公子凌澈影是絕對的翩翩君子,何時聽他開過這樣的玩笑,一時間,眾人都來瞭興致。
“是啊,我們也都是好奇得很呢,這岑兄素來潔身自好,花草不沾,難不成這回真是有美人在懷,連吃杯酒的心思都沒有瞭?”
“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有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起哄道。
凌澈影放下酒杯,笑得謙和溫潤,“澈影也有幾分好奇,是什麼樣的美人兒,竟能讓岑兄如此上心。”說罷,他就率先向後院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一看,凌公子都去瞭,自己豈有不跟著湊熱鬧的道理?於是,周圍好一些人,也都紛紛跟著走瞭過去。
眾人才走到院門口,就聽到岑賀章暴怒的聲音傳來,“剛才不是說沒大礙嗎,怎麼才這一會兒工夫,就這麼嚴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