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蕓從廠裡出來，已經半下午瞭。
在街上溜達瞭一圈，買瞭一份晚報，又去菜場，買瞭一把掛面，一把小青菜。
回傢，便給自己做瞭碗青菜雞蛋面，算是晚飯瞭。
才吃完，收拾鍋碗呢，李丹回來瞭。
昨天因為賭氣，晚上就在閨蜜傢睡的。
一夜未歸，李丹猜她媽一定會問她昨晚去哪兒。
隻要她媽一問，她立刻翻臉。
昨天害她在外人跟前那麼丟臉，這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周蕓收拾好廚房，給自己倒瞭半茶缸的水，便回到自己屋。
從堂屋過的時候，路過李丹那小屋，房門是開著的，李丹故意在房間裡乒乒乓乓的弄出動靜。
周蕓置若罔聞，徑直回自己屋中，拿起晚報，細細的看瞭起來。
小屋裡，李丹疑惑的放下枕頭，走到門口，探頭朝周蕓那屋望瞭望。
剛才她媽明明從她房門口過的啊。
難道不知道她回來瞭？
李丹拿起桌上的茶缸，砰的一聲又拍桌子上，“水瓶呢？渴死瞭，誰把水瓶拿走瞭？”
她這一叫嚷，若擱往常，周蕓哪怕在外頭，聽見這聲音，都能急的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回來。
可此刻，周蕓看報紙看的興起，壓根沒留意堂屋的情況。
畢竟，她從未真正經歷過這90年，對這年代僅有的一些瞭解也是通過書本、通過電視、新聞乃至小視頻等。
這一穿越而來，對這時代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但也是新奇的。
她迫切的想多瞭解一些，而縣城晚報便能更好的瞭解民生。
李丹這一鬧，就像石頭扔進瞭水裡，還沒聽見個響兒，就沒影兒瞭。
“媽，你幹啥呢？我渴瞭，水呢？”李丹見周蕓不接招，直接走到周蕓房門口，沒耐煩的問。
周蕓抬頭瞅瞭她一眼，冷幽幽的反問，“你回來做什麼？”
李丹，“......”
愣瞭一會，立刻又哽著脖子嚷道，“我就知道，你怪我昨晚沒回來，對吧？
我告訴你，這都是你......”
“不。”周蕓放下報紙，打斷她，“我以為你走瞭就不回來瞭。”
“你？”李丹懵瞭，她媽這是真話還是假話？竟然指望她離傢不回來？
周蕓望著她，這兩天營養、休息都挺充足，是以，她那雙眼睛也有神采多瞭。
不過，此刻看著李丹，她的眼睛裡卻不帶半分感情，透涼透涼的。
“李丹，昨天早上，我跟你說的。你已經成年，而且也上班瞭，既然還想留在這個傢裡，你的工資就得上交。
要不然，就從這個傢裡搬出去！”
李丹聞言，像傻子一樣的愣在房門口，腦海裡突然一片空白。
她媽這是咋的瞭？
她一夜未歸，就是想氣氣她媽，讓她媽著急，讓她媽妥協，哄她。
可這......攆她離傢？
她可沒想過要離開傢啊。
再說瞭，離開傢，吃啥喝啥？住哪兒？
不過，很快，李丹覺得她媽可能是在嚇唬她。
“媽，你要趕我走嗎？成，我現在就走，以後你求我，我都不會回來瞭。”
這話，周蕓聽著耳熟，昨晚，似乎李小磊就這麼發狠過。
呵，果然是姐弟，發狠的話都一樣。
“行，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周蕓起身，也對著李丹嚴厲瞭起來，“不過，我也警告你，隻要你今天出瞭這個傢門，以後就算跪著求我，我也絕不允許你踏進傢門半步。”
李丹，“......”
她媽，這是不是瘋瞭？
難道那天一場病，讓她腦子病壞瞭？
正不知所措時，李小軍和李小磊一起回來瞭。
李小軍還好，這李小磊兩天沒見，頭發亂糟糟的，衣裳臟兮兮的，臉都沒洗似的，若不細看，還以為上門要飯的叫花子。
不過，這會子，李丹顧不上弟弟，看見大哥，便忙上前求助，“大哥，你快評評理，咱媽要趕我走呢？”
“啥？”李小磊先驚呼出聲，似乎這一瞬間，找到瞭同門。
“媽昨天也趕我走呢。”
李丹看瞭弟弟一眼，難怪弄的像叫花子，莫非這兩天在外流浪的？
姐弟倆，同仇敵愾。
李小軍因早上周蕓沒給做早飯，又沒給洗衣裳，也是氣惱，這會子，聽說又要趕妹妹離傢，頓時發起火來。
“媽，你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將我們兄妹三個都攆出去，你心裡就舒坦瞭？”
周蕓看著李小軍，又目光淡漠的掃瞭眼李丹和李小磊，反問。
“那你們仨想幹什麼呢？是不是非得將我這個媽磋磨死瞭，你們才滿意？”
說完，折身回屋裡，砰的一聲將房門關起來。
堂屋，兄妹三人面面相覷。
“她還有理瞭？”李丹氣不過。
李小磊喘著粗氣嘟囔著，“我餓死瞭。”
李小軍神情嚴肅，母親這樣可不行。
他走到周蕓房門口，重重拍瞭拍門。
“媽，你出來，咱把話說清楚。你真要多咱兄妹三個，你直說好瞭，我們走就是。”
“對。”李丹立刻上前對著房門吼道，“用不著你一個一個的攆，我們自己走。”
李小磊看哥哥姐姐這樣，也有瞭底氣，“走，咱們都走，以後這個傢就留她一個人......”
房門枝丫一聲打開，周蕓的身影，站在瞭兄妹三個的跟前。
李丹以為周蕓反悔，會像以前那樣哄他們，越發驕縱，拉著李小軍就道，“大哥，走，咱們現在就收拾東西，省的她瞧著咱們礙眼。”
李小磊更是猖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李小軍憤怒的瞪瞭周蕓一眼，還真轉身走瞭。
周蕓就那麼冷靜淡漠的靠在房門口，雙手環抱，嘲諷的看著這仨演戲。
見周蕓一直沒阻攔，也沒道歉，更沒哄他們，李小軍氣道，“媽，你可別後悔！”
“囉嗦什麼？要想走，就趕緊的。”周蕓道，“不過，我可警告你們，這個傢的東西，不許碰，我周蕓的東西，不許拿。”
“什麼意思？”李丹不解。
周蕓道，“比如你床上的蚊帳、被褥、枕頭，還有你櫃子裡的衣裳，凡是我出錢買的，留下。”
“你？”李丹氣瘋瞭，如此一來，別說傢裡的東西瞭，就連她身上的衣裳，不也都是她買的？難不成還讓她脫下來？
李小軍簡直不敢相信，“媽，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是啊。”周蕓冷冷一笑，“我怎麼突然變成這樣？我早該變的。早該在你們一出生，就該將你們掐死，也省的辛辛苦苦養瞭這麼些年，養大瞭三隻狼。”
李小軍，“......”
“不是要滾嗎？趕緊的，都從我這個傢裡滾蛋......以後，你們三個，再與我周蕓，沒有半點關系。
明天，我會登報，與你們脫離關系，從今以後，你們不會再有我這個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