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祥氣急敗壞地出瞭大雜院，身後仍舊是一群嘲諷他、謾罵他的聲音。
他後頭怒視瞭一眼，人群中，周蕓受著人們的安慰，不時說著感激的話。
“娘的。”
他怒罵一聲，不防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差點摔跤。
待穩住身形，李成祥往腳下一看，整個人都不好瞭。
“他媽的，誰傢狗拉的屎？就在這胡同口裡，也太他媽的沒有道德瞭吧？”
他好好的一雙皮鞋，踩著那麼一大泡狗屎，晦氣！
一路上，憤懣的見著狗都想上去踹幾腳。
等回到瞭張梅梅的出租屋，他一腳踢翻瞭門口的凳子。
凳子上放著個臉盆，臉盆有點清水，被他一踢，臉盆掉在地上，水全灑瞭。
張梅梅正在隔壁鄰居傢裡。
從派出所回來，鄰居們都來打聽她出瞭啥事。
這小筒子樓裡，屁大點事都藏不住。
張梅梅不想今後被人指指點點，就在鄰居傢解釋，說是沒大事，就是上個月，她坐公交車遇到瞭扒手，丟瞭錢。
那天，派出所民警找到瞭，讓她去認人。
鄰居又問，派出所不是找瞭她男人嗎？那晚，分明連他男人也帶走的啊。
張梅梅又謊稱，那天公交車上，兩人一起的。
之後，這幾天，他們是去瞭婆婆傢......
聽見自己屋裡傳來響動，張梅梅知道李成祥回來瞭，便抱著孩子離開瞭鄰居傢。
“你還知道回來？”一回來，張梅梅拉亮瞭屋裡的燈，將房門關好，又見地上的凳子，盆，還有一地的水，氣的臉都黑瞭。
“咋地？讓你老婆給趕出來瞭？”
也直到今天，張梅梅才知道，原來李成祥一直跟她說離不瞭婚是假的。
分明是這男人不願離婚，他老婆為這都告到法院訴訟離婚瞭。
李成祥半躺在床上，自顧自的抽著煙，壓根不理會張梅梅的挖苦。
張梅梅又委屈又憤怒，“李成祥，你他媽要是個男人，你起來跟我說清楚。”
“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青色的煙圈後，李成祥眼神嫌惡的看著張梅梅。
“這兩年，老子在你身上少花錢瞭？你們娘倆吃著我的，喝著我的......我還有什麼跟你說的？”
若不是張梅梅，周蕓根本不會這麼狠心的對他。
張梅梅被他這話氣的心口疼，“我們娘倆吃你的喝你的？我呸，李成祥，你說這話，咋不摸摸自己的良心？
你比我大瞭十六歲，都快當我爹瞭，我一點沒嫌棄的跟瞭你。
可你呢？除瞭開始那半年幫我交瞭房租以外，還給過啥錢？
再說瞭，這房子你沒過？
你是給過幾回錢，可是，你不要吃喝嗎？
這兩年，我給你睡，給你洗衣做飯，就差成你的保姆瞭。
你想想，我到底花瞭你多少錢？
就你給的那仨瓜倆棗的，根本連你自己都養活不起。”
大約因為爭吵，懷裡的孩子，嚇的哭起來。
張梅梅也跟著心酸的哭瞭。
她怎麼那麼眼瞎啊。
三年前，被城裡那狗男人騙瞭身子，懷瞭孩子，成瞭未婚媽媽。
之後，又遇到瞭李成祥這個狗男人，過著不明不白的日子，還被冤枉花他的錢瞭。
除瞭剛生下孩子那段時間，她生計艱難，他給瞭幫助之外。
孩子滿一歲，她就開始找事做瞭啊。
這兩年，她省吃儉用，幹活掙錢，她完全是靠自己養活自己跟孩子的啊。
李成祥他有什麼臉這麼說？
想她張梅梅生的也不差啊，也是村裡的大美人。
十七歲那年，因為哥嫂要將她嫁給鄰村的一個瘸子，她不肯，逃婚投靠瞭城裡進廠打工的小姐妹。
那幾年，在廠裡，她也有不少的追求者。
她可心氣兒高，一定要找城裡人。
或許，還因為她爹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病故瞭，她也喜歡一些比自己年長的男人。
可是......
這幾年的遭遇，讓她的心徹底涼瞭。
她今年才二十六歲啊，帶著個孩子，整日裡生活在這狹窄的筒子樓裡，還有個狗男人成天一起混日子。
可即便她犧牲到這種地步，這狗男人竟然還舍不得離婚，不願跟她在一起，不願給她一個名分。
李成祥見她哭的厲害，皺起眉頭，淡漠的說，“這些不都是你自願的嗎？誰逼你跟我在一起瞭？”
女人，都是這種口是心非嗎？
周蕓當年也說愛他，無論他是什麼樣子都會愛他。
張梅梅呢，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說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嗎？還說他沒錢也事，她會掙，隻要他對他們娘倆好，她就知足。
切，都是屁話！
張梅梅眼裡滿是失望，她沒想到，自己這兩年的付出，在他眼裡一文不值。
他根本不在乎。
“滾，給我滾！”
張梅梅指著門口，第一次朝他吼瞭起來。
李成祥朝地上吐瞭煙蒂，用力踩滅後，方拿起角落裡一隻編織袋，從那簡易的組裝衣櫃裡，利落的扒拉著自己的衣服。
張梅梅忽而有些心慌，“你幹啥？”
“幹啥？如你所願，我滾。”簡單衣物收好，還有一雙拖鞋，也裝瞭進去，李成祥提著編織袋，就要走。
張梅梅本能的想挽留，她現在除瞭兒子，就隻有他瞭啊......
可是，李成祥冷漠無情的甩開瞭她。
“都是因為你，要不然周蕓也不會這麼對我，你他媽的就是個晦氣的。”
臨走時，李成祥還特別兇狠的罵瞭張梅梅一句。
張梅梅痛苦的跌坐在地，大哭起來。
孩子也跟她一起哭。
鄰居們見李成祥提著行李袋走瞭，又過來看著大門開的，張梅梅和孩子坐在地上哭，都不明所以。
李成祥拎著行李，原是想回傢找周蕓，好跟她表個態，表示自己真心離開張梅梅瞭。
他覺得自己做出這種舉動，周蕓一定會感動的，肯定會原諒他。
但是，傍晚那一段，他又有點後怕，周蕓現在腦子不清醒，見他就跟見仇人一樣，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所以，李成祥先回瞭他媽傢裡。
回傢，跟他媽還有他弟弟、弟媳，將周蕓鬧離婚的事說瞭。
當然，他並沒有提跟張梅梅的事，隻說周蕓近來脾氣火爆的很，跟換瞭個人似的。
他有傢不能回，隻能先回他媽傢暫住些日子。
這還得瞭！
李母首先就氣上瞭，周蕓那是她一手調教的大兒媳，她說東，那娘們就不敢往西，現在還敢騎到她兒子脖子上瞭？
那是找死！
李母當即表示，明天一早就去找周蕓。
他弟弟李成瑞倒是沒咋吭聲，弟媳張蘭，卻是幫腔李氏，說嫂子怎麼能這樣？
男人都要臉面，這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自傢男人往外攆啊。
嫂子這真的不像話！
怪不得大哥不常回傢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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