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祥被攆走後，周蕓冷眼掃過悶頭吃飯的三個人，聲音幽幽的問，“你們三個不說話，是不是都覺得我對你們的爸爸太絕情瞭？”
“沒。”李小軍忙抬頭說。
李丹也解釋，“媽，我們就是覺得今天小年，爸他看著有點可憐。”
周蕓又看向李小磊，“小磊你呢？”
李小磊被點名，有些茫然的抬起瞭頭，“媽？”
“你也覺得我對你爸爸絕情嗎？”周蕓問。
李小磊猛搖頭，“是爸爸絕情在先，再說瞭，你們現在離婚瞭，保持距離是應該的。
爸他不該在這時候回來。”
周蕓震驚瞭一下，沒想到，傢裡最小的孩子卻是最明道理的。
“小磊，看來這半年你確實長進瞭不少。”
她給李小磊夾瞭一塊排骨。
李小磊忙將碗遞過來，“謝謝媽。”
“對瞭，這次期末考試考的不錯。”周蕓繼續表揚著。
李小磊臉上帶著笑意，“我會繼續努力的，媽。”
“嗯，等初二那天，我帶你一起回鄉下你姨婆傢吧，她傢裡也有兩個念書的，一個是你小舅，但是年紀好像也就比你大一兩歲吧，還有一個也不知是哥哥還是弟弟，就是你大飛表哥的弟弟叫大俊的。
等回鄉後，你們一起交流交流。
你也算多認識幾個朋友。”周蕓又給他夾瞭點魚肉。
李小磊滿眼期待，“真是帶我去嗎？”
“當然，小磊最乖，媽當然帶你去。”周蕓誇著。
李小磊激動的點點頭。
李小軍和李丹相視一眼，也不知是羞慚還是心虛，兩人繼續悶頭吃飯。
吃完飯，周蕓放下碗筷，起身道，“小磊，你回屋學習吧，今晚廚房小軍和小丹收拾瞭。”
“噯，好，媽。”李丹急切的應下，嘴角還掛著討好的笑。
然而，周蕓就像沒看到，徑直轉身回屋瞭。
李丹的嘴角瞬間耷拉瞭下來，小聲對李小軍道，“哥，媽這是生咱倆的氣瞭？”
“應該是的。”李小軍無奈的嘆瞭口氣，今晚小年，本來一傢子開開心心的，誰知道最後會這樣？
李小磊拍著桌子起身，掃瞭二人一眼，“你們倆啊，媽都那樣問瞭，說明媽心裡已經在生氣瞭，你們還那樣回答，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你這小子，就你最滑頭。”李丹在他胳膊上輕輕掐瞭一下。
李小磊聳眉，“可我說的是實話啊。爸他那麼些年都不管咱們，現在跟媽離婚瞭，反倒過來向咱們示好瞭？
你們覺得他現在可憐，那你們想過，媽那麼多年一個人養咱們三個，還要被奶和二叔二嬸他們欺負，媽就不可憐嗎？
媽可憐瞭那麼多年，如今日子才好幾天啊。
爸他今晚過來要跟咱們一起吃飯，媽不過是沒讓他留下來而已，這就可憐瞭？
又沒打他罵他讓他流落街頭忍饑挨餓的。
再說瞭，媽可一直沒有阻攔我們跟他接觸。
是他自己過分，明明離婚瞭，還往傢裡來，他要是真心想咱們，可以白天請咱們三個出去吃啊。
幹嘛非得晚上到傢裡來？而且也不提前通知一聲，這要是讓外人看見，指不定怎麼想呢，背後說不定還會說媽的閑話。”
李小軍和李丹兩人都聽怔瞭，他們雖然年長些，可還真沒李小磊想的這麼多。
李小磊看二人懊惱的神色，繼續道，“還有，他要真是愛著媽，就不會那麼多年冷落媽，一個人在外頭逍遙鬼混。
他要真是心裡有咱們，也不會這麼些年，都不管咱們。
大哥，你怎麼輟學的，爸他知道嗎？
二姐，你初三時體育課摔斷瞭胳膊，爸他知道嗎？
包括我，我敢說，他現在或許都不知道我上幾年級。
而且，你們剛才也看到瞭，他臉上有傷。
所以，他這麼晚跑到傢裡來，未必真的是想跟咱一傢子團聚吃飯，說不定是在外頭惹瞭麻煩，沒地兒可去就想往傢裡躲的。
大哥，二姐，爸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應該清楚，小心別引火燒身瞭哦。”
“這？”李丹驚詫瞭，“該不會是他在外面又欠瞭賭債瞭吧？”
“不會吧？”李小軍疑惑，“上回，他還到我廠裡給我錢瞭。”
李小磊嘆道，“不管瞭，反正，今晚這事，你們傷媽心瞭。”
說完，他徑直回屋，聽媽的話，學習去。
堂屋這邊，李小軍和李丹兩人面面相覷。
“哥，小磊說的有道理。”李丹懊惱的說。
確實，要論絕情的話，她爸更絕情才是，明明傢裡有老婆孩子，卻不管不顧那麼多年，這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做出的事啊。
“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李丹瞬間對李小軍氣惱起來，“哥，你跟爸一樣壞。”
“不是，我咋壞瞭？”李小軍一臉無辜。
李丹瞪著他，“是你給他開的門。”
李小軍，“是媽讓我開的。”
“那你看見他在門口，就應該立刻將門關起來，不讓他進來，他要是進不來，就不會讓媽生氣瞭。”李丹覺得這所有的錯就在李小軍身上。
李小軍頓時無語，老天，他當時也沒料到會這樣啊。
“那現在咋辦啊？”
李丹看著周蕓那緊閉的房門，深呼一口氣，“咋辦？當然是跟媽道歉瞭。
小磊說的沒錯，咱今晚真是傷媽的心瞭。
咋能可憐爸呢？
爸要是個可憐人，這世界上就沒可憐的人瞭。
那麼多年，他在外頭吃酒打牌亂找女人，逍遙快活的很，怎麼會可憐？
我真是......豬油蒙瞭心瞭。”
說完，就往周蕓門口走，輕輕敲瞭敲門，小臉貼在門口，小聲喚道，“媽，聽見嗎？讓我進來道個歉唄？”
李小軍緊跟在她身側，雖然他內心覺得冤枉，因為他真沒可憐他爸，剛才他媽問的時候，他也說沒有瞭啊。
可他就是沒小磊那小子那麼能說罷瞭。
是瞭，小磊咋突然嘴巴變得這麼利索瞭？剛才還能說出那樣一大通教訓他跟李丹的話來？
其實，剛才兄妹三個在堂屋說的話，周蕓都聽見瞭。
她原本也沒多放在心上，畢竟，這仨又不是她親生的孩子。
大傢不過是住在一個屋簷下而已，遲早會各過各的去，她也不會多在意他們的想法。
隻是，沒想到現在的李小磊竟然會那麼通事理。
當然瞭，李小軍和李丹能夠反省，認識到錯誤，也算不錯瞭。
於是，周蕓開瞭門。
門一打開，李丹猛地抱住周蕓，聲音帶著哭腔，抱歉道，“媽，對不起，我們不該為瞭外人讓你傷心。
媽，其實你一點都不絕情，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媽媽。”
她媽昨天還給瞭她那雙最愛的鞋子呢，她怎麼今天就傷媽的心瞭呢，真是該死！
李小軍在其身後，也輕輕道，“媽，以後他要是再來，我不給開門。”
周蕓微微一笑，“行啊，那看你們以後表現瞭。”
看見周蕓笑瞭，李小軍和李丹這才如釋重負，也跟著笑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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