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軍傍晚時分來到蕓小館。
周蕓正在結賬找錢，看到他來，給瞭個眼神，示意他自己找個空位坐。
歐陽軍點頭笑瞭笑，看著這店裡客滿，隻有一位大爺對面位置是空的，他上前詢問，“大爺，這邊能坐嗎？”
“能啊，”大爺一樂，還客氣的將自己的兩盤菜往這邊挪瞭挪，過後，拿著酒瓶問，“要喝一杯不？”
大爺正愁沒個酒搭子呢。
歐陽軍擺擺手，“不用，多謝！”
周蕓結好賬，送走客人，轉身走到他的桌邊，笑問，“今天這大半天去哪兒瞭？中午原打算等你過來一起吃飯的，沒見你人。”
“哦，就閑逛瞭逛，對瞭，你這兒生意很好。”歐陽軍岔開話題。
周蕓微微聳眉，“一直都這樣，還沒吃晚飯吧？我讓嫂子給你炒倆菜，來瓶冰啤？”
“不用，你忙你的，我不餓，我就過來坐坐。”看著店裡忙，歐陽軍不好意思讓人專門來招待自己。
正好有客人來，一時又沒空桌，歐陽軍就主動站起來，“您坐這兒吧。”
來的小情侶就跟大爺拼個桌瞭。
周蕓看歐陽軍來瞭沒地兒坐，挺過意不去，就道，“那你還是坐我那兒吧。”
江梅香已經拿瞭菜單讓小情侶點單。
周蕓不用招呼，就給歐陽軍從冰櫃裡拿瞭瓶汽水。
“多謝。”歐陽軍其實不渴，但是，她遞到手上瞭，他就打開蓋子，喝瞭一大口。
是涼涼的橘子味兒的。
“嗯，我明天要回A市。”喝完汽水，歐陽軍將蓋子蓋好，認真的看著周蕓說。
周蕓一愣，“不是說要多待幾天？”
“臨時有點事情。”歐陽軍不好說他媽跟姐姐也過來瞭，他是想讓他們自己買票回傢的，但是又怕中途生什麼幺蛾子，想著還是親自開車帶回傢穩妥。
周蕓點點頭，“行啊，那明天什麼時候走？我送你啊。”
“好。”歐陽軍沒有拒絕。
周蕓看著門外天色暗瞭，路燈都亮瞭，就朝邊上讓瞭讓，“坐我這兒吧，我讓我嫂子給炒兩個菜，你吃好瞭回賓館休息吧，明天還要開長途車呢，不休息好不行。”
“好。”歐陽軍聽她的。
“那你坐會。”周蕓風一般，很快到瞭廚房，拍瞭拍錢草蘭的肩，跟她說瞭幾樣菜，跟昨晚一樣的。
昨晚她給點的幾個菜，歐陽軍都吃光瞭，想來是挺愛吃的。
現在店裡有鄭多多幫著洗菜洗碗收拾桌碗這些雜活，江梅香就給解放出來瞭。
江梅香就有更多時間幫著母親打下手，有時候也能拿個鍋鏟炒幾下，錢草蘭的輕省多瞭。
兩口鍋一起開，很快，就給歐陽軍炒好瞭菜。
周蕓給端上瞭桌，又從冰櫃裡給開瞭瓶冰啤。
歐陽軍一看，又是這麼豐盛，分量還特別的足，不由問道，“周老板，你要不要一起吃點？”
“我回頭跟我嫂子他們一起吃，你先吃吧，別客氣，啤酒喝完瞭，再到冰櫃裡拿。”周蕓說。
歐陽軍，“......”
吃過晚飯，周蕓將他送出店，囑咐道，“那你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見瞭。”
“好。”歐陽軍也沖她擺擺手，過後才往賓館方向走。
等他走瞭，周蕓剛要轉身進店裡，從側面就走過來一個男人。
“小周？想不到還真是你啊。”男人推著自行車過來，將自行車停到瞭飯館的屋角這邊，順便上瞭鎖。
屋角這邊，燈影照不過來，周蕓不大看的清這人。
“呵，不認識我瞭？”男人從暗處走過來，微胖的身形，快禿的腦門，還有那副戴著眼鏡裝腔作勢的樣子。
周蕓認出來瞭，“楊主任？”
沒錯，這就是上回劉大媽給她介紹的，原主廠裡的生產科主任。
楊開新見周蕓認出來，笑瞭，“還不錯，還算認得我這個老領導！”
“......”要是沒有劉大媽保媒那事，周蕓覺得老領導也就老領導瞭，說不定還能請他進店裡吃頓飯。
可因為有那件事，周蕓瞧著這男人就覺得有些膈應瞭。
尤其是那雙眼鏡後盯人的眼睛，有些刺。
“呵，楊主任，您這是打哪兒來啊？要到哪兒去？”周蕓攔在門口，就沒請他進店的意思。
周蕓站在臺階上，楊開新站在臺階下，本來個子就不高，此刻得仰著頭跟周蕓說話，而且，周蕓認出他後，那態度也算不上熱情。
他推瞭推鼻梁上的眼鏡，道，“我聽說，你離職之後，在這開瞭飯館，做為老領導，我過來瞧瞧，表示關心關心，總可以吧？”
“關心？”周蕓撲哧一樂，“那還得慰問慰問不？那有啥福利不？”
楊開新，“？”
“就是送個錢，送個米面糧油或者肥皂牙膏水果啥的。”周蕓開口解釋。
楊開新被她這一打岔，腦子有點懵，這女人還真跟以前在廠裡時候不一樣瞭啊。
以往，那性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在領導跟前，問一句答一句的。
現在這......果然開瞭飯館，說話也伶俐瞭麼。
“呵，這些啊？行，下回過節發福利，我讓廠裡給你捎一份。”這點小福利，他還是做的瞭主的。
周蕓更樂，“真的啊？那回頭我得跟陳小麗還有趙三花她們都說說去。還是都已經通知到她們瞭？
咱們這些離職的舊員工，以後都能跟在廠裡時候一樣，過年過節的都能領福利？”
楊開新，她瘋瞭麼？
廠裡又不是救濟站，還能人手一份？
但旋即，他看著周蕓就那麼站在門口，始終沒開口讓他進店，他豁然就明白瞭，這娘們是在耍他呢。
“周蕓，我這都到你店門口瞭，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吃個飯？”他沉著臉問。
周蕓詫異，“領導，您讓我請您吃飯？那咋成呢？這要是傳出去，不得叫人說你私下違規吃請，收受好處，對您名聲不好呢。”
楊開新一噎，但眼前的周蕓，實在比他以前見過的太過靈活，活色生香的，又叫他氣不起來
他反而笑著指著周蕓，“好你個小周啊，以前在廠裡倒看不出來，原來你這麼牙尖嘴利的啊？
你放心，我還真能叫你請啊？”
這時，恰好有客上門，周蕓不好在門口攔著，就都請瞭，“歡迎光臨。”
就當這姓楊的是普通客人就好瞭，送上門的錢，不賺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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