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的臉色頓時變得沉凝起來。
賀志祥對唐易輕聲說道:“你看準瞭。”
唐易苦笑一聲:“我要是看準瞭,還用說開盒子麼。”
秦老沉思瞭一會兒,“唐易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而且如果拿不定的事情,他隻誇好就是瞭,何必自己找這麼多麻煩。認定這枚錢幣是假貨,對他來說沒半點兒好處。他隻是為瞭我好,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
的確,唐易永遠忘不瞭那個熾熱的下午,突然出現的那個鶴發童顏的老人透露出的贊許的目光,給瞭他莫大的信心和勇氣,也給瞭他一份美好的愛情機遇。
秦老說罷,將手一揮,賀志祥見此,隻得出去找工具去瞭。
“秦老”唐易開口。
“活到老學到老,我正好開瞭盒子再仔細瞅瞅,這些年,我也沒有仔細看過。”秦老擺擺手,“很多古玩的鑒定,其實是說不出具體的要點的,有時候隻有簡單的一句感覺不對,其實才是真的看懂瞭。”
一把鉗子,一把刻刀。
畢竟是個塑料盒子,撬開還是很簡單的。秦老親自操刀,很快就打開瞭,接著,向唐易做瞭個“請”的手勢。
唐易戴上白手套,拿起看瞭起來。
說實話,唐易雖然在古玩鑒定方面進步很大,但是在古幣方面,還是有些生澀的。尤其是這麼一枚稀世孤品,根本沒見過真品實物,要鑒定確實是有點兒老虎吃天、無從下口的感覺。
唐易所憑據的,僅僅是沒有出現寶光。現在,他在認定為高仿的情況下,再去尋找蛛絲馬跡,雖然相對正常鑒定要簡單很多,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半分把握。
銅質沒問題,字口很自然,銹色也很自然。沒把握的唐易看瞭半天,終究是沒有什麼結果,最終不由搖瞭搖頭。
秦老示意唐易將國寶金匱直萬交給他,他又仔細看瞭起來。
“隻是可惜,沒有實物參照。”秦老看瞭一會兒,也是搖搖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真是假的,這恐怕是銅器造假中的陸知行的水平瞭,老頭子還真是一籌莫展。”
唐易眉頭緊皺,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他總不能說是因為看不到寶光吧。
去除瞭透明塑料盒子,拿在手上,依然沒有寶光,這就說明,徹頭徹尾是一件高仿品瞭,而且年份不會太久,頂多是民國前後生產。
古玩鑒定博大精深,明知道是贗品,卻說不出一二三四,這種鬱悶的感覺,恐怕也隻有唐易會有瞭。
“我還是感覺不對,現在這感覺更強烈瞭,但是我是半點兒具體問題也說不出來。”唐易終於直言道。
秦老搖瞭搖頭,“幹坑的東西,薄銹銅光,品相完美,毫無破綻,難道世間真有這樣的銅器高手。”
“感覺有時候太過玄妙,古玩行裡,真真假假,既然你們倆都看不出問題,那假的也是真的,”賀志祥在一旁說道。
“假的永遠真不瞭。”秦老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古玩的精髓不在器物本身,而在承載瞭當時歷史環境的精、氣、神,又經過瞭歲月的洗禮。所以說,感覺不對,有時候就是感到精、氣、神不對。”
唐易陷入瞭沉思。
“這件既然存疑,就必須再確證一下,這也是我一貫的原則。現在,姑且收好,若是日後遇到制銅高手,特別是制銅仿古高手,再想辦法試試看。”秦老緩緩說道。
唐易猛然抬起頭來,“我知道有個人,或許能行,隻是,這東西”
秦老眼睛一亮。
他知道唐易的意思,“這東西”後面的潛臺詞是:哪能隨便給外人看。但是,有目標總比暫時擱置要好。
“你說的是哪位。”
“此人名叫陳澄之,津門人士,是仿造銅器的高手,我見過他仿造的石叟關公銅像。”唐易解釋道。當時,他還想讓陳澄之仿制崇禎罪己銅香爐,結果因為銅質的玄機而作罷。陳澄之手上那本紫銅經,也是罕見的制銅聖典。
“陳澄之。我怎麼沒聽說過。”秦老看著唐易道。
“他不是古玩圈裡的人,是一個匠人,大匠,而且十分低調,但是手段確實出神入化,”唐易接口道:“隻是,他現在有可能在津門,不在山州。”
“你這麼推崇他,確實值得讓他看看。而且根據你說的,他隻做銅器,那定是十分精專。”秦老沉吟,“這樣,明天泛古堂秋拍結束後,你聯系一下他,如果他確實沒空回來,跑一趟津門也無妨。”
唐易點點頭。心想,反正到時候要去燕京,燕京津門毗鄰,不行到時候先去津門,再去燕京,一趟齊活兒。
想想呆的時間也不短瞭,唐易正想提出告辭,秦老卻又說道:“那這大五帝錢,你有沒有感覺不對。”
“這倒真沒有。而且這種傳世的,和生坑的不同,看包漿就能看出來,人工包漿再到位,和這一兩千年傳世來的,那怎麼也會有細微的差別。”唐易應道。
“嗯。”秦老點點頭,“唐易啊,我在古玩圈也摸爬滾打瞭幾十年瞭,說實話,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眼力,這或許就是所謂百年罕遇的天才吧,”
唐易恭恭敬敬答道:“秦老,可別這麼說,我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不用謙虛。現在,唐眼的名頭已經起來瞭。不過江湖險惡,你要學習的地方確實還有很多,但重點確是在詭詐多變的人心方面。”秦老的臉上此時才浮現出瞭一絲笑容。
“我記住瞭。”唐易點點頭,“秦老,時候不早瞭,我也該告辭瞭。”
“好,我確實也想休息一下瞭。”秦老也沒客氣。
送走唐易,賀志祥回到瞭書房,見秦老仍未休息,便開口道:“這唐易,有點兒神瞭,難不成真是高仿。”
“我沒看出問題。不過,唐易看東西,從來沒走過眼,我從心裡,還是信他的。”秦老說道。
賀志祥點點頭,突然眼前一亮,“如果真是高仿,要不要將計就計,讓河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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