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轉到這裡瞭啊！”老板遠遠就打瞭一聲招呼。
“正準備再去地攤區看看呢，你不也得回去？一起上去吧！”文佳笑得有兒壞。
老板面露尷尬之色，“不忙，不忙。那個人去取錢，讓我在這裡等他，結果還不來！”
“你最後賣給他多少錢啊？”唐易淡淡問道。
“他可真能講價兒，又讓瞭三千，一萬二！”老板愁眉苦臉，還不像裝出來的。
“那行，你等著吧！我們上去瞭！”唐易著就要抬步。
“哎，別忙走，我看那人多半是忽悠我，沒準兒走瞭就不回來瞭，你不也想要麼？幹脆給你算瞭！”
唐易做猶豫狀，“這不好吧？萬一他回來瞭呢？”心裡卻道，那人果然八千也不會買，但凡那人八千能要，攤主就不會腆著臉再來找自己。
“他走的時候五分鐘必回來，回不來我找別人他也沒話。這都過瞭十分鐘瞭，我看是沒戲瞭。”攤主立即道。
“就算是這樣，但是我之前的是八千拿，你這一萬二，我還是拿不瞭。”
“您多少再給添兒，總不能讓我被堂客逼著跪搓衣板吧！”攤主訕笑道。
唐易很細心，這攤主一開始介紹這幅字兒來源的時候，的是老婆的表弟媳婦從國外帶回來的，現在嘴裡的“老婆”
變成瞭“堂客”。堂客是方言，也是老婆的意思。雖然是一個意思，但是，明這攤主是有兒著急瞭。
“添倒是能添。”唐易慢悠悠道。
文佳一聽，心裡有兒犯嘀咕，這攤主已經著急瞭，隻需要再硬硬來一句“添不瞭”，那指定是妥妥拿下，何必還要再添呢？”
老板一喜，“您吧，怎麼才能添？能添多少？”
“我給你添一千，九千，不過，你得給我實話，這幅字兒到底是怎麼來的。別弄些堂客在傢一不二的假話，要真的一不二，那就不是堂客，是堂主瞭。這幅字兒，⊙⊙⊙⊙，m.♂.c↘om你傢堂客知道不知道還兩呢！”
唐易的堂客堂主，其實還真是帶出瞭堂客這方言的來歷。
在潭州乃至南湖省，舊時，老婆的傢庭地位，比起其他地方相對要高一些。堂，堂屋，堂客，堂屋裡的客。堂屋是幹嘛的？供奉祖宗牌位和商量大事的地方。能把老婆請到堂屋，那就是高抬瞭。不過老婆是外姓，又不供祖宗，所以加瞭個“客”，不然，還真得叫堂主瞭。
這老板一聽，心想這個人既然看穿瞭，卻能加錢，明比較講究。
唐易當然知道這一，加一千，加的是讓你服氣的錢，別再瞎編，省的我還得再加甄別。
“借一步話。”老板瞭頭，也不再囉嗦，默許瞭九千的價兒，隨後，他又走進瞭樓梯間。唐易和文佳跟上瞭。
到瞭樓梯間，老板遞給唐易一支煙，兩人都抽上之後，才壓低聲音道：“這東西，我也不管真的仿的瞭，但的確是六十年代藏起來的東西，那時候藏這件東西其實是很危險的。”
“的好像是你藏的一樣。”文佳笑道，“別拐彎瞭，早完你早拿錢。”
“真是我堂客的表弟媳婦傢的。她是從外地嫁過來的。這幅字兒，是他爺爺藏起來的。聽他爺爺當年被定性成什麼‘反動學術權威’，自殺瞭。她奶奶後來發現瞭藏的東西，她爸是長子，在她奶奶死後得瞭這東西，她是獨生女，嫁過來的時候她爸就當嫁妝瞭。”
“後來讓我估價，我是幹這個的，當然知道那幅過雲樓的藏品，就上網搜出來給她看瞭圖片，她一看，也覺得不是真跡瞭。不過既然她爺爺挺重視，估摸著也是清仿，再不濟應該也是民國仿的，所以就托我出來賣賣。就算幾千塊。好歹她一個月工資不是？”
“我找瞭幾傢大店，結果那些掌眼都是瞥瞭一眼就冷笑，壓根兒沒人正眼看。今天剛拿到市場上，結果起哄的多，基本沒有想買的。”
老板一口氣完瞭。
“你這幅字兒，今兒鬧瞭這一出，在珍寶古玩城，乃至在潭州，根本賣不出去瞭。”唐易笑瞭笑。
老板眨瞭眨眼，“您是外地的同行吧！得，我也不多問瞭，九千您拿走，到外地倒手，賺多少是您的本事！”
唐易梳理瞭一下，覺得這套辭不像有假。看來，那位老爺子是認出真跡瞭，隻不過兒孫雖然守瞭這麼多年，但終究無眼，就這麼撒手瞭。
唐易伸手要過這幅字兒，就在樓梯間裡又打開看瞭一下。
這幅字兒保存得很好，也正是因為太好，才更容易讓人懷疑。
古玩行裡有句話，叫老賽新。有的老東西，看起來倍兒新，新得就和假的一樣，但卻是真品。這樣的東西不多，卻是存在的。但這一類東西常常因為過於完美被認為是新仿。
再次確認無誤後，貨款兩清，老板上樓回瞭地攤區。
唐易收好東西，和文佳商量瞭一下，最終決定不再去地攤區逛瞭，兩人下瞭樓梯，走出瞭古玩城。
走出門口沒兩步，突然身後就傳來瞭叫喊聲，“前邊兩位先生，麻煩你們等等！”
兩人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黑框眼鏡！他有些氣喘籲籲地跑上前來，“真的買瞭？”
唐易心想，多半是那攤主空手回去，黑框眼鏡又上去問瞭，知道自己買走瞭，這才又追出來。別，速度還挺快。
常逛古玩市場的人，會發現這麼一個有趣的現象。有的東西，你拿不準，別人也拿不準。你不買的時候，別人也不買，你一買，立馬就會有人著急。當然，唐易是拿得準的，但拿不準的黑框眼鏡著急瞭。
“不買我們是搶的啊？”文佳不耐煩地看瞭黑框眼鏡一眼，他最煩膩膩歪歪的人。
“多少錢買的？”
“你這有兒不懂規矩瞭。”唐易是看他比較斯文，話也客氣，這才瞭這麼一句，不然早就扭頭走瞭。古玩行裡，哪能亂問成交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