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抓出來，黃秀霞再厚的臉皮也有點頂不住。
可聞著徐麗芬傢廚房傳出來的骨頭湯味，她又不甘心就這麼被攆回去。
黃秀霞咬牙切齒：“徐麗芬你別恩將仇報，剛魏有才繼女打上門的時候我可幫著攔瞭。”
“你說今天幫忙的都能在你傢打菜，這話是不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我也不是非得貪你傢這一口吃的，我就是覺得你挺大歲數瞭不能不要臉，心眼別那麼小，我不就是說瞭兩句不中聽的話嘛多大點事兒……”
黃秀霞也挺記仇。
剛徐麗芬說她不要臉她現在找機會就給還回來瞭。
徐麗芬：“你……”
她擼胳膊挽袖子剛蹦出來一個字眼，話頭兒就被廚房裡幫著盛湯的蘇歲給截瞭過去。
蘇歲看瞭眼理直氣壯的黃秀霞，盛湯的動作一停，聲音清亮認真：“黃姨，這麼說你剛才是出瞭大力氣幫咱傢瞭？”
黃秀霞：“那可不！沒看見我當時站最前頭嗎？”
這個還真沒看見。
蘇歲的記憶力很好，清楚的記得她們趕回來的時候站在最前頭攔著魏春雪的都是誰。
哪怕有些人她還叫不出名，可不妨礙她記得長相，剛才盛湯的時候特意給當時攔在最前頭的鄰居打瞭不少肉。
所以黃秀霞要是這麼說，這麼恬不知恥，那就別怪她不給黃秀霞留臉瞭。
蘇歲故作為難地看向徐麗芬：“媽，黃姨今天到底幫咱傢大忙瞭。”
“我雖然當時沒註意黃姨是不是攔最前頭瞭，但是黃姨自己都那麼說瞭，總不能是說瞎話騙我呢，黃姨不是那種人。”
雖然不知道二兒媳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可這段時間培養起來的默契足夠讓徐麗芬無條件信任蘇歲。
沒有反駁兒媳的話，怕壞兒媳的事兒，徐麗芬隻能不情不願的朝黃秀霞哼瞭一聲。
蘇歲狀似無奈的朝黃秀霞招招手，示意對方走到廚房近前。
賠笑道：“黃姨你別見怪，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咱傢就沒有恩將仇報的人，要不然也不能立馬就想做點什麼，好答謝大傢夥兒今天對傢裡的幫忙。”
“剛做飯之前我媽還交代我說等會兒認認人，今天幫咱傢出大力氣的讓我有點眼力價多給盛點肉。”
此話一出，周圍鄰居沒什麼不滿，本來幫忙就是有人出力多有人出力少。
出力多的多得點好處這不是應該的嘛。
要是有意見早幹嘛去瞭？早怎麼不想著豁出去幫徐麗芬攔著點魏春雪。
就這麼簡單的道理，沒人能在這種小事上邊挑理。
誰也不是一點理不講就願意占便宜的人，那樣的人看見徐麗芬傢裡出事也不可能出頭過來幫忙，早貓傢裡當縮頭烏龜怕被誤傷瞭。
所以在場的，基本上都是大雜院裡人品過得去的。
聽瞭蘇歲的話紛紛露出善意的笑。
有人看著自己手裡盛得滿滿當當的海碗恍然大悟：“我說阿肆媳婦怎麼給我盛瞭這麼大一根棒骨，我還說呢，本來麗芬嫂子讓我帶的碗就大，還給我這麼大根骨頭，我這不是占大便宜瞭嗎……合著是因為這個。”
“誒呀，就一點小忙，哪至於你們這麼有心，我這都不好意思瞭……”
有一個起頭的，其餘人也開始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
“對啊，我剛就說不用給我盛那麼多肉，怪不好意思的，原來是因為這個，我這簡直受之有愧早知道剛才多罵那魏春雪幾句好瞭。”
蘇歲跟著湊趣：“下回魏春雪要是再敢來找事，嬸子幫忙多罵幾句，我還給嬸子多準備肉慶功。”
那嬸子一聽，樂得嘎嘎的：“那感情好啊！小肆媳婦你就瞧好吧，你嬸子我別的不行就罵人厲害，我罵她倆點兒不帶歇氣兒的！”
哄笑聲中，蘇歲知道這是火候到瞭。
見黃秀霞扒著廚房窗戶，一雙眼睛滴溜溜盯著大鍋裡的肉看，老眼裡都是貪婪。
蘇歲眼底笑意加深，話鋒一轉，輕飄飄就把話題重新引到瞭黃秀霞身上……
“所以黃姨，今天你既然為咱傢出瞭大力氣，那哪怕你說話不好聽還害得小然……”
話說一半留一半可在場眾人都明白她話裡的未盡之意是什麼意思。
要不是黃秀霞嘴巴大非得刨根問底，人傢不說清楚她就造謠，徐麗芬小女兒也不用把難堪事兒全抖落出來損瞭名聲。
有人想開口幫著說黃秀霞幾句，蘇歲卻是搖搖頭繼續道：“但事情一碼歸一碼，就像黃姨剛才說的，她沖在最前頭幫瞭咱傢就是對咱傢有恩。”
“說來黃姨和我媽當瞭這麼多年門對門的鄰居，半輩子的好姐妹，也難怪咱傢有難黃姨第一個上。”
黃秀霞雖然覺得這話聽著有些硌耳朵，畢竟她和徐麗芬哪算什麼好姐妹，可到底蘇歲比徐麗芬說話好聽順耳，她也就沒打斷反倒連連跟著點頭。
正點著頭就聽蘇歲接著往下說……
“所以正好鍋裡還剩三根大棒骨，我今天就做個主全給黃姨，這大棒骨肉可多，也省得傢裡三個小寶吃不夠。”
“多虧瞭黃姨今天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頭，按理來說我這邊兒得多給黃姨盛點省得黃姨再說我們恩將仇報，可這實在是不夠瞭，黃姨你就多擔待，別挑理瞭。”
黃秀霞沒想到蘇歲能這麼識相，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鍋裡那三根上邊全是肉的大棒骨。
哪還顧得上挑不挑理。
一聽蘇歲說要把三根全給她，樂得腮幫子都疼：“擔待擔待，沒啥可不能擔待的。”
“不挑理，你媽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她就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比誰都重情意，這麼多年無論是錢啊還是物啊，哪怕是一根針一點兒情，她都不帶虧欠別人的。”
徐麗芬還是第一次從黃秀霞嘴裡聽見自己的好話。
可想到這是用三根棒骨換來的，她又覺得這好話……不要也罷！
那邊蘇歲繼續笑瞇瞇的捧黃秀霞：“黃姨大氣，這麼說今天幫咱傢你是起到帶頭作用瞭？”
看蘇歲邊說邊撈棒骨，黃秀霞腦子已經不會轉瞭，隻顧得上無腦附和：“對，我這住得近，一看不對我就沖出來瞭。”
“這麼說確實是我帶的頭，沒辦法，就像你說的我和你媽老鄰居這麼多年瞭，我能眼睜睜看著你傢挨砸嗎？”
“這不，我第一個就帶頭沖過來攔著瞭……吸溜，真香啊，你再多給我撈點肉，酸菜也要，我今天出大力氣瞭。”
“等等先別往這個碗裡撈，我喊你小紅姐給我拿個小盆不然裝不進去……”
她還在這兒扒著廚房窗戶指手畫腳呢，一個不設防後腦勺就挨瞭一鋁飯盒！
黃秀霞：“誒呦，哪個龜孫打我？！”
話一出口，後邊三四個鋁飯盒照著她後腦勺噼裡啪啦就砸瞭下來！
一時間，黃秀霞就跟個過街的老鼠似的，滿後院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