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楊傢那頭兒悶不吭聲的正擱那兒憋大招呢。
徐麗芬這頭兒一路被大兒子護送回傢,她也不嫌煩,囑咐瞭大兒子一道兒——做人要有良心,發達不忘糟糠妻……
反正什麼老話貼切她拿什麼話往自己大兒子頭上砸。
魏輝聽得不耐煩又不好表示出來,隻好轉移話題:“媽,我嶽母說要讓我和夢夢搬回來住。”
這都不用他多說,徐麗芬自己心裡就有數:“你嶽母說的話還能信?她就是試探我呢,我要是順勢就答應瞭她心裡邊又得不痛快瞭。”
她不是背後說柳雁蘭壞話,是這麼多年的接觸下來,柳雁蘭是什麼人她可太瞭解瞭。
放在舊社會那就是地主老財傢裡邊的大小姐。
甭管歲數多大,就得捧著哄著。
沒辦法,誰讓人傢牛氣呢。
徐麗芬擺擺手:“你別傻乎乎的你嶽母說啥就聽啥,你得琢磨你嶽母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嶽母這人吧有時候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不一樣。”
“她傲氣,愛說反話,就拿今天她說要讓你和你媳婦搬回來住,你要是信瞭回去就搬東西,她得氣出個好歹來。”
“她的本意應該就是想以退為進做給我看,她讓你搬,你表明態度說不搬,好告訴我不是她非得和我搶兒子,是你自己願意在她身邊孝順她。”
這樣的招數以前柳雁蘭不是沒使過,徐麗芬不是不長記性,隻是懶得和柳雁蘭計較罷瞭。
畢竟兩個當長輩的較勁兒,最後為難的不還是卡在中間受夾板氣的小輩?
……
可以說,假如沒有徐麗芬今天和大兒子私底下說話這一茬兒,柳雁蘭突然提出讓小兩口搬回來的確就像徐麗芬猜的這樣,不可能是真心的。
隻有可能是試探。
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好顯得老楊傢這個嶽傢沒那麼霸道。
可誰能想到天意弄人,事情就是這麼趕巧。
柳雁蘭和楊夢聽到瞭徐麗芬私底下和魏輝說的那些話。
有這件事做打底,徐麗芬做夢都想不到——誤打誤撞,柳雁蘭這一次的提議還真是真心的。
不像以往那樣不懷好意的做樣子,這一次,柳雁蘭是真準備下血本給自己的好親傢賠禮道歉瞭!
……
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一向看不起自己的親傢會送自己多大的‘驚喜’,此時此刻,徐麗芬還用老經驗教兒子呢……
“輝子,你信媽的,回去之後你就跟你嶽母表個態,說不想搬回來,省得你嶽母心裡有刺,覺得和你這個女婿處不熟。”
就像養不熟似的,讓女婿在身邊待五年,不差吃不差喝的,這剛漏個口風說讓小兩口搬到婆傢住,結果女婿二話不說卷鋪蓋就跑瞭。
換誰誰不心涼?
魏輝點頭:“我明白。”
看瞭眼近在咫尺的他們所在大雜院的巷子口,他停下腳步。
“那媽我就先給你們送到這兒,不往巷子裡進瞭……”人多眼雜的,魏輝煩極瞭那些老鄰居們看他的眼神。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群人背地裡說他是倒插門,沒骨氣。
他懶得和那些碎嘴子打照面。
臨走之前他摸瞭摸兜兒,從褲兜裡掏出來一摞錢:“媽,這些錢你拿著,別和夢夢說,這是我私底下攢的。”
蘇歲一直在旁邊沒做聲,聽到這兒倒是忍不住睜大瞭眼睛。
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藏私房錢說得這麼磊落。
徐麗芬也無語瞭一瞬,反應過來之後趕緊把錢往回推:“我說你今天怎麼非得送我們回來,不成,這錢你自己拿著。”
“你現在剛到新崗位,怎麼說手裡都得有點錢好和人打關系,平時給人散個煙什麼的媽都懂,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這錢你自己留著花吧。”
魏輝不耐:“讓你拿你就拿著,要不然傢裡邊吃什麼喝什麼?你就那麼點退休工資養活一傢老小全喝西北風?”
“我再怎麼說也是當大哥的,養活這個傢我也有責任,總不能真跟倒插門似的傢裡的事兒我一點都不管瞭,那真成喪良心的瞭。”
推著自行車,他頭也不回:“拿著吧,不夠再和我說,好歹我現在比以前有能力瞭,也有餘力照顧點傢裡瞭……”
徐麗芬怔愣在原地,看著大兒子的背影,拿著那一摞的錢隻覺得手裡沉甸甸的,心裡也沉甸甸的。
她像是和蘇歲她們說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以為他恨我的……”
蘇歲和魏然對視一眼,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挽住徐麗芬的胳膊。
蘇歲安慰道:“大哥隻是不善表達,能看出來他念著傢裡呢。”
魏然點頭如啄米:“大哥和媽一個性格,刀子嘴豆腐心。”
“對瞭媽,上次咱們遇見大哥和個女同志單獨吃飯那事……你問大哥瞭嗎?”
徐麗芬:“問瞭,你大哥說是給人傢救瞭人傢特意請吃飯答謝他,沒有別的想法。”
聽到準話,魏然眉開眼笑:“嚇死我瞭,我還以為大哥要犯錯誤瞭……嘿嘿,反正沒那回事就好。”
她兀自天真傻樂,蘇歲卻遠沒有魏然這麼樂觀。
要是什麼事都沒有,最基本的,倆人當初單獨吃飯的時候就不會那麼親密。
她可還記得光頭廚子問倆人是什麼關系的時候,魏輝說是兄妹,當時他身邊那位女同志嘴撅成瞭什麼樣。
全然是對於魏輝這個回答的不滿意和不高興。
這樣的反應代表瞭什麼……不言而喻。
蘇歲有預感,這件事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瞭結,哪怕她婆婆今天提醒瞭魏輝要和那位女同志保持距離,事情也不會太如人意。
畢竟一個知道分寸的女同志,不會在明知道對方有傢庭的情況下還和對方這麼親近,沒有距離感。
而一個知道分寸的男同志,也不會放任一個剛認識的異性這樣的親近和撒嬌,直到被人戳破、提醒才好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不對的。
蘇歲就敢說,哪怕魏輝不覺得自己出軌瞭,沒做對不起楊夢的事兒。
可在精神上,他就是享受瞭這種類似出軌帶給他的快樂。
所以她能斷言,這事沒完。
不遠處有熟悉的哭嚎三重奏響起,刺耳的聲音叫回瞭蘇歲的思緒。
徐麗芬皺眉:“這也沒到飯點兒啊,怎麼又嚎上瞭?”
走到大雜院門口,正巧撞見胡丁蘭一臉不耐煩的迎面出來。
胡丁蘭,就是蘇歲回門那天,徐麗芬給蘇歲介紹過的——滿大雜院裡和兒媳關系最不好的嬸子。
誰要是敢誇胡丁蘭兒媳婦好,那胡丁蘭必定是要和人傢好好幹上一架的。
蘇歲輕易不敢觸這位的黴頭。
看她急匆匆的,徐麗芬倒是熱心腸問瞭一嘴:“老胡,你這有什麼急事啊?”
胡丁蘭:“沒事,我就是不愛在傢裡待著,你是不知道老裴傢大兒媳婦回來瞭,這不,黃秀霞正和兒媳婦幹架呢。”
“我聽著鬧心,在傢說瞭兩句,結果你猜我兒媳婦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