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敢說書一個就敢聽。
婆媳倆聊八卦的儀式感直接拉滿。
在聽到有那不要臉的想占自己兒媳便宜的時候，徐麗芬氣得眉毛倒豎。
緊接著聽兒媳說二兒子一出場就把那倆不要臉的母子倆掃地出門外加贈送瞭一頓毒打後。
徐麗芬樂得直說活該。
這個時候，她還笑得出來，直到聽蘇歲說起魏老太太的事情，徐麗芬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淡……
不是蘇歲說書說得不精彩，而是徐麗芬心裡濃重的恨意讓她半點都笑不出來。
尤其聽到兒媳轉述自己女兒控訴魏老太太的那些話的時候，徐麗芬恨得眼珠子都紅瞭。
蘇歲安慰地摟住徐麗芬胳膊，靠在她肩膀。
“媽，該欣慰的，你的孩子們在魏老太太的利誘下沒有一個動心，甚至沒有猶豫一點兒，所有人拒絕得都很幹脆。”
“他們都記得你的委屈，他們沒當叛徒。”
聽見哭聲，蘇歲語氣溫和：“對面黃姨總說她兒子多出息多能耐，老在背地裡說您不會教孩子，把孩子養廢瞭養成瞭個二流子。”
感受到手裡的手臂有一瞬間的緊繃，蘇歲腦袋依舊靠在徐麗芬肩上恍若未覺。
她聲音依舊溫柔貼心，仿佛帶著能撫慰人心的力量。
“可我覺得媽才是真正把孩子教養得很好的厲害人。”
“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管是大哥還是阿肆亦或是小然，他們的品性都很好。”
或者說，都很有良心。
這一點，蘇歲不信裴巖或是裴紅能做得到。
依裴傢兄妹的性格，假若昨天的事同樣發生在他們身上。
有人把好處擺到他們面前讓他們選，他們一定會選擇背棄母親的苦難，見利眼開。
世人習慣瞭以成就論好壞，裴巖看起來事業有成，那在外人看來裴巖就是個人品好的。
沒有根據，就這麼認為。
以至於大雜院裡眾人每一次閑聊隻要涉及到兒女，黃秀霞拉踩徐麗芬，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反倒會恭維黃秀霞會教養孩子，踩一捧一的笑話徐麗芬不會教孩子，好好的孩子都教壞瞭。
這其實挺不公平的。
聽到身旁哭聲更大，蘇歲有些無奈：“媽，這怎麼還越說越哭瞭？”
再欣慰也不至於哭這麼大聲啊。
徐麗芬哭著擺手：“不是，我就是……”
她哽咽到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不是欣慰的哭，我是……我是慚愧的！”
“你都不知道我剛才聽完你說老太太那邊的熱鬧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想過去看熱鬧，落井下石地踩一腳。”
“我心腸這麼黑，你還在旁邊誇我，你心地好成這樣，我這個做長輩的……愧啊！”
她沒帶個好頭兒啊！
說出來都覺得羞恥，還是當長輩的，結果論修養還沒人傢年輕小姑娘好。
把她剛才生出的念頭和兒媳說的那一番話做對比，一個陽春白雪姣如明月，一個狹隘得要死心眼比針眼還要小，滿心滿眼都是報復。
虧她年長這麼多，活這麼大歲數也沒修出大氣性格，徐麗芬被誇都覺得臉熱。
她羞赧：“其實你剛才誇我之前，我還想說等老大他們晚上回來，我想攛掇他們去魏傢繼續看熱鬧去。”
“誰知道你給我誇這麼好。”
“我這還正琢磨著要教老大他們等到瞭老太太那兒怎麼耍無賴呢，你就誇我比黃秀霞會教孩子，話裡話外說我把老大他們教得心正……”
她不哭都對不住兒媳的這份盲目信任。
她自認自己其實真沒有兒媳想的那麼好。
兒媳要是沒誇她，她估計已經盤算著晚上要帶全傢去魏老太太那兒落井下石瞭。
這麼一誇，倒是給她誇不會瞭，哪個會教養孩子的老娘能攛掇孩子去當極品膈應人？
對於兒媳的誇贊……她受之有愧呀！
蘇歲扶額：“其實……去看熱鬧也挺好，對，我誇您是一碼事，但不耽誤咱們過去看熱鬧。”
問題不大。
蘇歲絞盡腦汁的替婆婆開脫：“我誇的是大哥他們立場堅定，可沒說咱不能報仇去。”
“當初老太太和吳薇那麼欺負您，現在她倆狗咬狗，咱趁機報仇不是應該的嗎？”
“報仇這事算什麼狹隘小心眼？故作豁達那不是豁達，那是窩囊，所以還是媽你會教孩子，這叫正直卻有原則。”
說完，蘇歲抬眼，就看自己老婆婆臉上還帶著淚，整個人的表情卻已經變成瞭目瞪口呆。
結合起來一看，怪滑稽的。
蘇歲歪頭：“媽？”
徐麗芬：“……”你別叫我媽，我叫你媽。
她滴個乖乖喲，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什麼叫會說話瞭！
這嘴要是長她身上，當初她也不至於被吳薇聯合魏老太太欺負成那樣還有口難言。
被惹急瞭就會罵人。
罵人看著多不在理啊，尤其對上的還是最會裝可憐的吳薇，不知道吃瞭多少悶虧。
她要是這麼能言善辯那早幾年哪還有魏老太太和吳薇的站腳地兒？
抨擊都抨擊死她們呀！
蘇歲被徐麗芬‘灼熱’的眼神看得莫名：“媽你這麼看我幹什麼？是我剛才哪句話說錯瞭嗎？”
“沒有！”徐麗芬滿眼羨慕，“歲歲，帶上你的嘴，咱晚上就過去魏傢落井下石去！”
……
就連表現得腦子最清楚的豁牙老太都沒想到前一天晚上剛不歡而散走瞭的人第二天晚上還能登門。
不僅魏輝兄妹幾個過來瞭，還帶瞭自己老姐姐的前兒媳婦，一看就是來勢洶洶。
大晚上的，魏輝還帶個黑色蛤蟆鏡，看著都唬人。
她有些為難地攔瞭攔：“你們這是……”
徐麗芬：“昨天輝子他們回去之後和我說瞭這邊的情況，我就想著過來看看。”
“大姨你放心，我們不打架。”
她就是過來看看笑話。
說著，視線在屋裡掃瞭一圈，隻看見瞭一堆不認識的所謂親戚，徐麗芬關切問：“吳薇呢？這個點兒瞭吳薇還沒回來？”
豁牙老太一聽她問吳薇，眼裡立馬閃過瞭然。
人老成精這話可不是句空談，她是聽話聽音。
徐麗芬這‘音’一漏，豁牙老太就明白瞭徐麗芬今天帶著兒女上門的意思。
心下一松，她嘿嘿一笑，說話漏風：“一會兒就回來瞭，去單位宿舍找魏有才去瞭。”
“麗芬你看你是去房間裡等還是在這兒坐著等？”
徐麗芬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不是來找吳薇的。”
“我懂。”豁牙老太朝她使瞭個眼色，“你是被老太太找來的，順道看看吳薇日子過得有多‘好’是不是？”
她笑瞇瞇：“我要是你，我也樂意看，人這輩子能遇上幾次老仇人遭報應？可不是得抓緊時機落井下石。”
她不是在陰陽怪氣，語氣裡滿是不加掩飾的親近和偏向，聽起來更像熟人間的打趣。
徐麗芬眼睛微微睜大，算是明白瞭兒媳來之前為什麼會特意跟她誇瞭這豁牙老太太。
這一位確實是個妙人。
識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