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鳳英就像隔空被澆瞭一盆冷水,牙齒都在打顫:“你說什麼?”
裴巖:“我說離婚!”
“你們不是主張這事兒沒完嗎?既然這麼恨我們傢,那趁早離婚。”
看見錢鳳英和郭婉那仿佛受瞭打擊一般的神情,黃秀霞心下解氣:“對,離婚吧!”
“既然你們對咱們傢裡人有這麼多不滿,還想告我們讓我們都沒好下場,都鬧成這樣瞭日子還過啥呀?”
“再勉強過下去以後也是一對兒怨侶,而且錢鳳英你剛才不是也說瞭嘛,說我們傢大寶二寶是小壞種,他們這一次能幹出這種事,以後還不一定怎麼針對你女兒呢。”
“就當是為瞭你女兒好這婚也該離。”
“憑、憑什麼?”錢鳳英再沒瞭剛才的趾高氣揚。
頂著一腦袋被抓得跟雞窩一樣亂糟糟的頭發,她急中生智:“憑什麼你們說離婚就離婚?”
她看向裴巖:“你說離婚,那你準備怎麼補償我女兒?我女兒好好一黃花大閨女跟瞭你,現在又被你傢欺負成這樣。”
“不可能你說不要就不要瞭,你信不信我去告你耍流氓?”
裴巖嗤笑:“說這麼多廢話你不就是想要好處嗎?”
“但我告訴你,好處還真沒有,這婚你們願意離就離,不願意離……隨便你們怎麼告。”
孩子都沒瞭他要是還能被郭傢給拿捏住,那他和廢物有什麼兩樣?
“當然,你去告我傢裡人之前咱們還有些舊賬得好好算算。”
“比如你們當初是怎麼雇人想綁架我三個孩子的,再比如你們一開始是怎麼換親倒貼上我們傢的。”
前者能讓錢鳳英和郭大貴坐牢,後者能讓錢鳳英和郭大貴在所有認識的人面前抬不起頭。
無論哪一個,隻要搬出來都能正中郭傢人死穴。
郭婉的臉霎時間比面粉都白。
錢鳳英臉倒是仍舊紅彤彤的,隻不過和情緒無關,是剛才被顧藝扇紅的。
她張瞭張嘴到底沒再說出來一句話,裴巖又是一聲嗤笑,招呼道:“媽,弟妹,走吧。”
“既然你們這麼勞心勞力地照顧人傢人傢都不領情,那還照顧什麼?走,回傢。”
這是準備撒開手徹底不管郭婉瞭。
郭婉忍著淚:“裴巖,你真不怕我去告你?”
裴巖聳聳肩:“告唄,隨便你怎麼告,對瞭,就沖著你懷孕時候作成那樣,我也應該給你一份回禮。”
“你說……要是突然冒出一堆二流子口稱和你搞過破鞋,甚至能說出你身上哪裡有顆痣,你還會告我耍流氓嗎?”
“呵,到時候怕是告不過來瞭吧?”
“郭婉,你不仁我就不義,你別給我逼急瞭,真以為我裴巖這些年白混的,隨便你們郭傢拿捏?”
郭婉手裡的飯盒到底脫瞭手,朝著裴巖的背影狠狠砸瞭過去!
“裴巖!你混蛋!”
像是用盡瞭最後一點氣力,這一嗓子喊完她眼前一黑昏瞭過去……
……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郭婉睜開眼,對上的就是她爸那雙情緒復雜讓她讀不分明的渾濁老眼。
郭婉自然而然的把這滿眼的復雜理解為心疼。
心裡一酸,她帶著哭腔喊瞭聲:“爸!”
“誒。”郭大貴抖著手給她掖瞭掖被角。
就這麼一個動作,激得郭婉再也繃不住,抓著郭大貴的衣角她哭得聲嘶力竭:“爸!裴巖他就是個王八蛋!”
“我後悔啊!”
“要是早知道他這麼不是人我當初何苦換親非得嫁他,我寧願嫁給魏肆,寧可給二流子當媳婦也比給他裴巖當媳婦強啊!”
別看她現在這麼說,可不管是錢鳳英還是郭大貴心裡都有數,假若一開始沒換親,他們閨女保準也會像現在一樣後悔。
人不就是這麼回事嘛,面前擺著兩條路,不管選哪一條最後都會後悔。
後悔當初選的不是另外一條。
後悔腳下的路不如預想中平坦,磕磕絆絆。
後悔自己是不是選錯瞭,會不會另一條沒被選擇的路反倒是坦途。
這種事情沒法說。
錢鳳英哭得直抽抽:“別說你後悔瞭,要是早知道你嫁給裴巖能把日子過成這樣,媽早後悔當初一門心思安排換親瞭。”
“這麼一看,真不如當初安安分分嫁給那混子,你看蘇歲那死丫頭現在日子過得多安逸。”
“是咱們豬油蒙瞭心以為工作好的人品就能好,誰能想到他裴巖的德性還不如個混子!”
“行瞭,都這時候瞭你還說這些幹啥,有什麼用?”郭大貴厲聲,“閨女都啥樣瞭你還說這些沒有用的刺激她!”
錢鳳英被他嚇得縮瞭縮脖子,辯解道:“我這不是心疼閨女心裡難受嘛。”
“剛護士都說瞭小婉本來流產就傷瞭身體,搶救回來之後也沒仔細養著,這又被氣到出血……以後想要孩子怕是費勁……”
郭婉眼前一黑:“媽你說什麼?!”
郭大貴揚手恨不得給這糊塗老婆子一下:“都讓你別說瞭別說瞭再刺激著閨女,就你長嘴瞭?!”
錢鳳英捂住臉哭得無助:“這是我不說就能瞞住的事兒嗎?”
“而且他裴傢把小婉害成這樣,咱憑啥幫裴傢瞞著,這不都是裴傢造的孽?小婉得知道啊!”
郭大貴氣結:“我不是說不告訴小婉,這事兒早晚得跟小婉說,可小婉現在身體情況不允許她再受刺激瞭……”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吵,郭婉聽著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天旋地轉。
剛還緊緊抓著郭大貴衣角的手眼下再沒半分力氣。
她虛弱道:“別吵瞭。”
該不該現在告訴她她都知道瞭,這時候再吵架除瞭鬧心之外還有什麼用?
錢鳳英撲到郭婉床前:“小婉你沒事吧?”
“沒事。”嘴上說著沒事可那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昭示著她這話說得沒有一點可信度。
錢鳳英這下是真慌瞭:“小婉你別嚇媽呀,你要是感覺不舒服媽現在就出去給你找醫生去,你別硬撐著。”
“真沒事。”郭婉扯瞭扯嘴角,嘴唇同樣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詭異又滲人。
她用氣音說:“裴傢人都還沒事呢,我怎麼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