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楊夢回答，蘇歲在徹底看清楚對面的情形後，一瞬間，哭笑不得。
就見對面郭婉和裴巖的屋子裡。
郭婉和顧藝妯娌兩個，一個拿著鐵鍬一個拿著拐杖，跟華山論劍似的隔空比劃。
郭婉身形照比顧藝來說單薄瞭太多，可氣勢卻是足足的，一點兒不輸人。
“顧藝，你今天要是還敢像上次那麼裝瘋賣傻的打我，我肯定報警抓你然後把你送精神病院去。”
“我說到做到！”
“你們顧傢再威脅也威脅不到我頭上，大不瞭咱魚死網破！”
郭婉不是故意說狠話嚇唬人，她說的就是心裡話。
大不瞭魚死網破！
裴傢人怕顧傢人手裡的把柄，可這和她郭婉有什麼關系？
她巴不得顧傢人把那些把柄都宣揚出去，讓裴波上牢裡癱著去。
沒錯，她就是在針對裴波！
這段時間住院、出院，郭婉把有關於顧藝的事情從頭到尾捋瞭一遍。
最關鍵的就是顧藝打她之前透露出來的那一句話——
顧藝說，裴波親口的，說她郭婉是因為喜歡裴波又得不到裴波，這才退而求其次嫁給瞭裴巖。
郭婉當時聽的時候，隻覺得荒謬，來不及細想。
可這些日子，因為要養傷，她最富餘的就是時間，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細想。
這一細琢磨，郭婉一下就發現瞭不對。
用拐指著顧藝，她語氣認真：“顧藝，你別一聽我提起裴波就來勁。”
“我都和你說的多明白瞭，我不喜歡裴波，從來就沒喜歡過，我要是喜歡過他我郭婉天打雷劈都行。”
“你別一聽我提他就要跟我動手，狗都沒你這麼護食！”
顧藝黑著臉，臉上的橫肉給她平添瞭幾分兇厲。
“你對我男人沒意思，你提他幹嘛？”
郭婉：“我提他當然是因為他污蔑我！”
“顧藝你動動你的腦子想一想，他說我喜歡他。”
“你就不納悶他為啥要和你這麼說？”
顧藝眼睛轉瞭轉，可見真的在‘動腦’。
‘動’瞭一會兒腦，她得出思考後的結論：“是你這個騷狐貍做瞭什麼讓波子誤會的事。”
“……”要是沒有拐支撐，郭婉覺得自己都能被氣仰過去。
顧藝：“你什麼表情？被我猜對瞭？”
“我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個騷狐貍要是沒幹什麼讓波子誤會的事，波子能誤會你喜歡他？”
“而且還不僅是波子說你喜歡他，你男人自己都承認瞭的說你嫁給他之後不好好過日子，心裡念著波子。”
“郭婉，你賤不賤啊？”
郭婉自認自己肯定是不賤的，但現在聽到瞭更匪夷所思的事，她已經顧不上和顧藝這傻子掰扯自己賤或是不賤的問題瞭。
問題的重點不在這兒。
她抓住顧藝話裡的重點：“你的意思是我丈夫也說我喜歡裴波？”
“這不可能，他瘋瞭？他什麼時候說的？怎麼和你說的？”
被郭婉用這麼鄭重的語氣問，顧藝感覺自己像是一拳頭打在瞭棉花上。
她都這麼罵郭婉瞭，郭婉就不生氣？
還在這兒追問裴巖是什麼時候說的那些話，什麼時候說的又能怎麼樣？
她罵郭婉，郭婉不較真，反倒較真這沒有用的。
顧藝雖然不懂郭婉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卻懶得在這個問題上為難郭婉。
她想瞭想。如實說：“就是之前我和波子晚上玩雪板，摔進醫院瞭。”
“那陣子巖子上醫院看我們的時候說的。”
顧藝理直氣壯：“你說波子誣賴你，他一個人誣賴你行，可總不能連帶著你自己男人也一塊兒誣賴你吧？”
她自認自己不是個偏聽偏信的人，如果隻是裴波一個人咬死瞭說郭婉喜歡他。
她……好吧，她也會信。
但現在多瞭個裴巖，裴巖是誰？那可是郭婉丈夫！
郭婉自己丈夫都親口認定瞭的事，這難道還能有假？
顧藝甕聲甕氣：“沒人冤枉你，裴巖他一個大老爺們難不成還能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戴綠帽子？”
郭婉隻當她在蒼蠅嗡嗡，半點心思沒放她身上。
裴波說假話也就算瞭，有可能是在單純的吹牛。
可裴巖不會那麼無聊！
這麼想著，郭婉心裡的懷疑越來越深。
估算瞭下顧藝和裴波玩雪板玩骨折瞭的住院時間，又估瞭下顧藝所說的裴巖去醫院親口說她喜歡裴波的時間。
越估算，郭婉臉色就越沉。
良久。
她嘴唇輕啟吐出來兩個字——
“蠢貨。”
顧藝一聽，不樂意瞭！
“你咋罵人呢？！”
別看她沒少罵郭婉，可她罵郭婉行，郭婉罵她就不行！
郭婉無力：“說你是蠢貨你還不承認，都被人拿著當槍使瞭結果到現在還一點兒沒反應過來。”
顧藝：“你說什麼呢？什麼反應不反應的，我聽不明白你能不能說人話？”
傻的理直氣壯的，讓人恨得牙根都癢癢。
郭婉本來就因為想通瞭裴巖哥倆為什麼要污蔑她而憋瞭一肚子氣，現在又被這蠢貨追著問還問不到點子上。
她就更來火。
這個年代沒有‘厭蠢癥’這樣的詞。
但郭婉現在的心理狀態切切實實隻有這三個字能夠概括。
她實在是厭煩極瞭顧藝這樣的蠢貨。
尤其又想到自己就是被這樣的蠢貨給害沒瞭孩子。
一下子，她甚至顧不上兩人之間武力上的差距。
心裡的火氣徹底爆發，手裡的拐杖狠狠砸到顧藝頭上。
郭婉低吼：“說你是蠢貨你還不信！”
“你怎麼不想想裴巖和裴波他們兄弟倆為什麼要當著你的面說我喜歡裴波？！”
“那不就是說給你這蠢貨聽的嘛！”
“就為瞭讓你妒忌，讓你下死手害我，好給他們老裴傢除障礙！”
“我當時好好懷著孩子我能礙你什麼事兒你怎麼不想想？”
“我有可能懷著裴巖的孩子還對裴波有心思嗎？我怎麼那麼願意和裴波個小白臉搞破鞋？！”
“你個傻子，別人說啥你信啥，別人指哪你打哪，你有沒有腦子……”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控制不住情緒。
有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悲憤和無力。
她甚至打心底裡替自己那無緣留下的孩子感到不值。
她的孩子，竟是被這樣的傻子給害死的。
……
郭婉情緒失控成這樣，要是對上正常人。
但凡是腦子好使的正常人。
這個時候肯定都會意識到不對，正常人一定會冷靜下來好好問問郭婉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無奈她對上的是顧藝。
顧藝要是個正常人，郭婉現在也不至於這麼崩潰無力瞭。
就因為不是正常人，做出的事才讓正常人難以預料，更甚至……無法招架。
隻見顧藝捂著被拐杖砸疼的腦門，額頭上青筋一點點暴起。
她沒有坐下來和郭婉把話說開的意思。
她現在心裡就一個念頭——
這騷狐貍敢打她，看她今天不把這騷狐貍腦袋給拍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