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老娘嫌自己掉價、不爭氣。
裴紅把頭重重磕在地上,心裡委屈。
她也不想磕頭道歉,可她能怎麼辦?
傢裡人一向不向著她,她能安慰自己說沒關系,她有能把她捧上天的顧周。
等她過上瞭好日子,早晚有她傢裡人後悔的時候。
這大概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內心深處最大的執念瞭。
顧周對她的好,好像成瞭她的救命稻草。
顧周帶給她的生活太過優渥美好,她根本不敢想要是離開顧周她要怎麼活。
或者說,她想象不到離開顧周她以後要怎麼往上爬,才能再一次在傢裡人面前揚眉吐氣。
顧周是她唯一能攀得上的登天梯。
說句矯情的。
顧周就是她脫離這泥潭一般的傢的唯一救贖。
可現在,這救命稻草也不向著她瞭。
傢裡人對她不好,她能安慰自己說自己還有顧周。
但現在顧周都對她不好瞭,她還能安慰自己什麼?
她還懷著孕,眼下連個退路都沒有瞭呀!
所以顧周讓她道歉,她可以道。
顧周讓她磕頭去認莫須有的罪,她也能磕。
她隻要求事後顧周能把一切都給她講明白。
她隻寄希望於顧周今天之所以會這麼對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誤會。
顧周現在不說,可能是當著趙慶梅的面他不好說太多。
那避開趙慶梅他們單獨談一談,顧周總會和她說實話吧?
隻要顧周說,她就能理解。
有誤會,她也有信心能解開。
她還能原諒顧周今天對她的這些傷害。
她媽不懂她,所有人都看她笑話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可她自己清楚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道歉的事終於在裴紅的退讓下翻瞭篇兒。
關上門。
裴紅眼睛腫得跟兔子似的可憐兮兮地看向顧周。
顧周早就見多瞭她裝可憐的模樣。
一次兩次還覺得新鮮,等次數多瞭就覺得矯情瞭。
他開門見山:“你想和我說什麼?”
裴紅一怔,她沒想到避開趙慶梅,顧周對她還是這麼個冷冰冰的態度。
帶著哭腔,她問:“應該是你想和我說點什麼吧?”
“顧周,你剛才那麼對我就沒有話想和我說嗎?”
她帶著期盼:“是不是趙慶梅威脅你什麼瞭?她不讓你對我好是不是?”
“還是說趙慶梅和你說瞭什麼有關於我的壞話。”
“你被她挑撥瞭,才對我態度變化這麼大?”
想起顧周剛才威脅她的那些話,裴紅猜測問:“難不成是趙慶梅嫉妒我肚子裡懷瞭你的兒子。”
“為瞭毀我名聲,造謠說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她像是魔怔瞭一樣自言自語:“這就對瞭,難怪你剛才會說我們沒結婚我肚子裡的孩子不一定是誰的。”
“不能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還想不通你怎麼會突然說這種話,原來是趙慶梅挑的事!”
她一把拉住顧周的手,淚花在眼眶裡打轉:“怪不得你今天要向著趙慶梅。”
“顧周你有沒有良心?我肚子裡的兒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裡沒數?”
“你現在這麼懷疑我,趙慶梅挑唆兩句你就不信任我,你這麼對我對得起我嗎?”
“夠瞭。”顧周掙開她死命攥著的手。
裴紅:“什麼夠瞭?”
顧周:“你說的這些瘋話該說夠瞭。”
“裴紅,我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瞭,成年人談朋友自由戀愛,合則聚不合則散,這是很正常的。”
“我希望你可以成熟一點。”
裴紅臉色蒼白:“什麼叫合則聚不合則散?”
“顧周你把話說清楚,我們不是要結婚瞭嗎?”
“前兩天你還和我說結婚的事,說等我們檢查完孩子的情況,你就回去和你爸媽說,說一定要娶我,你不想再等下去瞭……”
明明前一天他們兩個還濃情蜜意的。
怎麼可能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顧周說翻臉就翻臉?
這不是顧周的性格,裴紅打死都不信顧周會這麼對他。
“你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你摸摸你兒子啊,對,是不是你又要出事瞭?這回還是要被下放?”
“顧周你和我說實話,我和趙慶梅不一樣,你要是真又遇上事瞭我肯定是會陪著你的……”
有輕笑聲在門外響起,裴紅:“誰?!”
她本來以為自己喊完這一嗓子,外邊偷聽的人會心虛跑走。
卻不料她這麼一喊,倒是把人給喊到自己面前瞭……
和黃秀霞偷聽被發現後,第一時間想落荒而逃不同。
趙慶梅敢作敢當。
既然聽瞭她就沒什麼可避著的。
更何況裴紅說的事還涉及到她本人。
她當然要站在裴紅面前好好聽一聽裴紅對她有多少怨恨和猜忌。
推開攔在門口的黃秀霞,趙慶梅堂而皇之地進瞭屋。
裴紅:“你偷聽我們說話?!”
趙慶梅:“對,我本來想聽聽你特意把顧周叫過來單獨說話是想說些什麼。”
“我以為你有什麼好手段,像你說的能拴住男人,我是打著學習的目的偷聽的。”
說到這兒,她略顯失望地搖瞭搖頭:“隻可惜,厲害的手段沒聽到,就聽到你是怎麼犯蠢的瞭。”
裴紅眼裡滿是怨恨:“你在背地裡挑唆我和顧周的感情,現在也好意思跑到我面前說風涼話?”
“趙慶梅,你別以為我給你道歉就是怕你瞭……”
不想聽她嘮叨個不停,趙慶梅抬手示意她閉嘴。
“你小姑娘傢傢的怎麼這麼能白話?”
“還有,你哪隻眼睛看見瞭,哪隻耳朵聽見瞭我有在背地裡挑唆你和顧周的關系?”
那樣的事她才不屑去幹。
裴紅想都不想:“要不是你說瞭什麼,顧周會這麼對我?!”
趙慶梅無奈:“我記得我剛才有問過你一句話,我問你——你就這麼篤定顧周會娶你?”
“在你看來,這句問話可能是挑釁。”
“可事實上,這是我難得好心對你的提醒。”
她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隨手拖瞭把椅子坐瞭上去,擺出個最舒服的姿勢後。
等她再開口,說出來的第一句話是個肯定句——
她說:“顧周不會娶你。”
“無論是從前還是將來,無論你懷沒懷孕,他都不可能娶你。”
裴紅:“……你在瞎說什麼?”
就知道這蠢貨不會信。
趙慶梅似笑非笑地看向顧周:“她不信,要不你自己說說?你會不會娶她?”
這是把他給推出來瞭。
顧周卻並不覺得如何為難。
假如他不知道裴紅耍瞭他,肚子裡懷的明明不是個男孩卻買通瞭大夫非說是個男孩。
就為瞭騙婚。
假如他不知道這事,那他現在被趙慶梅架在這兒確實會有一點為難。
可現下他都知道裴紅幹瞭什麼‘好事’瞭,裴紅自己都不要臉,不想好聚好散,他還給裴紅留什麼臉?
既然作為‘工具’這麼不聽話,那就沒必要留在他身邊瞭。
外頭好用的‘工具’一抓一大把,他又不是非裴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