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溫朝此時的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隻不過，這笑意卻半分未達眼底，眸子裡噙著幾分不爽。
季仁裡一看傅溫朝的神情，便知道他是動怒瞭。
他這人一向護犢子。
這謝瑤瑤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質疑顧念，本身就是打他的臉！
季仁裡知道，他沒發飆罵人，已經是看自己的面子瞭……
“瑤瑤！”
季仁裡不由得皺眉低斥道，“你別胡鬧。”
謝瑤瑤緊抿著唇，她先是看瞭一眼傅溫朝的臉色，眸底一閃而過的嫉妒。
心說這姓傅的老頭兒都知道護著自己的徒弟，可是季仁裡卻半點兒都不給她這個‘女兒’面子！
到底，自己是他女兒？還是顧念是他女兒啊？
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
……
想到這裡，謝瑤瑤的心裡已經有瞭幾分火氣。
“我哪裡有胡鬧？我說的都是實話！”
謝瑤瑤現在是打定主意，要踩著顧念給自己揚名的。
她知道自己不是季仁裡的親生女兒這事兒，肯定早晚會露餡的。
她現在不去做DNA親子鑒定，也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若是季仁裡沒瞭耐心，完全可以拿自己的頭發，抑或是別的什麼去做鑒定。
畢竟，她又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杜絕這種事情發生。
更何況，就因為這個，她這些天甚至連睡覺都是包著頭發睡覺的，生怕掉一根頭發。
就算是梳頭，也是小心翼翼地將所有的頭發都收集起來銷毀，就是怕被季仁裡偷偷弄去做什麼鑒定！
所以，這件事肯定夠瞞不瞭多久。
她得自己想辦法！
“你看顧念這麼快就交瞭結果，她肯定是沒想到我方才說的那一層……”
說到這裡，她季仁裡眉頭緊皺地看向自己，這才恍惚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急躁瞭，當即就換瞭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我……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心想要提醒一下顧小姐的，可是，哪成想……”
謝瑤瑤說到這裡，一臉委屈的撅瞭撅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我知道顧小姐肯定也在懊惱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所以才罵我的……”
說到這裡，她猛地捂住瞭自己的嘴，一副說錯話的惶恐模樣，“不，我說錯瞭，顧小姐方才沒有罵我！”
隻不過，在外人看來，謝瑤瑤這幅模樣就成瞭‘欲蓋彌彰’。
更加坐實瞭顧念的囂張跋扈。
明明是謝瑤瑤的一片好心，卻反倒被她罵！
這種事情，恐怕換到誰的身上都不好受。
一時間，眾人看向顧念的眼神都變瞭。
心裡紛紛尋思著這傅老兒的鑒寶本事一流，可是這收徒的眼光卻是真的不行！
這收的是什麼徒弟啊？
連人品都過不瞭，還談什麼其他啊！
……
陸司遇這會兒的臉色陰沉，一雙黑黢黢的眸子裡寒光凜冽。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恐怕謝瑤瑤這會兒已經涼瞭。
他下意識地動瞭動，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倒是一旁的顧念搶先笑著開瞭口，“謝小姐這一身藝術細胞，不去演戲簡直可惜瞭……”
謝瑤瑤不由得咬瞭咬唇，她自然知道顧念這話是在拐彎抹角地罵自己。
隻不過，她卻不能表露分毫的怒氣，繼續可憐巴巴的說道，“謝謝顧小姐誇獎，其實，你方才這麼好好跟我說話，我也不會那麼生氣的……”
說到這裡，她裝出一副從容大度的模樣，“你趕緊去把你的結果修改一下吧……”
“爸，應該可以修改的，對吧？”謝瑤瑤轉頭看向季仁裡。
季仁裡這會兒的臉色陰沉，他的薄唇緊抿，卻是一言不發。
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謝瑤瑤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兒瞭……
不管怎樣，今天畫展結束，他非要去做個DNA親自檢測！
也好讓自己死心！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兒……
這樣的女兒，他倒是不打算認。
……
謝瑤瑤眼見著季仁裡不吭聲，卻也不惱。
左右，她現在都是他女兒，所以，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隻要回頭撒個嬌，就一切沒問題瞭。
也不需要她來擔心。
倒是顧念……
想到這裡，謝瑤瑤唇角微勾地看向顧念，“要不要我跟你說一說答案啊？”
“啊……”她緊接著捂住自己的嘴，“我說漏嘴瞭……”
說著，她連忙擺手，“其實，我現在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隻不過，她那副神情在外人看來卻是像極瞭她早就成胸在竹，卻因為要顧及顧念的面子，所以才假裝自己不知道。
顧念的唇角微勾，揚起幾分冷冷的笑意。
她原本還沒打算張揚。
可既然有人不願意。
那她今天就張揚一把瞭！
“謝小姐方才說‘完美’，我倒是要問問，你知道什麼是書畫的‘完美’嗎？”
謝瑤瑤沒想到顧念竟然會突然反問自己，隻不過，她倒是也不懼，當即佯裝不好意思的笑瞭笑，“對不起啊，顧小姐，我沒學過書畫……”
“沒學過書畫，竟然能一眼看透吳州寅先生的畫作精華，那謝小姐還真是個‘天才’瞭。”顧念冷笑道。
這話一出，謝瑤瑤就不由得眼前一亮。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正想將自己的‘天才’名聲打出去呢！沒想到顧念這個賤人竟然反倒是幫瞭自己一把！
“哪裡哪裡？”謝瑤瑤心裡得意得不行，面上卻裝著謙虛的模樣，“我怎麼能稱得上‘天才’，我爸爸季仁裡季先生才是真正的‘天才’呢！”
一句話，就隱晦地向眾人表露瞭‘虎父無犬女’的意思。
顧念看著她，卻是笑道，“那你還算是有點兒自知之明。”
謝瑤瑤不由得一怔，當即皺眉，“你什麼意思？”
“你方才說的所謂‘完美’，那隻是浮於表面的俗人看法，這世間哪兒有‘完美’之說？”
“一千個人眼裡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有些人好書，在他眼裡，書就是完美，有些人好財，那錢財自然就是完美，在你們眼裡或許那隻是一幅畫，可在我眼裡不是……”
“在我看來，吳州寅先生的完美，恰恰就是不完美……”
“說的好！”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拊掌贊嘆，赫然是神色激動的吳州寅！
“那你說說，你從我的畫裡看到什麼瞭？”
他的嗓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顫音，“是人，還是物？還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