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青黛便給瞭她暗號。
檀清酒輕輕點瞭下頭,才抬起頭看向瞭正坐在她對面小憩喝茶的沈應絕:“茶水喝多瞭,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方便一下,端王爺請便。”
沈應絕目光落在檀清酒的臉上,隻輕輕點瞭點頭:“好。”
沈應絕這般輕易的就應瞭好,倒是讓檀清酒有些詫異地揚瞭揚眉。
隻是檀清酒卻也並未細究,隻朝著沈應絕行瞭個禮,才帶著青黛出瞭他們小憩的涼亭。
“奴婢也不知道那李嬤嬤究竟想要做什麼,我們之前安插在府中的人一路跟著那李嬤嬤,便瞧見那李嬤嬤叫人去將一個小院佈置瞭一下,往裡面搬瞭一些花草,又將院子裡面的床榻上的床單那些都給換瞭一遍。”
“看起來,更像是佈置給賓客小憩更衣用的客房。”
檀清酒瞇瞭瞇眼:“她就隻做瞭這些?”
“是。”
青黛說著,也忍不住皺瞭皺眉:“對瞭,還叫人往那屋子裡面的桌子上放瞭一些小物件,茶杯什麼的,還將桌子上帶著燈罩的琉璃燈盞,將燈罩給去瞭。”
“而且,據我們去打探的人說,那些茶杯什麼的,都是比較尋常的茶杯,甚至可以說,有些粗糙,與定王府其他客房,完全不一樣。”
青黛越說越覺得奇怪:“主子覺得,他們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啊?”
“對瞭,他們還叫人從檀雲歌的屋中找瞭找瞭一套天青色的衣裙來,叫一個丫鬟換上瞭。”
青黛看瞭一眼檀清酒身上穿著的衣裳:“奴婢原本以為,她們是想要叫人假扮主子,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來,破壞主子的名聲,可是主子今日,也不是穿的天青色的衣裙啊。”
檀清酒皺瞭皺眉,心中也覺著有些摸不著頭腦。
“無妨,叫人盯緊瞭就是,盯緊瞭那個丫鬟,看看她要做什麼。”
“是。”
“李嬤嬤現在在哪兒?”
“我們的人已經過去瞭,說會想方設法地將那李嬤嬤引到另一個院子裡,奴婢這就帶主子過去。”
青黛帶著檀清酒到瞭一處客院中,壽宴尚未開始,客院之中沒有其他人。
檀清酒與青黛剛剛走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瞭李嬤嬤的聲音:“人呢?不是說這裡有客人說少瞭東西,讓我送過來嗎?客人呢?”
檀清酒和青黛交換瞭一個目光,青黛便飛快地從袖中取出瞭一個人皮面具,繞到瞭窗戶後面。
檀清酒給暗中潛伏在附近的她提前安排好的人打瞭個暗號,好戲即將開場,少瞭圍觀的人可怎麼行?
做完這一切,檀清酒才進瞭那屋子。
李嬤嬤在寢屋裡面沒有見到人,正準備離開,還未走到門口,卻就見到檀清酒出現在瞭門口。
李嬤嬤驟然像是被嚇到瞭一樣,急忙後退瞭兩步,“啊”地驚叫瞭一聲。
待看清楚來人,李嬤嬤才皺起眉頭來,飛快地拍瞭拍胸口:“原來是二小姐,二小姐你怎麼到這兒來瞭?二小姐可知道,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檀清酒抬眸看瞭李嬤嬤一眼,似是有些奇怪:“這不是客院嗎?我問過這定王府中的丫鬟的,她說這裡是客院。”
“我方才喝茶的時候,茶水灑在瞭衣裙上,染上瞭一些茶漬,所以就來這裡重新換件衣裳,我的丫鬟去馬車上給我拿備用的衣裳去瞭,我先過來這裡等著,有什麼不妥嗎?”
李嬤嬤連忙搖瞭搖頭,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她剛剛過來沒一會兒,檀清酒就來瞭,這未免有些太巧瞭吧?
可是檀清酒是客,她隻是府中奴婢,自然不敢多言什麼。
“沒有沒有,那二小姐在這裡等著吧,奴婢先退下瞭。”
檀清酒卻將李嬤嬤給攔住瞭:“我怎生看嬤嬤這般眼熟?”
李嬤嬤笑瞭起來:“二小姐說笑瞭,二小姐看奴婢自然應該眼熟的,奴婢原本就是在檀府侍候的,最開始是檀夫人身邊侍候的,後來檀夫人覺得奴婢做事仔細,就將奴婢賜給瞭大小姐,前兩日,奴婢不是還跟著大小姐一同,見過二小姐的嗎?”
檀清酒瞇瞭瞇眼:“不,不是前幾天,且,甚至不是我回到京城之後。”
檀清酒目光定定地看著那李嬤嬤,似乎是想要將李嬤嬤整個人都盯穿一樣:“應該是六年多之前吧。”
李嬤嬤心中咯噔瞭一下,六年多之前,難道檀清酒是想起來瞭,六年前發生的事情?
可是,這個檀清酒不是假的嗎?
之前世子妃說過的,她瞧著檀清酒的臉上像是戴著人皮面具,仔細看,面容有些僵硬。
所以她就一直當檀清酒是檀府的仇人假扮冒充,來報仇的。
可是,她卻說,自己眼熟?
李嬤嬤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面上笑容也有些僵硬,嘴角顫抖著,幾乎無法維持笑容:“是該眼熟的,之前奴婢也一直在檀府侍候的啊。”
檀清酒輕笑瞭一聲:“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六年前,我被爹爹沉塘之後,就是被你和世子妃,給偷偷摸摸救起來的吧?”
“你們將我關在別院之中,打著不忍心看我身懷有孕,卻那樣慘死的名義,將我養在瞭別院中,一直到我臨盆之際。”
李嬤嬤猛然瞪大瞭眼,手中拿著的東西驟然落地,發出一聲重響。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不記得瞭?還是以為,我壓根不是檀清酒?”
“嬤嬤,我可都記得呢。”
“我記得六年前,我臨盆之際,世子妃才暴露出瞭自己的真面目。告訴我,因為她與世子爺成親已久,卻一直沒能懷上孩子,所以才設計陷害瞭我,給我下藥,借機辱瞭我的清白。”
“見我懷孕,她便對外謊稱有孕,而後將被沉塘的我救下來,養在別院,就等著我生下孩子,她好抱走,說是她自個兒生下的孩子。”
“當時我難產,世子妃甚至不惜剖開我的肚子,取出瞭我腹中孩子。”
檀清酒步步逼近,李嬤嬤滿臉血色褪盡,步步後退,眼中滿是慌亂。
“那孩子,如今已經六歲瞭吧?是叫……沈子驕吧?”
“咚”地一聲,李嬤嬤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