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絕說的是到時候，隻是管傢卻下意識地就將這三個字給忽略瞭，從沈應絕那裡出來，直接就去瞭檀清酒那裡。
“報喜童子？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管傢訕訕笑著：“不過是一種討吉利的方式而已。且做這個報喜童子是假，其實主要還是想要讓子驕小公子看一看聽一聽，看看女子生孩子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如此一來，他也能夠對王妃多體恤一些。”
檀清酒垂下眼，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瞭敲：“你出的主意？”
“是是是。”管傢嘿嘿笑：“雖然老奴想出來的，都是一些混不吝的主意，但是老奴左思右想，都覺得這件事情，恐怕也就隻有這樣做，最為直接有效。”
“子驕小公子是在世子府，世子和世子妃不聞不問，隻讓下人驕縱著長大，所以接觸的東西比較少，他不知道生母對他意味著什麼，隻會覺得，是王妃你的出現，改變瞭他原本安逸的生活。”
“老奴是想著，得要讓子驕小公子知道知道，有時候，王妃生他很辛苦很艱難，而且，那種被驕縱的生活，也未必都是好的。”
檀清酒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瞭敲：“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這法子，有些不妥。”
“不妥？”
檀清酒點瞭點頭：“我方才聽你說起那報喜童子，主要是主傢想要生個男孩兒，所以才選一個男孩去壓喜是吧？”
“是。”
檀清酒抿瞭抿唇：“這生男生女的事情，可不是一個報喜童子能改變的，但是主傢既然起瞭這樣的心思，找瞭報喜童子，那他們心裡，定然是想要一個男孩的。”
“若是我們上趕著，讓子驕去做瞭那報喜童子，到時候，他們生瞭個男孩倒也罷瞭，他們若是生出來的，並未如他們所願，誰也不能夠保證，他們會不會將這件事情怪罪到子驕的身上。”
管傢張瞭張嘴，有些遲疑地：“應該不會吧？”
檀清酒笑瞭：“所以你瞧，管傢你也不能夠確定，也隻是覺得，應該不會而已。”
“但是很多事情，可不是應該怎樣就是怎樣的。”
管傢皺瞭皺眉：“聽王妃這麼一說，這件事情倒也的確是，有失妥當。”
“清韻小姐，前面生的，的確兩個都是女兒。”
“心裡十有八九是求子心切的。”
“那……”管傢覷瞭覷檀清酒的神色：“那王妃可有什麼法子？”
檀清酒笑瞭笑：“法子倒也不是沒有，其實想要讓沈子驕看一看世間百態，開闊一下眼界，知道知道這世上很多的痛苦，不一定非得要去做那什麼報喜童子。”
“很簡單，讓他做我的藥童就好瞭。”
管傢瞪大瞭眼：“做王妃的藥童？”
檀清酒點瞭點頭：“做我的藥童，我也不需要他真的做什麼，什麼抓藥碾藥的事情，我其他兩個藥童都會做，他隻需要跟著就可以。”
在現代有一種說法，這世上極致的痛苦和絕望，大部分都發生在醫院，換到這個時代，也是一樣。
“我的病人中，什麼樣的人都有，病人身邊什麼樣的傢人也都有，他隻需要在我身邊跟著我去診治一兩個月，看到的東西，能夠比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多得多得多。”
管傢點瞭點頭：“這倒也是。”
檀清酒給自己倒瞭杯茶，想瞭想：“你這主意倒是還可以，之前我倒是沒有想到，用這樣的辦法。”
“挺好的。”
管傢嘿嘿笑瞭起來：“王妃覺得好就好。”
管傢一走，檀清酒想瞭想，就叫青黛去將沈子驕給叫瞭過來。
之前府中發生的事情，檀清酒也早已經聽聞。
沈子驕一過來，整個人都是懨懨的：“你叫我過來做什麼？我今天跑步也跑瞭，字也寫瞭。”
檀清酒抬眸看瞭沈子驕一眼：“你知不知道，檀雲歌因為之前殺瞭許多人的原因，畏罪自殺瞭。”
“檀雲歌將沈瀟接觸過的女子，殺瞭好些。”
沈子驕一愣，隻抬起眼來定定地看著檀清酒：“不可能的。”
隻是說完，沈子驕卻又想起之前檀雲歌做的那些事情，他似乎，沒有這樣的底氣，再去說檀雲歌不可能做的瞭。
沈子驕咬瞭咬牙：“那些女子勾引爹……”
沈子驕叫習慣瞭，話剛剛出口，又連忙改瞭口：“勾引定王世子，她作為定王世子妃，處置也是正常的。”
檀清酒瞥瞭沈子驕一眼，沈子驕是真的被養得不知世事，將人命說得這樣輕飄飄。
“可是，那些女子，原本身份低微，他們出生可能不太好，所以才流落瞭風塵。沈瀟是世子，他想要誰相陪，沒有幾個人能夠拒絕，也沒有幾個人敢拒絕。”
“她們也並非是自己選的，可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她們就要付出性命的代價，你覺得，檀雲歌沒有錯嗎？”
“她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沒有錯，所以才畏罪自殺瞭啊。”
沈子驕眼眶通紅，隻轉過頭看向門外。
雖然他現在有點恨檀雲歌，可是驟然知道她死瞭的消息，他還是覺得而有些接受不瞭承受不住。
檀清酒自然知道沈子驕在想什麼，隻垂下眼喝瞭口茶，徑直道：“雖然我覺得檀雲歌的確是罪有應得，但是檀雲歌畢竟也養育瞭你這麼多年，她沒有餓著你，沒有凍著你，我覺得我的確是感激她的。”
“所以……”
“我今天叫你過來，也就是想要跟你說這件事情。”
“檀雲歌此前作惡多端，身上背瞭不少的人命，隻怕死後也難以投胎轉世。我覺得，你既然叫瞭她這麼幾年的娘親，也應該幫幫她。”
沈子驕有些詫異地轉過頭：“我怎麼幫她？”
“你會讓我幫她？”
檀清酒瞥瞭沈子驕一眼：“在你的心目之中，我就是這樣十惡不赦之人？”
“……”沈子驕抿瞭抿唇，沒有作聲。
檀清酒才又接著道：“想要幫她倒也容易，她害瞭人，你可以救人，她作惡，你可以為善，為她積陰德。”
“可是我……我要怎麼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