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兒不知該咋講才好。
宋老太是個直腸子,立即迎向這娘倆,嘴皮子噼裡啪啦的一頓輸出。
說完之後,又一頓猛誇:“晴嵐,你是不知道,這謝同志可厲害著呢!”
“當時可是二十來號人啊,全叫這謝同志一個人給擺平瞭!”
“對瞭,他跟你大哥一樣,都是當兵的……”
宋晴嵐抱起孩子,彎瞭彎唇,她看向謝戾那邊,“同志,謝謝你。”
謝戾濃眉緊皺,
左思右想間,總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面善,好似曾在哪兒見過,但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他突然頭痛,不禁扶額,身形也跟著踉蹌……
“九哥?”
岑知微坐在輪椅上,知道謝戾這人毛病不少,一見他這樣兒,立即知道,他肯定是又犯病瞭。
心裡輕嘆一口氣,連忙沖寇巍使瞭個眼色。
謝戾身邊這些人,不管是韓戌時,還是寇巍或岑知微,但凡是跟他親近的,常跟他一起相處的,總是會隨身帶著一些藥劑以備不時之需。
寇巍立馬拿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來兩顆,岑知微則是擰開一隻扁平的軍綠色水壺蓋子。
等謝戾服瞭藥,兩人才松瞭一口氣。
“他這是?”正好宋老太回頭,一看這有點納悶。
岑知微溫柔地輕笑一聲:“老毛病瞭,他以前頭部受過重創,間接性頭痛。”
主要是記憶障礙,一旦遇上什麼事兒,或者企圖回想與當年那段經歷有關的人事物時,就總會這樣。
謝戾一張俊臉冷汗涔涔,他長籲瞭幾口氣,又蹙瞭蹙眉,再次若有所思地看瞭宋晴嵐幾眼。
他心想,晴嵐……心中咀嚼著這個名字,仿佛在品味。
他確信這個名字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聞過。
可是這張臉,明明很陌生,但又好像有一點兒熟悉……
接下來,寇巍帶著岑知微在醫院樓下做瞭個檢查,大夫給岑知微開瞭藥。
而宋晴嵐則是帶著孩子回到瞭病房。
聽二嫂曹春梅說起這小娃兒膽子賊大,遇事不慌雖是個優點,但攥著小拳頭想跟大人幹架實在太叫人擔心。
“我們首先得學會保護好自己,懂嗎?”
當媽的真是操碎瞭一顆心,摟著孩子坐在窗邊的病床旁,她勾起孩子軟乎乎的下巴頦,耐性很不錯,溫聲軟語,一點一滴地將一些東西灌進小孩子腦海。
打定主意從此刻開始塑造孩子的人格,讓孩子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遠離危險,免得真發生什麼再追悔莫及。
小娃兒可憐巴巴的,“媽媽,幼幼知道錯啦,媽媽不生氣好不好……”
宋晴嵐失笑:“你看媽媽這樣哪像是在生氣?但我們幼幼得明白一個道理,我們是金玉,我們矜貴得很,那些爛石頭不配和我們死磕。”
那些人的一條命,都沒她閨女的一根兒頭發絲重要。
當媽的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在她心裡這軟乎乎的小閨女就是個大寶貝,是她整個世界,更是千億萬真金白銀都不可換取的稀世珍寶。
宋幼眠看著媽媽,本來還有點無奈,可想著想著,不知怎的,或許是媽媽的神色太柔和,她自個兒垂著小臉兒把玩短短的手指頭,突然噗呲一樂。
然後軟乎乎地靠在瞭媽媽懷裡。
“媽媽~~~~~”
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全部化為一聲嬌嬌軟軟的媽媽,她想起前陣子媽媽說過,幼幼是個有媽的孩子。
當個有媽的孩子,真好。
病房外,
謝戾薄唇叼著一支煙,但並未點燃,手中把玩著一隻金屬打火機,這是洋火,這時候的國內並不是很常見。
他心不在焉,背靠著走廊冰冷的墻壁,長腿一曲一直,時不時地看那娘倆幾眼,神色恍恍惚惚。
“九哥??”正好岑知微上樓,她這胃病並不嚴重,奈何寇巍關心過度,愣是給她辦瞭個住院手續。
她此刻心中哭笑不得,而一看見謝戾,她也有點兒納悶,心說這謝九爺到底怎麼瞭,怎麼神思不屬的。
又往病房裡看瞭一眼,瞧見那清冷貌美,膚色如皎月白雪一樣直晃人眼的宋晴嵐。
岑知微心裡一咯噔,
不是吧!!
難不成這謝九爺老房子起火瞭?
人生將近三十年,從未對誰動過心,難不成是看上人傢瞭?要不咋悄咪瞇地盯著人傢一味地偷看?
可人傢都有娃兒瞭,這可是個當媽的啊!完瞭,她九哥竟想當小三,這是想拐人傢啊!
謝戾若有所覺,突然回眸一瞟,那臉色十分費解:“你又想什麼呢??”
他臉色微微發黑,
遠房表妹也是表妹,多少有幾分兄妹間的默契存在,他仿佛看出岑知微在想什麼,頓時一臉無語。
岑知微輕咳一聲,旋即溫柔淺笑:“九哥……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毀人姻緣當心天打雷劈。”
謝戾:“???”
人還懵著,突然聽見轟隆一聲!!
自下午開始,這天氣就陰瞭下來,此刻窗外烏雲密佈,而此刻,遠方傳來一陣巨響,仿佛山崩地裂,
同一時間,大片塵煙,自遠方的山林之中,直沖天際……
……
說來也巧,
岑知微的病床正好和宋晴嵐緊挨著,倆人在同一間病房。
小地方的醫療資源十分緊張,縣醫院全是多人病房,因此哪怕寇巍身份不一般,但幫岑知微辦理住院手續時,因為醫院沒有單人病房,就隻能多人混居。
宋晴嵐和岑知微打照面時,倆人的病床間隻隔瞭一條窄窄的過道。
彼此一對視,許是氣場相合,竟不約而同地笑瞭。
而另一邊,謝戾回想著之前那陣巨響,若沒料錯應是山體崩塌,也不知是否砸中瞭什麼人,
當兵的多少都有幾分正義感,你永遠可以相信國傢的男人。
所以因為懸著一顆心,謝戾帶著寇巍親自走一趟,結果傍晚時分……
“震華!???”
彼時見天都快黑瞭,正好這一大傢子飯桶也餓瞭,
宋老太喊上瞭宋老頭,正準備回二房那個平房小院弄點東西帶回來一起吃。
孰料剛到樓下,就見謝戾寇巍灰頭土臉,倆人渾身是血,正合力抬著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