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戌時把車停在瞭國賓館外。
宋幼眠兩隻小手扒著窗戶往外頭看瞭看,正好瞧見一個身材不錯看起來挺壯實的男人從國賓館走出。
“咦??”
宋幼眠狐疑地眨眨眼,她瞅這人有點眼熟。
“幼幼,怎麼瞭?”宋晴嵐下車後,正想把孩子抱出來,就見小娃兒盯眼盯眼地望著人傢回不過神來。
宋幼眠撲進瞭媽媽懷裡,又扭頭看瞭看之前那個中年人。
“怎麼,幼幼認識他?”宋晴嵐問。
謝戾來到母女倆身邊,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傘,雪下得有點大,他站在一旁給母女倆撐傘。
正好聽見這話,順著母女二人的眼神看過去,謝戾神色一深,“那是高傢的人,國鋼的高漢源。”
“他就是高漢源??”
宋晴嵐之前就已經從紅科所的所長,也是她的老師楊教授口中得知瞭高漢源這個名字。
她一直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應該是曾在哪裡聽過或者看過。
奈何上輩子當瞭幾十年的鬼,又幾乎把全部註意力都放在瞭寶貝女兒身上,對於那些旁枝末節的,她實在是沒太多精力關註。
哪怕她記性不錯,可如今她有個日記本,高漢源這名字在日記本上重點備註,卻始終沒什麼思路。
直至這會兒。
掩去瞭眼底的訝然,宋晴嵐幫閨女拉瞭拉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問:“幼幼認識那個叔叔?”
韓戌時聽見這話不禁插瞭句嘴:“嘿,高漢源那年紀都夠給咱幼幼當爺爺瞭。”
畢竟小孩兒歲數小,才三歲,而高漢源都四十多瞭。
但這話惹來謝戾一記冷眼,“瞎說什麼呢!”
韓戌時趕忙在嘴上做瞭一個拉上拉鏈的手勢。
宋幼眠則是眨巴眨巴眼,悄悄地跟媽媽說:“媽媽……他是壞人嗎?”
宋晴嵐眉梢一挑,說起來娘倆貌似還尚未開誠佈公的徹底談過,哪怕她已經心照不宣,知道閨女跟她一樣是重生的,可閨女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
宋晴嵐隻要一想上輩子那些事心情就會變得極為沉重。
半晌之後,她才長籲一口氣,說:“算瞭,不想那些。走,咱們吃飯去。”
可小孩兒卻稀裡糊塗地看瞭看自己的媽媽,又扭著小腦袋看瞭看高漢源。
她確實認識高漢源,上輩子在電視裡見過,當時事情鬧得挺大的,甚至都上報紙瞭。
新聞上寫的是高漢源貪污公款,並且被判瞭個死刑,宋幼眠也是因此才對他印象深刻……
等一行人進入國賓館,因為並未提前預定,哪怕謝戾這個身份很是貴重,不過他私底下並不會利用自己的身份貪圖方便,所以在一樓大廳找瞭個位置坐下。
“來,幼幼,看看想吃什麼。”
韓戌時見謝戾和宋晴嵐坐在一起說悄悄話,這倆人可真夠黏糊的,雖說看舉止並不曖昧,可那眼神都快拉絲瞭。
韓戌時覺得自己這單身狗也真是挺受罪的,不如跟小孩兒坐在一起。
“吃這個!拔絲地瓜,媽媽喜歡,還有這個,水煮魚,川蜀名菜,謝叔叔喜歡!”
“那你呢?你喜歡什麼?”
“嘿嘿,幼幼都喜歡呀!”
韓戌時一笑,忍不住揉瞭一下小孩兒腦袋瓜。
等他們這邊點好菜,另一頭曲清歌也定瞭定神,勉強整理好她自己的心情。
可就在她準備離開時,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瞟見瞭這邊,頓時一愣。
“……九爺?宋晴嵐??”
宋幼眠抬頭一看,眨巴一下眼,然後小手捅咕捅咕坐在她左邊的媽媽。
哎呦,這心大的媽媽,情敵都出現瞭!快拉警報啊!!
宋晴嵐問:“嗯?幼幼怎麼瞭?”
小孩兒沖著曲清歌那邊揚瞭揚下巴頦。
謝戾和宋晴嵐一起看瞭過去。
宋晴嵐眉梢一挑,謝戾則臉色一沉。
二人一個冷漠,一個戲謔,而曲清歌的臉色蒼白瞭些。
“……晴嵐,九爺……好巧,你們也來這兒吃飯啊,”她臉上擠出一抹笑,又忍不住看瞭看謝戾,一副很是受傷的模樣。
謝戾臉色陰得更厲害瞭。
這回就連韓戌時都快皺起眉頭瞭。
“曲清歌同志,有些話本不該我說,但您這個態度,確實是很容易讓人誤會。”
“怎麼搞得好像我們九爺把你甩瞭一樣,但我們九爺可跟你沒什麼關系,從來沒跟你處過對象,至於宋同志……你看她這眼神,怎麼搞得好像她第三者插足,破壞你和九爺之間的感情似的?”
這立場必須得站對。
韓戌時心明鏡似的,謝戾如今和宋晴嵐打得火熱,這倆人遲早得成一對。
他們九爺百年鐵樹不開火,好不容易老房子著火一回,咱就說這容易嗎,忒不容易瞭!
萬一因為外頭那些個不知分寸的鶯鶯燕燕害得九爺繼續當個老光棍兒,你就看那姓謝的一大傢子急不急吧!
曲清歌的臉色再度一白,“韓哥……”她眼裡好似蓄滿瞭淚水。
“別!”
韓戌時連忙說:“您可別哭,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欺負你一位女同志呢,你可別平白害瞭我風評。”
曲清歌又是一噎。
而這時,宋晴嵐卻是笑瞭:“說起來,我那東西,你到底什麼時候還我?”
曲清歌心中一慌:“晴嵐!!我……我有事找你,你能跟我來一下嗎?”
宋幼眠:“???”
小娃兒一臉糊塗,怎麼覺得這曲清歌不大對頭。
宋晴嵐瞇瞭瞇眼,顯然也看出點什麼,驀地掀唇一笑,“成,那就聊聊吧。”
宋晴嵐起身,和曲清歌一起走瞭。
宋幼眠坐不住瞭,從凳子上跳瞭下來。
而韓戌時則是皺著眉問謝戾:“曲清歌剛剛那表情……怎麼像個賊似的,仿佛被人抓住瞭把柄。”
“她剛剛那麼急著開口打斷幼幼媽,我瞧著怎麼像是怕幼幼媽說出點什麼?她到底在慌什麼?”
謝戾正欲端起熱茶抿上一口,聞言一頓,突然產生一個離奇的念頭。
想起瞭四年前,想起他從昏迷中蘇醒後便已經被人送進瞭醫院,也想起曲清歌是打那之後才整日穿著一身旗袍的。
又想起瞭……
四年前,1982年的十一月份,當時隨同外交團一起出訪國外做隨行翻譯的人員名單中,除瞭曲清歌,還有另一個高居榜首的名字。
——宋晴嵐。
“哐當”一下。
座椅翻瞭,謝戾猛然起身。
小孩兒嚇得一機靈,小腦袋立即縮回瞭肩膀,趕緊慌慌張張地看過來:“謝叔叔?”
咋瞭?
她謝叔叔咋瞭?
咋還一驚一乍的呢,嚇死娃兒瞭知道不!
而謝戾的臉色陰晴不定,眸中仿若掀起瞭驚濤駭浪。
突然之間,他沉聲道:“韓戌時。”
“到!”
“幫我看著點幼幼,我出去看看情況。”
“啊?啊,好!”
韓戌時愣愣地回瞭一句,之後就見謝戾怒氣沖沖地走瞭,那大長腿走路帶風,雷厲風行,踩著沉穩而幹脆利落的步伐,幾乎一轉眼就不見瞭人影兒。
宋幼眠滴溜溜地轉瞭轉自個兒的大眼睛,然後小手扯瞭扯韓戌時衣袖。
“……韓叔叔?”
“嗯??”
“要不咱倆也去瞧瞧呀?”
韓戌時一怔,
接著就見小孩兒賊兮兮地笑起來。
滿臉的古靈精怪。
韓戌時沉吟後,故作思忖狀,
然後一把撈起小孩兒,嗖地一下就跑走瞭。
“對!”
“咱也去看看!!”
韓戌時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