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鈺霎時變色。
當吳慶偉那些人風風火火地趕來時,徐鈺臉色鐵青,她就知道蘇菀不好對付。
本來今日過來是想要探探口風的,誰知竟然鬧得這麼不堪,雙方已經等於是撕破瞭臉。
蘇菀甚至一點餘地都沒留,明擺著懶得敷衍,懶得應付,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徐鈺說:“大嫂,我們三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也知道,老三以前是個花花公子,一直不得老爺子的眼,而我出身也不是很好,我們三房在霍傢一直是邊緣人物,老二他們看不起我們……”
蘇菀卻彈瞭彈煙灰,沖門外打瞭個手勢。
吳慶偉等人迅速上前,架著徐鈺的胳膊將人往外扯。
徐鈺的臉色再度一變,“放開,不用拽我!我自己會走!”
她又回頭冷冷地看瞭蘇菀幾眼。
看來是真一點轉圜餘地也沒有瞭。
事到如今,隻能拿出真刀真槍瞭。
不過……呵,如今老二坐牢,老四也死瞭,霍傢內部的紛亂已經解決的差不多瞭,但霍傢之外卻還有不少人虎視眈眈。
蘇菀到底不是霍雲舟,以前也隻是個閑散太太而已,她倒是要看看,她蘇菀到底能拿什麼力挽狂瀾!
這樣想著,徐鈺臉色再度一冷,她扭頭就走。
而蘇菀則是掐滅瞭手中那隻眼,她坐在牛皮轉移中,往後一靠,閉著眼長籲口氣……
霍斯僑之前跟蘇菀在書房談完正事後就出去打瞭個電話,等聽見動靜趕來時,一切已經結束瞭。
看瞭看地面那隻摔碎的水晶擺件,然後又看向瞭蘇菀。
蘇菀恍惚地睜開眼,其實她一直不想承認事實,但是,確實,一覺醒來,這個世界變化太大瞭。
心愛的丈夫或許從今往後再也沒辦法蘇醒,要以植物人的身份過完此後餘生,而從前雖然有點早熟,但也不乏天真可愛的兒子,也在這漫長的一年時間裡,被逼迫成如今這副喜怒不形於色的內斂模樣。
蘇菀心中又怎能好受。
她強壓下眼底的酸澀,像往常一樣沒心沒肺地笑:“怎麼這麼看著我?讓你給療養院那邊打電話,已經打完瞭?你爸他現在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霍斯僑這麼說。
蘇菀站起瞭身,來到霍斯僑面前,突然用力地扯住兒子的臉頰,將霍斯僑整張臉都扯得變形瞭,臉頰都給掐紅瞭。
霍斯僑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蘇菀卻好像惡作劇成功似的,抬指戳瞭一下兒子的額頭:“少在這兒老氣橫秋,小孩子還是天真一點比較可愛。”
霍斯僑揚瞭揚唇,“像尤娜那樣?”
“嗯??僑僑,你在諷刺我,在跟我陰陽怪氣嗎?”
霍斯僑:“……”
懶得理她。
他這個媽不太靠譜的樣子,不過看她還有閑情開玩笑,霍斯僑也松瞭一口氣,感覺心裡稍微安穩瞭些。
他其實很怕,很怕蘇菀崩潰,怕蘇菀哭,怕蘇菀因為接連打擊而歇斯底裡,又或者失去生存下去的動力等等。
但慶幸的是,他的母親很堅強,幸好堅強。
“好瞭,忙你的去吧,我這邊還有一堆文件沒看,我得迅速進入狀態。”
“我可以……”
沒等霍斯僑說完,蘇菀就打斷瞭他:“你可以什麼你可以,大人有大人的責任,小孩子要做孩子該做的事情,每天吃瞭睡,睡瞭吃,這就很好瞭。”
“……您當您是養豬嗎??”
蘇菀笑著搓瞭搓下巴,“嗯……我們僑僑確實太瘦瞭,決定瞭,明天起每天多加半碗飯!”
霍斯僑:“??”
一言難盡地看瞭蘇菀好半晌,然後猛地轉身,面無表情地出去瞭,順便還帶上瞭房門。
蘇菀佇立在書房中,又笑瞭許久,然後笑容徐徐滑落,又垂瞭垂眸,那種紅艷的薄唇微微一抿。
她這一面是絕對不能在斯僑面前露出來的。
那孩子,怎麼就變成瞭這樣。
或許該說,任誰在這一年時間裡不斷經歷來自親叔叔的綁架投毒,被自己的親叔叔針對,被親外公、親舅舅遷怒憎恨,沒瘋就算不錯瞭。
哪怕是一個成年人都未必承受得住,何況,斯僑他再怎麼早熟,也隻是一個少年而已。
蘇菀又定瞭定神,旋即聚精會神地拿起那一沓文件翻看起來,她此刻沒空多愁善感。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瞭,既然她的兒子被人欺負瞭,既然她的丈夫被人害成瞭那副模樣,就算哭盡所有眼淚也解決不瞭任何問題。
與其那樣還不如想想,該怎麼做,才能盡快報瞭那些仇,盡快縮回那些賬!
第二天。
“霍哥哥,帶我帶我,我也要一起去!”
昨天晚飯時蘇菀和霍斯僑決定今日要去一傢封閉性的療養院探望已經變成植物人的霍雲舟,而今日小幼幼特地起瞭個大早。
她可沒忘瞭自己這次跟謝叔叔一起來海城的主要目的。
所為的,正是想利用自己這個金手指喚醒霍哥哥的父親。
霍斯僑驚訝瞭一下,“路很遠,要坐很久車才能到,你真的要一起嗎?”
“要!!”小丫頭脆生生地一口回答。
霍斯僑坐在車裡沖她伸出手,“來。”
小幼幼立馬握住他的手,抬起自己的小短腿兒鉆進車子裡。
不過吳慶偉今日臉色不太好,因為出發之前他很謹慎地檢查瞭一下霍傢那些車子,發現蘇菀和霍斯僑昨日乘坐過的車子竟然被人動瞭手腳,剎車不太好使。
這件事吳慶偉沒敢聲張,隻私底下悄悄告訴瞭蘇菀,而蘇菀瞞著兩個孩子,為這件事情找上瞭謝戾。
此刻兩人正站在庭院中低聲道:“九哥,霍傢這些人我信不過,這事隻能麻煩你瞭。”
謝戾隱晦地打瞭個手勢,於是蘇菀安心瞭。
謝戾並不是獨自一人帶著孩子過來的,早在來海城之前他就已經知曉這邊是龍潭虎穴。
在這種情況下,明面上除瞭謝戾和小幼幼之外,其實還有韓戌時,以及許久不見的寇巍等人,私底下帶著一支隊伍悄悄藏身於暗處。
於是車隊開出瞭霍傢老宅,而暗中監視霍傢的眼線也立即開始給徐鈺等人通風報信……
“那對母子絕對不能留。”
“之前單是霍斯僑那小子一個人就能跟老二他們鬥得旗鼓相當,甚至還借著那位謝九爺的手把老二送進瞭監獄。”
“如今又多來一個蘇菀,蘇菀娘傢在京城,蘇傢在那邊經營多年不容小覷,這母子兩個如果留著,肯定會是個禍害。”
此刻三房的別墅中,徐鈺正一臉陰沉地分析。
香江那邊的豪門爭鬥向來血腥,她從前雖是歌廳夜總會出身的舞女陪酒女,但也因此耳聞過許多秘辛。
她是從泥潭裡掙脫而出的人,為瞭往上爬她會不擇手段。
不論是當初仗著長得漂亮傍上瞭霍文琛。
還是之前跟另外幾人合謀制造瞭那場害霍雲舟變成一個植物人的車禍。
徐鈺很清楚她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狠得下心。
但霍文琛卻皺瞭皺眉,隱隱有些不安。
“照我說,你還是先蟄伏起來比較好,其實就算我們不出手,也自然有人會對付蘇菀母子,你又何必這麼著急。”
霍文琛頗有幾分與世無爭的氣質,他其實並不是很想卷入那些權勢爭鬥中,奈何他娶瞭一個野心磅礴的老婆。
徐鈺皺眉,“你不懂,我有預感!一旦這次不出手,興許以後都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瞭……”
自打昨日徐鈺這右眼皮就一直蹦蹦跳,這也叫她心中越發不安。
而霍文琛則是搖搖頭,懶得再多說什麼。
與此同時,
霍傢的車隊已經抵達瞭一傢療養院。
“就是這裡嗎?”
小幼幼下車後,左看看,右看看,四處瞅瞭瞅,眉眼裡帶著一股機靈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