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
幼幼敞開瞭胃口大吃特吃,果不其然,一個多小時後,她紅光滿面,辣得小嘴巴紅彤彤的,扶著墻從火鍋店裡走出來。
身上的火鍋香氣還沒有散,她用手捂住嘴,忍不住地呻吟瞭起來,“吃多瞭,真的吃多瞭,吃太多瞭……”
霍斯僑的模樣比起之前好瞭不少,至少如今眼底帶上瞭笑意,神色也終於不再那麼緊繃瞭。
他拿出一盒健胃消食片,“吃嗎?”
“來兩顆!”
霍斯僑一臉好笑,“明明會撐,結果還吃那麼多。”
他也是心疼,但幼幼一臉糾結,“美食當前,這誰能忍呀,不吃不是人!!”
“哈……”霍斯僑再度笑瞭,然後揉瞭揉她的小腦瓜兒。
宋晴嵐和謝戾站在不遠處,宋晴嵐也有些無語,她捶瞭謝戾一拳,“你故意的對不對?”
謝戾眉梢一挑,然後面無表情地裝出一副耿直樣兒,“老婆你在說什麼?什麼故意?”
“裝傻,”宋晴嵐笑著瞪瞭他一眼。
而謝戾也彎瞭彎眼睛,之前看閨女那副模樣,他隻是不擅長表達而已,但說起來謝戾是真的很疼幼幼,哪怕後來宋晴嵐又生瞭辰辰軒軒這對雙胞胎,可是在謝戾的心裡,大閨女幼幼的地位那是任誰也越不過去的。
小丫頭不開心,吃頓好的就開心瞭,作為父親,他不愛看女兒那副強顏歡笑的模樣,也不願看不見妻子因此而臉色發冷,仿佛強忍著滿腔的怒火。
而,果不其然,涮火鍋時熱熱鬧鬧,吃飽喝足這倆人也都高興瞭,這頓火鍋真奢侈吃得太值瞭。
隻是轉念一想,謝戾又薄唇一抿,他微微地皺起瞭眉,“晴嵐……”
“嗯?”宋晴嵐應瞭一聲。
但突然聽見一串彩鈴聲,“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歪?四哥??啊!!你們接到冷姐她們瞭?”
冷若雲這個冰山大美人作為嘉智的貼身大保鏢,本是前幾天跟著嘉智一起來到荔城這邊的,但後來似乎是出瞭什麼事兒,臨時回京一趟,似乎是去給嘉智取什麼資料文件去瞭。
這會兒正好,和顧涵之、蘭茵,一起下瞭飛機。
“嗯嗯嗯,我剛吃過,你們等等,我這就去!”
等掛斷電話後,幼幼立馬看向謝戾和宋晴嵐,“爸,媽,四哥他們打電話找我,我和霍斯僑就先走啦!”
至於她今日去醫院,本是想找宋晴嵐問一下倆人像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為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可在見過曹正輝後,她自覺已經不必再問瞭,有些事情已經能夠想象得到瞭。
沖過來一把抱住瞭媽媽,在媽媽肩膀上蹭瞭蹭,然後又對準媽媽的臉頰用力地親瞭一口,“我滿血復活啦!!”
宋晴嵐一怔,接著一笑,“這丫頭。”
等再度看去時,就見閨女已經像個快快樂樂的花蝴蝶似的飛走瞭。
直至霍斯僑打瞭個電話,喊來霍傢的司機,目送二人上車之後,宋晴嵐這才轉身看向謝戾:“你剛剛叫我?怎麼瞭??”
謝戾:“……”
薄唇又一抿,然後鬼使神差地問瞭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他那雙溫暖的大手握緊瞭她的手,捧在瞭自己的胸口。
宋晴嵐怔瞭怔,恍恍惚惚地看瞭謝戾許久。
而謝戾說,“還記得當年剛認識時,我記得那陣子正好有人從供銷社二樓推下一個盆栽,差點砸到你和幼幼,你二話不說的沖到瞭供銷社樓上。”
“你是什麼性子,我很清楚。”
但他曾以為那隻是身為一個母親,對心愛女兒的保護欲而已。
後來得知袁文紹從前做的那些事,哪怕刨除這些個私情,單單隻是作為一個人而已,他也同情這母女二人的遭遇,甚至是為此心疼。
可那些事,畢竟已經過去很久瞭。
其實這些年來,謝戾早就品出瞭幾分。宋晴嵐對幼幼的態度,和尋常母女之間不大一樣。
這二人與其說母女,不如說相處的像朋友一樣。
幼幼三歲那年,宋晴嵐帶著全傢搬到瞭荔城,買下錦翠園那邊的別墅,也是從那時開始幼幼有瞭自己的房間。
可當時宋老太、宋老頭,還有宋傢那些舅舅們都一致認為,孩子還太小,這就開始獨自住,實在是不安全。
不說別的,萬一晚上踢被子,萬一著涼呢,又或者從床上滾下來,或者一個人睡在房間裡害怕呢?
顧慮和考慮總是有很多,然而又有說想自己睡,當媽的宋晴嵐就立即答應瞭,還親手幫幼幼佈置房間。
幼幼喜歡什麼樣的床,想鋪什麼床單被罩,如何佈置她自己的房間等等,全都由著她自己的喜好,宋晴嵐從未幹涉過,隻要幼幼想,她就無條件地支持。
她或許是全天底下最開明的母親,也是最溺愛孩子的母親,她似乎從未擔心孩子會在這種溺愛下長歪,她對她的孩子很有信心。
而類似的事情幼幼從小到大還曾發生過不少。
可謝戾真正起疑的,是兩人當年新婚時,某一夜宋晴嵐突然陷入瞭夢魘之中,在夢裡哭,在夢裡喊,最終是被他給喚醒的。
那天晚上宋晴嵐抽瞭整整一盒煙,在窗邊坐瞭一整夜,她當時所散發出來的氛圍,孤寂,又莫名的悲痛。
後續類似的情況也曾發生過幾次,但往往她能很好地調節她自己,隻要翌日天亮,她總會變成大傢所熟悉的她,那些陰霾仿佛全都散去瞭。
可謝戾知道她心裡有心事,也曾試著問過,但宋晴嵐卻隻是說,“都已經過去瞭。”
她不想說,他就不勉強,夫妻二人相處瞭這麼久,他給予瞭宋晴嵐最大的尊重。
直至這回。
謝戾敏感地意識到瞭一些問題,恐怕有些事情遠非他想象的那樣。
而宋晴嵐頓住許久後,才突然看向謝戾問,“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謝戾茫然,“前世,今生?”佛傢講因果,也曾有輪回,尤其宋老太又是個迷信的,在這耳濡目染之下,謝戾對此也瞭解幾分,但他心裡具體是如何想的,那就見仁見智瞭。
宋晴嵐又驀地一笑,“我給你講件事,你就當成一個故事聽,行嗎?”
謝戾:“………”
深深地吸瞭一口氣,又看瞭看四周,說:“這兒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走吧,先上車。”
他們兩個沒回宋傢,而是就近找瞭一傢酒店。
等房門一關,謝戾又起身在房間裡查探瞭一圈,確認門窗緊閉,且並無被人竊聽的可能後,他這才重新來到宋晴嵐面前。
“你說,我聽。”
而宋晴嵐恍恍惚惚地看瞭他許久。
“我以前做瞭一個夢,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
“姑且,就當做那是一個夢吧。”
宋晴嵐又哀傷地笑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