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妮身材嬌小玲瓏,要比弟媳婦兒小上一圈,看她一臉文靜秀氣,怎麼也不像會打人的樣子。
警察都是內行人,要一腳踢中下巴,需要很高的技巧和力量,他們都不相信,元妮能做出如此高難度的動作。
“別胡咧咧瞭,搶孩子還想誣陷別人?跟我們走一趟。”
丁校長弟弟著急瞭,從來隻有他給別人潑臟水的份兒,他還沒被別人潑過臟水,
“我知道瞭,你們肯定跟我嫂子是一夥的,你們向著她對不對?你們收瞭她什麼好處?睜著眼說瞎話?”
原本警察還想著這是傢事,能和解就和解,沒想到丁校長弟弟如此不知好歹,他們也不客氣瞭,幹脆拿出銬子,“少廢話,不要妨礙我們執法。”
銬上一個,剩下的就都老實瞭,蔫頭耷腦的跟著警察走,眼瞅著要走遠瞭,丁校長弟弟又回頭,
“嫂子你咋還愣著?趕緊跟警察同志說一聲,把我們放瞭呀?要不然我哥跟你沒完。”
得瞭,就沖他這句話,元妮就明白,丁老太太為什麼會跟丁校長離婚瞭。
有這麼一個不著調的弟弟,誰能跟丁校長過到一塊?
等人都走瞭,丁老太太這才勉強笑道,“讓你們見笑瞭。”
“傢傢有本難念的經,咱先進屋說話吧,小兵還病著,這又凍半天瞭。”四舅母體貼的說道。
“我沒事。”丁小兵說著,從褲腰帶上拽起鑰匙開門,為瞭阻止丁校長弟弟一傢進屋,他把堂屋門給鎖上瞭。
大傢一起進瞭屋。
屋裡邊並不如何熱乎,爐膛裡的火已經快熄滅瞭,四舅舅利索的加瞭幾塊煤,又把爐火吹旺,這才拎過大鐵皮水壺坐在爐膛上。
“學兵就是利索,怪不得你傢日子走在瞭人前頭,你們兩口子都能幹。”丁老太太恢復過來瞭,張口就表揚。
“丁主任,咱都是自己人,要是需要我們幫忙,你隻管吱聲,千萬別客氣。”四舅母知道丁老太太好面子,趕緊表明立場。
“唉,這都是傢醜……傢醜啊,我好強瞭一輩子,實在不願意說這些個。”丁老太太嘆氣。
丁小兵孝順又懂事,急忙給奶奶倒瞭杯熱水,“奶還有我呢,我爺不開竅,我不會跟外人走的。”
見孩子拎著大鐵皮壺,還要給自己倒開水,四舅母急忙把開水壺接瞭過來,“小兵啊,你還病著呢,趕緊去床上躺著,聽我們說話就行。”
丁小兵還要搖頭,已經被元妮拽著進屋,脫鞋上床,“我給你起個罐頭吃。”
退燒針隻能管半天,這會兒丁小兵的額頭暈暈乎乎,又有點燒,元妮兒打開一個橘子罐頭,連小鐵勺一起送到他嘴邊,“吃吧。”
橘子罐頭是治療感冒發燒的百寶良藥,隻在感冒早期有用,後期發過燒以後,整個嘴都嘗不出味兒,那時就失效瞭。
丁小兵難以拒絕橘子罐頭的誘惑,拿著小勺一口接一口的吃瞭起來。
丁老太太看著一大堆東西,嘆瞭口氣,“又讓你們費心。”
四舅母正打算陪老太太聊聊,開解一下,就聽到有人呼哧帶喘跑進瞭院裡,“我弟又來瞭?你們沒事兒吧?”
原來是丁校長來瞭。
冤有頭債有主,丁老太太如此難堪,丁小兵還差點被人搶走,都是因為丁校長,所以祖孫倆一看見丁校長,那眼神兒都不對瞭。
見人傢要說傢事,四舅舅夫妻和元妮也就告辭離開瞭。
傢傢有本難念的經,別人的事外人也難摻和。
回到傢裡之後,一說起丁老太太傢發生的事,姥姥和姥爺都十分震驚,“丁主任瞅著挺精明的,咋攤上這麼一傢人?丁校長也是糊塗,為啥不管著他弟弟?”
“誰知道呢?不好說,反正以後看見就幫一把。”
“算瞭算瞭,不提外人的事瞭,明天老大傢的還要去找工作,洗洗早點睡吧。”
這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清早,大舅舅一傢就起來瞭,院裡的自來水管凍住瞭,八一點瞭根幹柴,燒瞭半天,這才把水管通開。
“這缸裡有水,先舀點兒擦把臉,要不然來不及瞭。”大舅舅催促道。
早飯吃的是面條,寓意是順順溜溜的,畢竟招工是大事。
“爸,媽,不用太焦心,反正隻是個臨時工。”大舅舅笑呵呵的說道。
就算大舅母和八一招不上工,傢裡還有他一個正式工頂著呢。
“你懂什麼?臨時工也好著呢,管吃喝還有福利,不比呆傢裡糊紙盒強?”姥姥訓斥他。
大舅舅最孝順,盡管頭發都白瞭,娘訓他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點頭。
又叮囑瞭幾句,大舅舅一傢就出門瞭。
夜裡又下瞭雪,路上深一腳淺一腳,走起來十分費勁兒。
三人都穿瞭新做的棉鞋,倒是不覺得冷,就是時不時有雪灌進去,得停下來掏摸幾下。
“怪不得城裡人都穿皮靴子,高腰的靴子就是好,雪灌不進去。”大舅母羨慕的說道。
一雙高腰羊皮靴最少得二十多塊,對於大舅舅這樣的傢庭來說,還是太奢侈瞭。
但大舅舅笑呵呵的說道,“八一,等招完工回來,咱去趟百貨大樓,給你媽也買一雙羊皮靴子。”
八一自然是點頭。
大舅母就是隨口一說,真要掏錢,她哪裡舍得?
作為傢裡的長媳,她上要孝順父母公婆,下要拉扯弟妹,從來都顧不上自己。
但大舅舅已經下瞭決心,“以後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該花就得花。”
大舅母又感動瞭,“學工……”
等一傢三口來到瞭傢具廠,門口已經站瞭不少招工的人,陳大勇和小霞也在其中,看見他們就熱情的打招呼。
小霞熱絡地跟大舅母寒暄,“大勇想做釘鞋的買賣,待會兒我們就要去置辦傢夥事。”
“這個活計好,雖說辛苦點,但是穩賺不賠啊。”大舅母為人寬和,隻撿好聽的說。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傢的情況已經這樣瞭,可賠不起。
對瞭,嫂子,你能幫我個小忙嗎?你放心,我不問你借錢,隻需要你簽個名。”小霞神叨叨的摸出一張紙來。
大舅母皺眉,她雖不是睜眼瞎,但識字不多,這張紙上抬頭就是一行大字,但她隻認識個人兩個字,“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我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