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回到自己的地盤的原因,許寧言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
醒來後神清氣爽。
仗著顧致遠不知道自己昨天從縣城到底帶回來多少東西,許寧言昨天就往櫥櫃裡放瞭一大筒掛面,還有幹海帶,幹蘑菇之類的幹貨。
米和面也各倒瞭二十來斤在米缸和面缸裡,天氣熱,綠豆水要煮上,又拿出來兩斤綠豆。
油鹽醬醋調料也都拿出來一些,分類放好。
熏幹的鴨子,臘排骨,還有幹海魚之類的,也拿出兩樣來,掛在瞭廚房的梁上。
昨天晚上顧致遠因為許寧言回來,心情激蕩,倒沒註意。
早上進瞭廚房,立刻就發現瞭不同。
顧致遠隻大致掃瞭一眼,就知道許寧言隻怕花瞭不少錢。
這些日子去瞭縣城,恐怕除瞭落實瞭工作,別的時間都去黑市瞭。
這丫頭,當初送他去醫院,就看得出來是個膽子大的。
現在看來,不僅膽子大,手還松!雖然預支瞭工資,可隻怕手頭的錢也花銷得差不多瞭。
手頭有錢瞭肯花,敢花,倒不是那小傢子氣的!
顧致遠瞇瞭瞇眼,看來以後他這個半路便宜大哥,得多努力掙錢才行,不然誰傢養得起這樣大手大腳的小丫頭。
就是將來出嫁,也得給她找個傢裡富裕點,不能管著她花錢的。
看許寧言那屋裡還沒動靜,顧致遠打算他來做早飯。
別的不會,可有掛面,那就簡單瞭,這個他會啊!
燒水等水開,丟掛面進去,水開一次放一點冷水進去,三次後面條隻剩下中間一點白芯,就可以撈起來,放點鹽,油,醬油醋啥的,就能吃瞭。
奢侈一點的,打兩個雞蛋進去,這就是生病的人,或者坐月子的人才有的待遇瞭。
水剛燒開,許寧言就起來瞭。
進廚房見顧致遠在往鍋裡丟面條,她也沒閑著,尋瞭兩瓣蒜拍碎,撈出昨天買的兩個大瓷碗,裡頭將各色調料和蒜末先放好,等水開後,舀瞭開水放碗裡把調料化開調勻。
去院墻根下掐瞭兩根小蔥洗瞭切成末,等面條煮好撈起來盛入碗裡,最後撒上蔥花就齊活瞭。
吃瞭早飯,顧致遠聽著集合的哨子先去上工。
許寧言收拾好瞭傢裡,才去找大隊長和支書。
出門沒走多久,老遠就看到瞭許珍珠,沒辦法,太顯眼瞭。
她脖子上圍著從她手裡買的那條紅紗巾,十分鮮艷奪目,讓人不看都不行。
許寧言忍不住腹誹,這麼熱的天還圍著紗巾,也不怕脖子捂出痱子來。
因為沒忍住多看瞭兩眼,被許珍珠看到瞭,忍不住得意的一笑。
就算是在縣城工作又如何?還不是抵不上自己?這樣鮮艷的紗巾,也就隻能看看過過幹癮吧?
加快腳步走到許寧言面前:“你也回來瞭?怎麼?不是去縣城上班的嗎?這麼快就被趕回來瞭?”
許寧言都不稀罕搭理她,白瞭她一眼,扭頭就走。
許珍珠還以為許寧言被她說中瞭,臉上掛不住,所以才要離開。
越發來瞭勁,連忙跟瞭上去,一張嘴叭叭地就沒停:“就說嘛,你小學都沒畢業,才認得幾個字,哪個單位體面的崗位會要你?”
“不像我,我可是高中畢業,知識青年!找到的工作就又清閑又體面呢!”
“我那工作,天天就坐在屋裡,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地,待遇又好!你說你拿什麼跟我比?不說以前,就說現在,看看咱們倆的對象,你心裡沒點數?”
“我對象能幫我找工作,給我買滬市來的紗巾,讓大傢都羨慕我!你對象呢,成分又不好,就算是城裡人,以後也隻能當下鄉下泥腿子,一輩子在土裡刨食!半點幫不上你的忙,還拖你的後腿!”
“四丫,你信不信命?你這一輩子都比不上我!都要被我壓上一頭!都隻能看著我過你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這就是你的命!你要是老實些,以後少折騰,別老想著比過我,壓我一頭!說不定以後你落魄吃不上飯瞭,我看在你小時候給我做牛做馬伺候我的份上,賞你一碗飯吃呢!”
……
許寧言走瞭一路,許珍珠就在後面說瞭一路。
這附近無人,就她們兩人,許珍珠有瞭陸凱親口承諾腿好瞭後來提親,越發的有瞭底氣,自覺跟陸凱的婚事不會再有差錯,對上許寧言就忍不住嘲諷,說得越多,她自己心裡就越痛快。
上輩子許四丫嫁給陸凱後,在許傢那是一言九鼎,誰都供著捧著,在她面前拿不起長輩的款,隻想著討好她,得到一點從她手指頭裡漏下來的好處。
許珍珠自己上輩子也曾為瞭一點好處,對著許四丫低三下四賠著笑臉,拍馬屁嘴皮子都磨破。
那份羞辱感,至今她還不能忘懷。
重生以後,輪到她高高在上瞭,也該讓許四丫嘗試一下這世間的百般苦楚,才能讓她平息積攢瞭幾十年的鬱氣。
見許寧言一直不做聲,許珍珠心裡痛快極瞭。
許寧言停下瞭腳步,看著許珍珠:“說完瞭嗎?”
許珍珠被許寧言冷冽的眼神,看得忍不住後退瞭一步,不過馬上就回過神來,又往前走瞭兩步,似乎這樣才能將自己的氣勢找回來一樣:“說,說完瞭怎麼樣?沒,沒說完又,又怎麼樣?”
“啪——”許寧言直接一耳光甩在瞭許珍珠的臉上:“一路上唧唧呱呱,就顯得你長瞭張嘴!就你會說話是吧?之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在後頭蹦達,出些陰損的主意,你以為我不知道?”
“之前沒找你算賬,你就該躲著偷笑瞭!就非要犯賤舞到我面前來?”
“要不要我拉著你到大隊長他們面前評評理去?讓大傢看看?你這麻雀還沒飛上枝頭,腿上的泥巴都還沒洗幹凈呢,就忘瞭本瞭?”
“不是鄉下這些泥腿子供你吃喝,你能有今天?這就嫌棄起來瞭?還說些封建殘餘的鬼話?信命?信什麼命?要不要我去革委會和供銷社去告訴你們領導去,一個高中生,居然宣揚封建迷信,讓別人信命?還主動承認之前讓自傢侄女當丫頭奴婢使喚,讓她伺候你的事?”
“你覺得這兩樣,我隨便說出去一樣,你的工作還有沒有?你的對象還有沒有?”
許寧言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