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瞭公社外的三岔路口等著,有孫周找的運輸隊的人,快中午的時候會有運輸隊經過公社外回縣城,他們搭上這個順風車就行瞭。
許寧言和顧致遠沒等多久,運輸隊的車隊就到瞭,看到瞭他們就停瞭下來。
核對瞭一下身份,下來兩個人幫忙,很快就將東西給運上瞭車。
因為前面駕駛室坐滿瞭,就讓他們倆爬到瞭後車廂和行李一起。
後車廂蓋著油佈,黑漆漆的,最裡頭好像也放著些東西。
兩人都是十分有分寸的人,都沒多看一眼,隻將行李放在車尾,兩人就擠在車尾。
路和顛簸,還好行李裡有兩個大包裹,裡面是被褥和衣服之類的。
拖過來,兩人一狗坐在上面,許寧言兩隻手緊緊地抓著車廂擋板,免得被顛瞭下去。
顧致遠一手扶著擋板,一手還要抱著狗腿子,怕它被甩下去。
天氣熱,車廂裡悶熱不透氣,又快到中午瞭,太陽炙烤著大地和車廂。
兩人一狗在車廂裡就跟蒸籠一樣,隻能掀開一小塊油佈,透點風進來。
到瞭縣城,車繞瞭個彎,直接將他們送到瞭租好的小院門口。
孫周已經等在門口瞭,熱情地迎瞭上來,跟運輸隊的人稱兄道弟,又忙著點煙寒暄。
等顧致遠和許寧言將東西搬瞭下來,孫周還要留運輸隊的人一起吃個午飯。
被運輸隊的拒絕瞭,他們也要著急回去運輸隊報道,出門好久瞭,誰不想早點回傢老婆孩子熱炕頭啊。
孫周也不強留,隻說等他們閑瞭再一起吃個飯,一人塞瞭兩包好煙,將人給送走瞭。
回來三人將行李往院子裡搬。
一進院子,許寧言就看到瞭三間正房和三間偏房。
這院子的格局,顧致遠昨天已經跟許寧言說過瞭,她心裡大致有個數。
進來後才發現,院子雖然看起來有些年頭瞭,卻維護得很好,看得出來房東相當愛惜這房子。
院子大約一兩百平米,一邊種著一棵枇杷樹,一邊種著一棵玉蘭樹。
中間一條碎石子和煤渣鋪出來的小路,路兩邊是開墾出來的菜園子。
房東老兩口種得精細,有黃瓜,豇豆,西紅柿,院墻邊搭著苦瓜藤,上面結滿瞭苦瓜。
不時有白色的蝴蝶和蜜蜂,嗡嗡在菜園子裡飛來飛去。
狗腿子坐車,被顛得七暈八素,下車腿都是軟的,被顧致遠給拎下來的。
四腳落地,當場就趴在地上不動瞭。
此刻恢復瞭點元氣,看到蝴蝶,忍不住本能,甩著尾巴追起蝴蝶來。
許寧言看它恢復瞭狀態,這才放下心來。
東西看著不太多,基本都是許寧言的東西,和一些吃食。
幫著將東西搬進瞭給許寧言預留的房間,顧致遠和孫周就避嫌出去瞭。
兩人也沒閑著,廚房要收拾出來,早就說好的煤球今天才送來,也要搬進來放在屋簷下,還要搭上一塊塑料佈,免得淋雨。
廚房裡堆滿瞭柴火,有房東留下來的,也有後來顧致遠托孫周買的。
許寧言的這間房間在堂屋左邊,裡頭有一張老式的木架子床,看著雖然老舊,卻十分結實。
還有一張書桌,兩邊都是抽屜的那種,桌面上鋪著一塊完整的玻璃。
據說這是城裡人如今最流行的,一般人傢會在玻璃下放上報紙,或者全傢的照片。
隻是這樣完整的一大塊玻璃,沒有一點關系,可是弄不到。
一看就是孫周的手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高大木制衣櫃,櫃門鑲嵌著一塊橢圓形的玻璃鏡,能照人全身,倒是意外之喜。
許寧言摸瞭一把,衣櫃書桌和床都擦得幹幹凈凈的,沒有浮灰。
將衣服放進衣櫃,掛好蚊帳,鋪上被褥後出來。
堂屋裡一張四方飯桌,四條板凳,兩邊還靠墻擺著六把木頭椅子。
正上方墻上掛著一張偉人像,下面擺著長條案桌,本地人叫“春臺”。
春臺上放著一個大大的搪瓷茶缸,一個圓形茶盤,裡面擺著幾個玻璃杯。
兩邊玻璃花瓶裡插著兩束塑料假花,紅彤彤的,給屋子增添瞭一絲色彩。
春臺邊放著木制的洗臉架,上頭晾著一條嶄新的印花毛巾,一格放一個搪瓷盆。
出來屋簷下,一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樹下一張楠竹的竹床,乘涼最好。
水井在枇杷樹旁,圓圓的井臺,上面架著一個軲轆,要用水也方便。
三間偏房,最小的一間鎖上瞭,應該是存放房東的東西。
中間是廚房,旁邊一間是雜物間。
廚房裡兩口灶,兩口大鍋,做飯方便。
門口還有一個鐵皮煤爐子,上面一個水壺,城裡人有這個,冬天一整天都不會缺熱水用,炒菜蒸飯都好用。
靠墻的櫥櫃裡,有一套嶄新的碗筷,兩個鋁制的飯盒,櫥櫃邊是兩個小小的米缸,上面蓋著木頭蓋子。
打開一看,滿滿的一缸米和一缸面。
灶臺上油鹽醬醋的瓶瓶罐罐擺放得整齊,隨時都能開火做飯。
就這麼大致看瞭一圈,許寧言十分滿意,能想到的,沒想到的,都預備好瞭。
出來,顧致遠正在拿釘子和木板,哐哐的給狗腿子做小屋子。
不見人影的孫周從外頭推門進來,手裡拎著幾個飯盒,進瞭院子就笑著招呼:“快來,今天國營飯店大師傅的拿手好菜!”
飯菜擺在瞭堂屋的飯桌上,一個扣肉,下面是咸菜,肉中間夾一塊豆皮,一個紅燒魚塊,一個白菜燒肉,一個豇豆燒茄子。
許寧言看瞭看,去菜園子轉瞭一圈,出來就摸瞭兩條頂花帶刺的黃瓜和幾個西紅柿,去廚房忙活瞭會,端出來一個拍黃瓜,一個糖拌西紅柿。
滿滿當當的就擺瞭一桌子。
孫周還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瓶酒,說今天是暖屋,怎麼也要喝上兩口。
顧致遠隻讓倒瞭半杯,剩下的都讓孫周給喝瞭。
喝瞭幾口酒,孫周似乎想問點什麼,結果剛起個頭:“小徐同志啊,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致遠一眼瞪瞭回去。
孫周隻能委委屈屈地一個人喝完一瓶酒,將桌上的飯菜都給一掃而光後,暈暈乎乎的就被顧致遠給丟到樹下的竹床上,沒一會就鼾聲震天瞭。